午饭过后,慕羽浠把方一诺送回学校。
当方一诺下车和慕羽浠挥手告别时,慕羽浠降下车窗,叫住她。
“我吃饭时说的,你真的同意了?”慕羽浠嘱咐般的问道。
“是啊!”方一诺朝慕羽浠咧嘴笑笑,认真地说,“作为新时代的人类,我必须要和这些旧思想旧理念战斗到底!”
慕羽浠扯扯嘴角嘲笑着身边的女孩,她究竟是和初识时浑身炸满了刺时有所不同。
“方一诺。”他低低地叫了一句。
“嗯,怎么啦?”
“没事,就是忽然不打算损你了。”
“看不出来你会有良心这种资本家不需要的东西!”方一诺笑意愈深,眼睛眯成弯弯的弧线,却依然可以看见她眼底的清澈,不带世俗的一点污浊。
方一诺说了声“再见”后就转身跑掉了,而她的笑容一如阳光般灿烂,却在慕羽浠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那种真实,着实刺痛了慕羽浠的眼睛。
单纯的方一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有戒心的方一诺,永远也想不到,此时的慕羽浠心里并没有像她一样,把她当做朋友,她现在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再往远了说,是报复的对象。
方一诺的心思太简单,她还没经历那么多,她便不知道那些表面上与你似乎很好很好的人,也许在背后会是另一副嘴脸。
就像她不会知道,十一年前被她好心劝说回到亲生父亲身边的“小亮”,现在变得有多么地恨她。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的角度来说,都是在外界的磨砺下一点点改变的,而那些曾经的自己,都被时光腐朽在过去的岁月里,像是对于美好的纪念,又像是对于疼痛的警告,提醒和告诫着我们,那些曾经。
慕羽浠也不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多的时候,每当他靠近她,想介入她的生活,想报复她曾经带给他的疼痛,他就有一种莫名而来的负罪感,他就受不了心里的两个代表两个极端的小人在打架,他最受不了的,还是他想到种种就会心疼她。
慕羽浠觉得他再也不可能会去爱任何一个人了,他早就变得很冷血,变得玩世不恭,变得像一个孤独患者一样打不开心门。
可那又是从何而来的心疼?
一颗冷掉的心又为谁有了温度?
慕羽浠不敢去想,他害怕去想,他害怕自己其实这么多年并不是恨她的,而是…深爱着她的。
爱到忘不了,爱到无法自拔。
慕羽浠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
这怎么可能呢!这太荒唐了!
慕羽浠回到家,慕羽泽和管家万子寒正在后院练击剑。
也许是因为年龄相仿,又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反正他俩看上去更像亲兄弟,他们之间不会没有了话题,他们在一起不会觉得累。
慕羽浠当然不会嫉妒,他也从来不会去嫉妒过他不怎么喜欢的他们。
“大哥。”慕羽浠还是上前唤了慕羽泽一声。
这不是礼貌,这不过是他对这栋房子的占有权。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他也不找借口说是工作忙的原因,他就是说不愿意回来。
但以慕羽浠这样反复无常又冷到骨子里的性格,并没有人敢去干涉和过问,也就只有在心里才敢猜测他到底是不是自闭症,甚至有时候,在心里都不能这么想,慕羽浠的眼神尖锐犀利,就像会读心术那般可怕。
“呀,羽浠回来了。”慕羽泽停止了手中击剑的动作,朝慕羽浠的方向看去。
“三少爷回来了。”万子寒声线清冷,明明是恭敬的语气,却永远听不出恭敬的味道。
万子寒就是这样,永远都不卑不亢,你休想从他的语气里得到他身份的信息,因为他的语气完全不像个管家,反而更像和他们身份相当的少爷。
“嗯。”慕羽浠颔首。
“那大少爷和三少爷,你们聊,我去叫人准备点茶水。”万子寒说。
“子寒,辛苦你了。”慕羽泽说。
万子寒浅笑了一下,突然又对慕羽浠说:“罗馨小姐和她的老同学去看电影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回来。”
“她去哪和我有关系么?”慕羽浠冷哼了一声。
“罗馨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您未婚妻…”
“你想多了,老爷子想一手遮天,便自作主张定下这门亲事,用心良苦,可惜我并不同意。”慕羽浠语气平淡,“我有女朋友,我的事也用不着他老人家这么费心。”
“是么?”万子寒嘴角抽搐了一下,冷笑道。
慕羽泽听他这么一说,也好奇起来,“有女朋友了?叫什么?长什么样?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们?”
“大哥,你问那么多,我还用回答么。”慕羽浠囧。
万子寒轻轻冷笑一声,突然插嘴问道:“是方一诺吧?”
方一诺?
慕羽泽觉得记忆中这三个字出现频率太高了,他怎么会忘了呢,那个让慕羽浠日夜牵挂的女孩子的名字。
方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