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费力地奔跑在林间的腐叶地上,听着烈焰传来的嘶鸣,他的脑海中想到了小多多,那匹在他从乌鲁突围的过程中被狼骑杀死的战马。
对他而言,小多多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
从挑选了这匹瘦弱孤僻的小马开始,他就能在小多多身上寻找到自己的影子。
而烈焰显然是一匹比小多多优秀的多的马,可是在它的身上,多多一样可以体味到孤独、寂寥的感觉。
作为一匹神驹,它竟然常年无用武之地,这也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最终,小多多作为一匹战马牺牲在了战场,多多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少了一块。
如今,这块缺憾被烈焰给填补上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对于不想失去的东西,多多绝不放手。
离声音传来的位置越来越近,烈焰的嘶鸣也越来越响亮。
多多已经能够感受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能量气息,烈焰在使用魔法。
“难道这里有其它魔兽?”这让多多很费解,按照朋举的说法,这里别说魔兽了,稍微大一些的动物都没有。
多多急忙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自己的裤腿已经被一些树枝弄脏划破了。
终于,在绕过一处灌木丛后,多多终于在一块空地看到了烈焰,以及,一棵怪树。
多多在南方的乌鲁见过许许多多的,各种各样的树。里米塔达雨林别的不多,就是树多。可即便他见过许多树,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树。
说它是树,是因为它固定地长在地上,能够看到粗大的根须,和笔直粗壮的树干。
树干的顶部开始分叉,长出许许多多的枝干,枝干上树叶茂密,和普通的树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从这些枝干上,竟然伸出了很多非常细的丝线。
如果不是逆着光,丝线发出些微的闪亮,根本就看不见它们。
这些线,并不是从上往下如柳条般垂下,而是好像有生命一样,一齐朝着烈焰舞动。
烈焰就是被这些舞动的丝线给缠绕住,脱身不得,而发出嘶鸣。
多多看着烈焰被这些奇怪的东西紧紧缠住,身上的火焰虽然炽热无比,却拿这些东西毫无办法。
相反丝线越缠越紧,烈焰嘶鸣的声音开始慢慢低了下去,火焰也有行将熄灭的感觉。
他立刻拔出腰刀,冲到烈焰身边,挥刀朝着那些丝线砍去。
“呲----”手起刀落,线被斩断,竟有丝帛裂开的声音。
多多大喜,以为这样简单就可以救出烈焰。
然而,没过两秒钟,他却发现这些被斩断的丝线自动连接了起来,继续缠绕着看起来越来越虚弱的马。
连试了几次,丝线都很快重新接合起来。
多多见刀砍丝线起不到效果,便提刀转身,朝着树干的方向冲去,他想要一刀将这树砍死!
原本那些对多多毫无兴趣的丝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意向,瞬间无数条丝线凝聚起来,成为了一股银白色的长绳,晃了几晃,突然如同灵蛇一般,直刺多多的胸膛!
多多见势不妙,手腕一转,想要用刀挡住这一击。
没想到长绳这一下的力道异常惊人,打中了他的刀身,却连带着把人震出五米开外。
多多失去平衡飞在了空中,之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幸好地上松软,倒没什么大碍。可是这样看来,以他的这点本事,连树干都无法靠近,别说杀死他了。
而他眼看烈焰就要被这个怪树绞死了。
多多想站起来,却觉得胸口一疼。
他刚刚虽然被击飞五米多,但大部分力道都被刀挡去,身体并没有受伤,胸口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是那个捡到的‘火枪’?”他想起来胸口放的是自己刚刚在那个坑里摸到的像火枪一样的器物。
“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从怀中掏出这把怪枪,准备用它打那棵怪树。
多多以前在巡逻队也用过火枪,这是每个刚入伍的新兵的必修科目。
只是他用的是长管火枪,小型的手火枪他只见过没使过。
况且火枪击发都是依靠火绳,而这个怪玩意儿完全不像有火绳的样子,只在手柄与枪管连接的地方有一个突出的小方块,像是一个开关。
多多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怪枪,学着自己以前用长火枪时瞄准的方法,对准了十米开外的粗壮树干,按下了那个开关。
没有响声,没有火焰,没有硝烟,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果是在一个普通人看来的话。
但多多知道不是,凭借着他突然出现的对能量非一般的感知能力,他感觉到了从怪枪的枪口涌出了能量。
这个能量给他的感觉和平常的普通能量,或者魔法师施法时的能量很不一样,是一种致密、稳定、坚固的感觉,就好像这把怪枪的材质一样。
这时,烈焰突然发出欢快的嘶声,原来那些丝线纷纷松开,然后慢慢的消失了。
而那棵树,它的叶子竟然开始快速的枯萎,凋零,仿佛这季节一下从春季变为了寒冬。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从多多拔枪瞄准、扣动开关、感受到能量波动,丝线松开,叶子凋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多多还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有点懵,他没有想到这个捡来的怪玩意儿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就把那棵怪树给干掉了。
倒是烈焰,很快从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自己的主人跟前,用吻部轻轻地蹭他的头,来表达感激的心情。
多多也回过神来,站起身,摸了摸烈焰的身子,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
大致检查一下,发现烈焰身上除了一些勒痕和看上去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
多多看到烈焰没事,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要不是它突然失去控制乱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危险,就责怪道:“你这个家伙!乱跑什么?差点命都没了。”
烈焰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责怪,没了往日的嚣张,乖乖地低着头站在多多身侧一动不动。
这时,多多拿出了信号弹给朋举和乌侃发了信号,他们看到就会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接着他又想起了那把怪枪,拿起它来仔细端详了一遍,发现后面槽空中的水晶又黯淡了一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
而且他觉得这个槽空上面本来肯定还有个盖子,但是已经丢失了。
看了一会儿,他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危险品,要是放在怀里不小心动了开关,自己不也和那棵树一样完了?
便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到了自己背着的包裹中。
很快,乌侃朋举看到信号赶了过来。
朋举见到烈焰和多多没事,立刻上前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乌侃却停在了那棵怪树前仔细查看,貌似他认识这奇怪又致命的树。
多多将事情的原委和朋举说了一遍,只是将怪枪的事瞒了过去,说成自己烈焰和自己一起将树杀死。
他总觉得自己得到的这个东西如果泄露出去,会有巨大的麻烦。
朋举听完也没有怀疑,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树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看起来,这只是一棵枯死的普通大树而已,绝不会让人想到它会有那样可怕的丝线一般的触手。
“乌侃,你知道这树是什么吗?”
两人看到还乌侃盯着那棵树看不停,就问起了他。
乌侃听到两人的问话,一边走过来,一边摇头说道:“不可能啊,这里怎么会有‘龙须树’?”
“龙须树?”朋举和多多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树。
“是的,这是在马拉多的大山中特有的一种东西。我叫他东西,是因为它虽然名字里有树,可实际上却一半是树一半是虫。”
“一半树一半虫?”这可把另外两个人吓一跳,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不信你们来看看。”
乌侃说完,拔出佩刀,走到这棵“树”的跟前,用刀连续的劈砍它粗大的根部。
当把外面的根茎都砍掉后,朋举和多多才看到,包在里面的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大蠕虫!不过它已经死掉了。
“这种东西,根部是虫,上面是树。虫子生活在土地里面,吸收地下能量矿里面的能量。如果能量不够的话,上面的树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会吸引来拥有魔法的魔兽。”
“然后,虫子就会通过树枝喷出许多的丝线。这些丝线其实是虫子用木系的魔法模拟出来的,也就是说,这种虫子也是魔兽。”
“最后,这些丝线会把吸引来的魔兽紧紧缠住,吸取它身上的能量,直到吸干为止。”乌侃将这种东西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怪不得我用刀砍那些丝线,它们又可以重新连接起来,原来是魔法形成的。”多多心里想道。
“那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新乡?这里可没有魔兽,也没有什么能量矿啊。”朋举还是很疑惑。
“也许是从马拉多来的人不小心把虫卵带过来了吧。而且,新乡虽然没有大的矿藏,但地底下有些能量水晶还是可能的。”乌侃解释道。
“我们还是走吧,看来这个树林也不安全。”
多多明白了因为烈焰是魔兽的缘故,才被吸引了过来,那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快点离开才是上策。
“没错,要快些去三羊城,后面的部队离三羊应该也不远了,我们快些走吧!”
…………
三个人虽然抄近路从树林走,却因为烈焰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
所以出了树林后,不得不骑上马飞奔往三羊城,也顾不上节省马力了。
幸好马儿的体力还算可以,烈焰虽然被那个怪树吸去不少能量,但跑起来倒还没什么问题。
三人都先于大部队到达了三羊城。
到了三羊城的城下,多多最大的感触不是这里严整而精致的城墙,不是城外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也不是城内依稀可闻的热闹声音。
而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黄色皮肤。
在乌鲁,黄皮肤只是那里杂乱无章的种群中的一支。
在金都,那里是白人的天下。
在阿肯,他一路遇到的部落都是黑人。
只有在这里,放眼望去,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城头的守卫官兵,都是和他一样的黑眼睛黑头发的黄皮肤。
新乡还和孔德不同,孔德虽然也是黄种人为主,但那里也有许多混血人,被归入黄种人一类。而在新乡,混血是非常少见的现象。
多多竟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倒是乌侃,出了阿肯到了新乡,他那黝黑的皮肤,庞大的身材,在这里显得尤其扎眼。在过城门的时候,守卫兵盯着他看了半天。
不过拥有斥候令牌的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三羊城城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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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金都,一切没有因为南方的战事而发生什么改变,照样夜夜笙歌,歌舞升平。
金都北区,军部,这个联邦所有重大军事命令的发出地,一次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
会议的主要参与者,是联邦的陆军元帅,约翰?冯?卢卡斯,和联邦陆军大臣,普利姆?菲斯切拉。
在联邦,陆军元帅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只对联邦皇帝负责,而不收元老院辖制。
但军部的实际领导人则是由元老院推举的陆军大臣,是文职。
陆军元帅虽然拥有指挥联邦军队的最高权力,但军队中高级将领的任免、升迁、调动,都是由陆军大臣负责。
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军人独揽军权,造成武将治国的局面。
因此,陆军元帅和陆军大臣往往看不对眼,而这次会议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卢卡斯元帅,我坚决反对南方军团擅作主张,要求在卢兹和孔德的交界处与蛮族决战!”
希曼将军一边做着战斗准备,一边把消息传到了卢兹邦的首府马鲁克城,由那里的能量信息塔把决定和计划传到了金都。
菲斯切拉显然不同意这个作战计划。
“菲斯切拉大人,我相信希曼将军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有他的理由,他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而且他的作战计划我已经看过了,我认为这是完全可行的,我们应该信任以为经验丰富的将军。”
卢卡斯元帅则是支持此次希曼将军的计划。
“可是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了!一旦出了问题,就是全军覆没!南方军团一旦覆灭,卢兹怎么办?希普怎么办?冈查加怎么办?”
菲斯切拉的担心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而且从之后的事态发展来看,他的担心全都变成了现实。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卢卡斯元帅没有再争辩,而是闭上眼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菲斯切拉对此倒是没辙,卢卡斯元帅才有军队的指挥权。
他虽然有任免权,可是现在总不能把希曼将军给免职吧?
“卢卡斯元帅,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