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打开地面的一个暗门,回头示意红衣少年,红衣少年顿首领悟老者的意思,背起天寻跟在老者后面,走下暗道。
“老爷子,封印为什么要在密室里进行啊?”
“你忘了上次解除你身上的密咒时你的反应了吗?”老者淡淡地说道。
少年听了,微微一怔,然后有点不忿地说道:“那次是意外,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天寻看到两人的反应,意会到了两人的意思了。
“你们是怕我因为剧痛大喊而骚扰到其他人吧。”天寻说道,“住在这里的全都是些不经世道的淳朴农耕人士,这种事情大师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
“你挺聪明的。”老者说道。
天寻他们沿着曲折的楼梯向下走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一个小石门前,这应该是密室的门了。老者用手转动上面的转轮,把刻度按照某种排列顺序调整好,石门缓缓打开了。
看起来这是一间不小的密室,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石料所砌成的,衔接处严丝密缝,看来不仅隔音效果很好,而且绝对易守难攻,是一个很好的避难场所。
老者从一个柜子上抽出一团叠的四四方方的白布,打开,铺在地上。白布的长和宽一样,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上面写满了不知名的文字,看起来应该是咒文。
少年走到白布中央,把天寻放下,天寻恰好坐到了白布中央的大大的“封”字上。
“你先出去。”老者示意道。
“为什么?”少年问道。
“我们都在这里,那就没人守在屋子里面,如果有人闯进来,那就很容易发现发现屋里有密道,然后石室就会暴露,封印过程就可能被迫停止,封印一旦中断,他的性命就十分堪忧了。”
少年被老者说了一通,顿时有些懵了,看了一眼老者,无趣地转身走了。天寻也被老者“严密”的逻辑理论搞到很无语,同情地看着少年。
“等等。”老者叫道。
“什么事啊?”少年停了下来,转过头不耐烦地问道。
“带上你的巨阙。”老者说道。
天寻听到后不禁有些震惊,原来眼前的红衣少年就是名剑巨阙的主人。这把剑是春秋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剑的威力巨大,其它剑无可比拟,所以曾号称天下至尊。但是剑的本身却非常钝重,一般人根本无法轻易挥动,所以它的威力早已被人逐渐淡忘,不然以它的威力,又怎么会流落到在剑谱上排名第七的位置。
只见少年单手举起巨剑,往肩上轻轻一放,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密室的石门已经关上。
天寻赤裸着上身,盘膝坐在白布的中央。老人在天寻的右肩上画了一朵类似莲花的花。然后以那朵“莲花”为中心,成放射状散开许多咒文,交叠在咒印的条纹上。
“咬着它。”老者递给天寻一个卷轴,放到天寻的嘴边,让天寻张开嘴咬着。
天寻看了老人一眼,然后伸出脖子咬住卷轴。
就在咬住卷轴的那一瞬间,卷轴的轴筒两端分别流出了咒文,顺着天寻下巴蔓延到颈部。与此同时,白布上的咒文也顺着天寻的腿部蔓延到天寻的上身。两股咒文流经天寻全身,聚集在“莲花”处。
天寻感到剧痛无比,全身好像之身于火海之中……
“啊……”
天寻在睡梦中惊醒。
天寻拉开自己的衣襟,看到右侧胸前锁骨处,一朵淡淡的墨莲印在那里,这是阿伊浮罗咒的封印标记,自从那位大师将阿伊浮罗咒封印之后,封印标记连同咒印都是隐藏起来的,而现在却浮现了初来,说明封印已经开始在减弱。想到这里,天寻不禁眉头微蹙,几年时间过去了,而自己几乎淡忘身上还有咒印这一回事,时间已经不多了。
“发生了什么事?”少年冲了过来问道。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天寻淡淡地答道。
“哈哈……”少年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被噩梦吓得大喊大叫。”
天寻没有回应,少年又一次让天寻耍不了帅。
“诶,玄天,你还记得我身上的那个阿伊浮罗咒吗?”天寻扶着树干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记得,那你晕倒了,我还背着你走了十几里路呢,害得我很晚才能回家。”那个少年叫做玄天,说起话来和当年一样,都是没心没肺的。
“我记得大师曾经说过,要解开咒印,首先要找到施咒者本身,对吧?”天寻说道。
“老爷子是这样说过。”玄天说道,“那你有那人的消息了吗?”
天寻摇了摇头,说道:“那人袭击我后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既不知道那人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根本毫无头绪可言。”
“那你回到鬼谷后有问过你那万能的师父了吗?”玄天没好气地说道。
之前玄天曾嘲笑天寻的师父是个只会算命的老头,天寻狠狠教训了玄天,那晚玄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从此玄天再也不敢说天寻师父的坏话了,但也从此对天寻的师父很有成见。
“我甚至怀疑过他,可还是没有结果……”
五年前,鬼谷……
“师父,天寻回来了。”
一位一袭墨衣的老者盘膝而坐,双眸微闭。天寻站在老者面前,低头躬身说道。
“嗯。”老者算是回应了。天寻离开鬼谷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但老者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
“师父,这半个月来发生了一些事……”
“为师知道了。”天寻还没有开始解释,就被老者就打断了。
天寻听到师父这样说,也只好作罢,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老者的背影。
“你好像受了伤?”老者用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
“是的,天寻中了一种咒印,多亏一位高人出手相救,封印了咒印,天寻才得以大难不死。”天寻答道。
“哦?什么咒印?”老者问道。
“听高人所讲,应是阿伊浮罗咒。”天寻如实回答。
“那种咒在江湖中已消失多年,为何现在又再次出现?”
“天寻不知。”
“那你认为是何人施咒?”老者问道。
“听高人所讲,施咒者必须与被施术者有身体上的接触,绝对不能借助任何媒介来完成施术,但在天寻中咒之前,并无接触过其他人。”天寻说道。
“所以你怀疑是为师所做?”老者的语气在外人听起来很平淡,但在天寻耳中,这一句话却尖锐无比。
老者看出了天寻心中所想。
“天寻不敢。”天寻吓得连忙低头解释。
“这种咒印出现在你身上,到底是何人所为,为师也不知道,但为师至少知道一件事。”老者说道。
“什么事?”天寻问道。
“施咒者或许你未必认识,但你绝对能找得到他。”老者说道。
“师父何出此言?”天寻对老者的回答感到很有疑问。
“既然他能找得到你,你自然能找得到他,这就便是道。”老者淡淡地回答道。
“天寻知道了。”
“知道与明白是两个不同的答案,至于如何得到,就要取决于你自己本身。”老者的话,玄之又玄。
“天寻明白。”
“那去修养几天吧,再去寻找你的答案。”
“是。”天寻躬身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一棵巨大的桃树下站着两个少年,只是如今已经入冬,桃树的叶子已经全部掉落,只剩下光脱脱的树干在北风中摇曳。两个少年,一个一袭红衣,一个一身白衣,在荒芜的原野上尤为突出。
“那你排除这种可能了吗?”玄天看着天寻问道。
“虽然不能证明是师父不是施咒者,但也不能证明师父是施咒者。”天寻低头沉思道,“更何况他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倘若要杀了我,跟本不用这样煞费苦心,而且,现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咒印的力量并没有消退。”
“天寻,你没事吧?”玄天看出了天寻担心的心情。
“没事,只是时间不多了。”天寻淡淡地答道。
“难道……”玄天扒开天寻的衣襟,一朵巴掌大的墨莲映入眼中。玄天看到,不禁吃了一惊,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
“现在封印已经凸显了。”天寻说道。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玄天急切地问道。
“我们?”天寻对玄天的疑问有些惊讶,尤其对是“我们”一词。
“当然,难道兄弟有难,我会坐视不管吗?”玄天愤愤地说道,“更何况……这个咒印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天寻听到后,既感动又无言,心想后面一个原因算原因吗?
“天寻,玄天,你们在干嘛?”雪萤看到了眼前如此雷人的一幕:一位红衣少年右手握着巨剑,左手伸到白衣少年的胸前,扒开少年的衣服,露出白衣少年的胸膛。
“我在欣赏天寻的纹身呢。”玄天庆幸自己反应敏捷,但天寻却用一种慌乱的眼神看他,搞到玄天莫名其妙。
“之前我为天寻疗伤时为什么没有见过这个纹身呢?”雪萤问道。
“呃……”玄天被突然一句问的哑口无言。
“难道是你趁天寻睡着时偷偷画上去的?”雪萤问道。
“呃……居然被你猜中了,真实冰雪聪明啊。”玄天嬉笑道。
雪萤用奇怪的眼神来回看着天寻和玄天两人,天寻对此很无奈,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二小姐怎样了?”天寻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雪萤回头向草庐望去,天寻和玄天二人也顺着雪萤的目光看向草庐。
“雪萤姐——”一个身穿淡蓝色公主长裙的女孩跑了过来。
雪萤姐?天寻对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没记错,自己的年龄应该和雪萤一样,都是二十岁,而眼前活蹦乱跳的杜燕,年龄大概也就十七八岁吧,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女孩呢,更本不像是那晚为天寻挡下一箭的杜家二小姐。
“二小姐,你没事啦?”天寻微笑着说道。
“嗯,多亏了雪萤姐。”,杜燕笑着说道,说罢,便抱着雪萤的手臂,雪萤被摇得有些站不稳了。
天寻看到雪萤的脸色发青,有些虚弱,担心地问道:“雪萤,你没事吧?”
“雪萤姐,你怎么啦?”杜燕看到也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雪萤回答道,但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你昨晚一整晚都在推宫过血,运气过度,才导致身体如此虚弱。”玄天说道。
“雪萤姐,真是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才……”杜燕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样,难过地低声道。
“我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雪萤微笑着说道。
“那我扶你回去。”杜燕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雪萤。
“嗯。”雪萤此刻感到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妹妹的样子,心被彻底融化了,微笑着点头。
天寻对眼前这两个女孩的友情感到很惊讶,两人相识的时间不过一个晚上,感情发展得居然如此突飞猛进,就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或许他们前世一定是姐妹吧。
“看来大家都没事了。”天寻感慨地说道。
“看来未必……”玄天淡淡地说道。
众人听了,都纷纷看着他。
“你们看。”玄天举起巨剑,放到肩上,沿着山路看下山坡。
天寻他们也顺着玄天的目光向山坡看去,但是视线被树丛挡住看不到什么。
此时,天寻手中的“鬼斥”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声,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与剑鞘碰撞,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众人神情肃穆地站着,沿着山坡的方向看去。天寻和玄天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正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