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枯萎的年轮,又将岁月流转在掌纹。此棋落,我笑为这一局输赢认真……
飘渺的歌声萦绕在黛瓦素墙之间,亭台阁楼上的歌姬在唱着声声哀调,似乎也在为这个无常的世道而感叹。
我在江南戏院之中,听着戏子委婉唱出的水磨调,内心平静之余却泛起了几丝波澜。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问身边的少年。
“说不清楚,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少年一袭墨衣,一阵微风吹来,襟带随风飘扬。
“有人说,真正了解他的人,只有他的对手。当面对他剑的那一刻。”我轻声说道。
“可惜,当你面对他剑的那一刻来临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他摇了摇头说道。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
“他的剑或许真的很可怕,但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了解。”
“他的剑?”我从未见过他执剑,在我的印象当中,他总是拿着一支翠绿色的笛子,奏出那些令人舒心的曲子。
“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的,都是关于他手中剑的传说,至于他本人,知道的就更少了。”
“他没有朋友吗?”
“好像没有。”
“一个都没有?”
“好像是的。”
“那他一定很孤独。”我不禁想起了他的眼神,似乎一直都那么的寂寞。
“剑,本来就是孤独的。”男孩淡淡地说道,语气中似乎透着一种悲凉与无奈。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似乎他活在另一个人间。”
“可能吧。”
“我还有一种感觉,他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好像很可怜很可怜。”
“有这样的感觉是非常危险的。”
“为什么?”我问道。
“剑,原本就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任何与剑距离太近的人都会受伤,甚至失去自己的生命。”
“受伤?”我自言道。
“包括他自己在内。”他的声音愈渐空灵,犹如离我远去,飘渺,玄幻。
“这样啊……”
吹雪又漫过流霜,记忆寻一方土壤,琴声入松堂,剑魄里委顿的往事悲凉,犹记得黑发白裳,翻云覆雨江湖闯,夕影袖间藏,逃不开的是,刀剑相向……
那把剑,是鱼肠剑。鱼肠剑即成,善于相剑的薛烛被请来为它看相,薛烛的相剑本领如通灵一般,他感受到了鱼肠剑中蕴藏着的信息,因此回答道: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原来这把剑生就是逆理悖序的,是用来弑君杀父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一晚,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只知道,他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据说那晚大殿上暗光浮动,传出犹如沉雷般的低鸣声,好像是有一条蛟龙在殿内游动,整个大地都为之撼动。
大唐的使者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木匣,木匣里装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久之后,单于答应了楼兰王的请求,下令军队撤离了楼兰古国。但是,就在撤兵后的三个月后,楼兰国却在荒漠之中莫名地消失了,没有丝毫的迹象。
关于楼兰消失之谜,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有人说是有人触犯了上天,遭到了报应;也有人说是楼兰王触犯了某位高手,高手施术用黄沙把楼兰掩埋了。总之,楼兰国这座连接东西国家的重要枢纽,也是陆上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就这样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埋藏在厚重的黄沙之下。
而在这之后,南宫隐月一直没有回来过。而我,也决定离开萱庐……
那天站在树梢上的少年是一名剑客,一名和南宫隐月一样厉害的剑客,他告诉我许多关于隐月的事,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原来,我并不真正了解隐月。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样一名与世隔绝的剑客,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江湖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只是因为太强了,所以会感到孤单。
三年之后,我又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萱庐给我的感觉,似乎那么的熟悉。这也难怪,毕竟在这里留下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而这里也丝毫未变。
“喂,别乱动夫子的东西。”我还习惯着叫隐月为夫子,我记得那是他让我叫的,至于为什么,他并未告诉我。
“这可是剑圣曾经住过的房间诶,或许可以找到什么剑谱之类的。”他在隐月的房间里好奇地东找西翻。
“别傻了,不可能有什么名剑的。”我讥笑道,因为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使用过剑。
“晴若,快过来看,这里有一幅画。”他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什么画?”我走过去,问道。
“你看!”他指着那幅画,并来回地看着我和画,此时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
顺着凌乱的案台望去,一卷被摊开长画映在我的眼前。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突然很想把目光从画上移开,但无论再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做到。
我突然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听使唤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是泪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只是看到这幅画后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悲痛。
这就是他离开那天晚上所画的那幅画,画中的女子清纯动人,手中拈着一朵我曾在院中曾经种过鸢尾花。
我绝不会认错,那画中的女子,就是现在的我。那时,我在他房间里偷玩墨宝时,他嗔怪我的顽皮,曾用沾满颜料的手指在我眉心点下一枚蝴蝶形状朱砂。
原来,我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把无锋的剑。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五年前,给楼兰带来战乱的并非是匈奴,而是大唐。而这一切,都是由南宫隐月带头的暗部引起的闹剧。之所以说是一场闹剧,是因为在结局中所有人都输了。
五月,鸢尾花开的季节。在山谷旁,一只只蓝色的蝴蝶飞舞于绿叶之间,仿佛要把春天的消息传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