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萤姐,看!我漂亮吗?”杜燕在原地转了一圈,身上浅红色的裙摆随着转动飞舞着。
“嗯,燕儿穿这身衣服很漂亮。”雪萤微笑着点头道。
“呵呵……”玄天在一旁笑道,“想不到,这小妞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天寻也对着杜燕微笑着点了点头。
“雪萤姐,你也去试一下吧。”说罢,杜燕转过身来,从衣架上取下一套淡蓝色的长裙,递给雪萤道:“来,就这一套。”
雪萤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可杜燕才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拉着雪萤进试衣间,催促道:“快试一下吧。”
杜燕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雪萤,雪萤被迫无奈,只好顺从她的意愿了。于是两人都进了更衣室,只剩下天寻和玄天在外面干等着。
“天寻,那个裴旻是不是心怀鬼胎?”玄天问道。
“你现在才看出来?”天寻没好气地说道。
“昨晚在宴席上他好像有求于你。”玄天说道。
“他一直想收纳我,让我为他效命。”天寻向店铺门口看了看。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玄天问道。
“我不会为任何人效命。”天寻淡淡地说道。
“也是,如果答应他,命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这样做,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尊严。”玄天向更衣室的门看去。
“他本不该出现在金陵这一带,但他却在这种时间带着重兵来到这里,而他将要面对的人,也是必须面对的人就是镇守这一带的节度使黄门了。”
“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两兵交接定有一场腥风血雨。”玄天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看来镇守这一带的节度使黄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而两人甚至连会面也没有过,黄门就这样轻易地放裴旻进江陵城,你不觉得奇怪吗?”天寻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敌对,而是想进行联手?”玄天问道。
“没错,如今最大的军阀,就是镇守平卢的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如今他手握十几万精兵,其他军阀要想对付他并易事,如果军阀联手合作的话,战胜安禄山,或许就有很大的希望。”
“如今朝廷已不成气候,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兵戈乱变,而唐玄宗却沉迷于酒色当中。如今天下群龙无首,而天底下有野心想成为皇帝的人大有人在,看来天下即将会迎来一场大浩劫。”
“如果天下要发生兵乱,受苦受难的还得是老百姓。”天寻感慨道,“如果天下的百姓都生活在那个桃源中,你说该有多好。”
玄天看了一眼天寻,没有回答。
“你们俩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杜燕领着雪萤走了出来,“你们看,雪萤姐漂亮吗?”
一袭素腰的滚雪细纱衬底的白色长裙,配上她那婀娜优雅的身姿,白皙的颈上是标致的瓜子脸,纯洁的双眸上有长长的睫毛装饰着,樱桃小嘴不点而红,深紫色的双瞳若隐若现。
玄天转过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如果刚才杜燕的打扮对于他来说是好看,现在雪萤的打扮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女下凡啊。
平时雪萤一直都是身着布衣,根本没有好好打扮自己,只是一副简朴清纯的样子,所以天寻一直都没有过多留意她,而现在的她不禁让天寻眼前一亮。
天寻目不转睛地看着雪萤,雪萤被盯得脸色微红,于是把头偏向了一边。
“喂,你都看得别人不好意思了。”玄天用胳膊碰了天寻一下。
“你穿起这身衣服很漂亮。”天寻微笑着说道。
雪萤听后,微微一笑。
“笑起来更好看了,对吧?”玄天的这句话好像是对天寻说的,但天寻没有回答。
杜燕看到后,脸色好像有些微愠。
玄天似乎觉察到了,连忙说道,“两位美女一位沉鱼落雁,一位闭月羞花,就看两位美女的面子上,今天我请客,请大家大吃一顿。”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定会让你血本无归。”天寻露出狡诈的笑容说道。
“好!”两位女孩从未见过天寻卖萌的样子,都笑着应和道。
“喂,你们不要对我这么狠心啊,我不是很有钱的啊!”玄天鬼叫道。
听到玄天的话后,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出了服装店后,大家向着位于市集中心的酒楼进发。两位女孩活蹦乱跳地走在前面,不时还在道路两旁的小摊前停留,看一下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天寻和玄天并排走在后面,笑看着两个像小孩子一样的女孩。
“刚才的事谢啦。”天寻对玄天道。
玄天听了,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酒楼之中。
在饭菜还未上来前,杜燕和雪萤把玩着刚刚从市集里买来的小玩意,有说有笑,在旁人看来两人就像亲姐妹般。
两个女孩把天寻和玄天晾在了一边,好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这让两个人少年感到很无奈。
“几年不见,大师怎样了,过得还好吗?我记得和你们在一起时总是吵得很热闹,也因为这样,我在草庐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天寻微笑着回忆道。
“老爷子圆寂了。”玄天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天寻听到这个消息后,微笑顿时消退,不禁感到几分唏嘘。几年过去了,自己再也没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如今想来,确实感到很惭愧。
“你离开之后,我和老爷子一直生活在草庐里,我跟老爷子都一直盼望你会再回来这里,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实在很抱歉,很久没回去探望你们了。”天寻带着歉意说道。
“他直到离开的那一刻,还对你念念不忘。”玄天伤感地说道,“老爷子说,他还有一盘棋没跟你下完。”
“棋?”天寻陷入到深深的回忆当中……
草庐之中,天寻与一老者对弈,两人盘腿而坐,一盘围棋放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天寻,你知道棋道亦然吗?”老者突然开口道。
“恕天寻鲁钝,不明。”天寻答道。
“你说这一盘棋下完的话,谁会赢?”老者问道。
“天寻棋艺不精,拜大师所赐,此局以为断龙续子之势,天寻只能步步为营,毫无胜算可言,所以应是大师会赢。”
“那倒未必……”老者这句话似乎是从唇缝里吐出的,声音很微弱。
“大师何出此言?难道有意让棋于天寻?”天寻有点惊讶,天寻虽说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也能看出这一局棋即便绝顶高手来下,也毫无胜算可言。
老者不言,低头静观棋局。老人的眼睛微闭,似睡非睡,棋局还没有结束,老者并没有说要结束的意思,搞到天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看着棋盘,一边想有什么破解的良招,但是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答案——此局没救。半个时辰之后,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天寻在老人对面坐等着,头垂了下来,快要睡着了。
“嗯?”老人看了天寻一眼,发出一声鼻音。天寻吓醒了,顿时睡意全无。
“实在抱歉,恕天寻无礼了。”天寻连忙道歉。
“你说这一盘棋黑子还有救吗?”天寻下的正是黑子。
“恕天寻鲁钝,天寻并未找到救棋良方。”天寻答道。
“你认为你输定了?”老者又问道。
“倘若有高人指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天寻犹豫了一下。
“我要的是你的答案。”老者说道。
“是的。”天寻眼神中透漏出肯定的神情。
老者一甩衣袖,如同一桶水一样,棋盘连同棋子一起倾泻了出去,散落到炕上、地上甚至落到了门槛上。总之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天寻惊讶地看着满地的棋子。
“你认为现在谁赢?”老者转过头来看着天寻问道。
“和棋。”天寻想了一下,答道。
“为什么和棋?”老者问。
“双方都无法再继续博弈,也就无法分出胜负,当然是和棋。”天寻一位找到了很好的答案,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
“真的是这样吗?”老者看出了天寻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
天寻与老者对视着,天寻似乎从老者深邃的双眸中看出了答案。恍惚间,犹如醍醐灌顶,天寻恍然大悟。
“是天寻输了。”天寻低下头淡淡地答道。
“你本来有胜我的机会,可是你却放弃了。”老者说道。
“输赢只在一念之间。”天寻苦笑着摇头说道。
“你本可以赢我,但当你提出和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这就是所谓的道。”老者说道。
“大道无为,原来如此……”天寻目光转向地上散落的棋子上。
“你是百年一遇的博弈奇才,以你的资质,的确可以成为天下第一人,只可惜你对天地之道的领悟还不够……”老者抚着长长的山羊胡子缓缓说道,“天下犹如一张棋盘,而天下之人就是棋盘上的棋子。”
“可是如今天下就如摔在地上的棋盘,天下之人就如散落在地上的棋子。”天寻看着地上的棋子,目光显得有些迷茫,“棋子早已不在棋盘之上,博弈又该如何继续?”
“现在博弈者也是地上散落的所有棋子当中的一颗,博弈本身也是博弈者自身的战斗,成者生,败者亡……”
“成者生,败者亡?”天寻有些惊讶。
“当你置身棋局当中,就会发现你的命运会随着你所下的每一步棋而改变。”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就是大师不肯出世的原因?”天寻转而问道。
“如果这是原因,那我岂不是一个只会逃避世俗的贪生怕死的小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者说道。
“恕天寻冒犯,请大师指点一二。”天寻说道。
“我的道与你的不同,你的道与我的不同,何来指点一二?”老者语气沉稳。
“天寻不明。”
“何为道?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一切答案,都要靠你自己去寻找,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事情,为何而发生……”老者缓缓走向门口,转身离去,留下天寻一人在房间当中。
天寻静静地坐在炕上,看着散落满地的棋子,在阳光的照映下,表面光滑的黑白棋子落到不反光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分明,突然间,天寻发现有一颗棋子的色泽与位置与其他的棋子有着一丝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