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碎裂开来的身躯变未消散,而是迅速的附着在了风暴墙之上,将墙内众人守护了起来。
外界空间幻灭,无尽的力量肆虐着,王潇他们这里除却仍旧狂暴的风暴墙之外,竟没有一丝力量侵袭而入。
“爷爷!!”
在老人身体破裂之时,王潇顿时觉得一阵巨疼由心脏之处传来,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从未有过的痛楚,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前世,他无父无母,天生地养一般,举目无亲,没有谁让他心痛,也没有人让他牵挂。
后来,遇到了她,从此他的世界便不再是一个人,充满了光明,充满了希望。然而,她却病了,那时候的王潇的心便开始痛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是,终究她还活着,还能够陪伴着他,他还能触摸到她的身躯,感受到她的温度,就算如今的王潇已经不再她的那个世界了,他会思念她,那是因为她始终,还在啊。
虽然不在一起,但在那远方,王潇能够感觉到,她还存在着,在那个世界里。而且王潇相信,她会一直好好的,等着他回来。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老人,那时候的他,还在襁褓之中。而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已经有了意识,前世的灵魂呆在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之躯里,开始以成人的目光,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而他眼中的世界,老人占据了大半。每天夜里老人的低声细语,孤单之时老人的思乡之情,偶尔病痛时候老人忍痛疗伤,还有他偶尔望着天空,眼眸里流露出的担忧之色。
老人知道王潇跟寻常孩童不一样,思虑很是成熟,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出生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便觉醒了前世的思维。
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陆,见识到老人各种奇异的手段,知道这是一个刀光剑舞,强者为尊的世界,这是适合热血男儿的世界,然而却未能留住王潇的思维,他思念前世的恋人,思念那个熟悉的世界,思念那个世界的种种。
所以,他早早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害怕经历的太多,让心中留下牵挂,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
然而,他又必须要回去的理由,不管前路多么艰难。
在后来的来年生活之中,由于有着身为婴儿聆听着老人诉说的那段经历,他明白老人内心有着无尽的苦楚,所以,稍稍成长之后,老人无论多么严厉,他都默默承受,默默忍受,他能够清楚老人严厉外表下,那份疼惜他的心,还有隐藏得有些深厚的尊敬。
每次训练之时,他虽然看不见,也找不到,但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老人的存在,他就在附近,默默的关注着他。
那一年的特训,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每一刻他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他都能隐隐感觉到不远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这种感应与强弱无法,这是心灵的息息相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潇封闭的内心裂开了一个口子,而一个严厉的老人,悄悄的走了进去,在里面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直到那一晚,老人以灵魂之身,向王潇讲诉着他这一世的身世,那从未谋面的父亲的一席话,让王潇内心有了变化。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梦幻,那就轰轰烈烈的走上一场,这样回去之后,也不会留有遗憾。
心思渐渐通了之后,王潇便真正的接受了心中的感觉,将老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前生今世,第二个亲人。
那时的王潇看着老人虚无的身子,心中就有些难过,不过幸好,老人还在,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能够随时听见他的声音,和他商量一些事情。
一起讨论未来的道路,老人的阅历和关心,让王潇心中觉得十分踏实。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王潇渐渐的喜欢上了,有着一个可以依赖的长者,为自己引路导航,前世从未体会父母长辈情谊的王潇,十分珍惜这种维护之情。
然而未来的路途才刚刚踏上,老人就要缺席,无尽的前路,没有你的陪伴,我会害怕的。
肆掠着能量渐渐平息,空间缓缓恢复平静,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的落叶,在山林之中不停的回旋。
围困住众人的风暴墙不知在何时也隐去了,而那道透明的能量却仍旧执着的守护在他们的周围。
王潇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身子颤巍巍的,直哆嗦,换新也松开了手,和虎子等人紧紧盯着他。
勉强站起身子,王潇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起,走到那包围着他们的透明能提之前,他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摸向它,眼泪无声无息的在他的脸庞上流淌。
就像前方是老人温暖的手掌,他要将手放上去,依赖着老人,让老人能够带着他继续前行。
从来,从来没有过,老人从未牵着他,走上一段路。
嗡…嗡…
当王潇的手指刚刚触摸到透明能量圈之时,能量圈忽然泛起淡淡的光芒,原本环绕成圈的能量体缓缓汇聚,在王潇身前汇拢成人形。
正是老人的模样。
老人朝着有些发愣的王潇温和一笑,伸出光芒汇聚的右手,将王潇搁置在半空中的小手牵起,慢慢想前走去。
虎子惊异得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老人,似乎和先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心中惊喜的很,看着他牵起王潇向着远处走去,立即就要跟上。
不过,甫一动身,就被云峰拉住了,虎子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云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的俊秀脸蛋上,流露着悲伤之色。
虎子愣住了,张张嘴巴,想要问些什么,可终究砸吧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被老人牵着的王潇,感觉自己的手掌特别的温暖,这种暖意从手掌上蔓延而起,遍布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走了有些距离,王潇很希望这段路途永远不要结束,可终究,只是奢望。
在光芒凝聚的身子开始渐渐黯淡之时,老人终于停下了步伐,一脸慈祥的看着王潇,将他脸上的泪珠轻轻擦拭干净。
“小少爷,对不起,老奴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王潇不说话,安静的听着老人的话语,他明白,可能,再也听不到这熟悉的声音了。
“计划始终是赶不上变化,未来,只能靠小少爷自己一步一步去探索,这样也好,只有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那才是强者之路。”
“我的意识散去之后,纯净的灵魂灵力会激活你脖子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这个是你以后成长的根底,小少爷要牢记。”
“小少爷…”
老人一句一句,都在交待王潇以后要注意的事情,一言一语化在王潇的心里,王潇的双眼有开始模糊。
看着眼前少年渐渐泛红的眼睛,老人也有沉默下来,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过了一会,老人突然开口。
“小少爷,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王潇眼睛一亮,紧紧望向老者,另外一只手也是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真的吗?”
老人并未着急回答,而是将目光方向了天空之上,悠悠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着,而那蓝天之后,又有着什么?
“当然,当你见着你父亲之时,就一定会再见着老奴的。”
“嗯!”
王潇重重点了点头,虽然这很可能是老人安慰的话语,可是王潇却将它紧紧牢记在心底,脸色有着坚毅之色。
“我会努力的。”
老人欣慰一笑,身躯开始渐渐解体。“那枚戒指,不是它原有的形态,你一定要好好探索它的奥妙。”光影涣散,老人的形态渐渐消失,“你的父亲唤我福伯,若是小少爷愿意,可以叫我一声福爷爷。”
“老奴虽然离开了,但却一直陪在你身边。”
老人的光影完全消失,灵识散尽,等若魂飞魄散,仅仅留下一丝纯净的灵魂能量,化作了光粒,散落四周,而散落的光粒成流水一样汇聚,然后缓缓流向王潇脖子上的戒指之中,被灵戒吸收,灵戒微微震动一下,便静止下来,恢复如初。
在灵戒的深处,混沌虚无之中,似乎有着一丝光芒微微闪过,旋即便消失不见。
看着老人从眼前消失,王潇静静的低下头,轻轻抚着脖颈之下的戒指,目光忧伤而坚毅。
“我知道的,福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