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天寻与雪萤在将军府中留宿了一晚。今日一早,吃过早饭后,便拜别了裴旻。裴旻为了表达谢意,特意赠与天寻和雪萤两匹骏马,作为赶路用。
两人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我们到了。”天寻勒马停下。
“这里是……”雪萤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漫山遍野都是菊花,一片金灿灿的样子,就像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天寻跳下马,拍了拍马背,回头望向雪萤。
“下来吧。”天寻对她说道。
雪萤依旧坐在马匹上,看着天寻,脸蛋红红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裴旻赠给天寻他们的是顶级战马,马儿很高大,所以马镫离地也很高,而雪萤胆子不大,并且从未骑过马,所以患了一个初学者的通病:上马容易下马难。
天寻看到雪萤的表情后,微微一怔,看出了雪萤的尴尬的原因,微微一笑,走到雪萤所骑的白马旁。
“来。”天寻向雪萤伸出左手。
雪萤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天寻,然后视线停留在天寻的手上。雪萤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伸出手来,放在天寻的手上。雪萤的手放上去的一刹那,手心处传来的温度令天寻的心微微一颤,看着雪萤的脸容。
“左脚踏着马镫,右脚跨过马鞍,拉紧缰绳。”天寻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描淡写,而雪萤却字字听在了心中。
突然,雪萤那原本踏着马镫的左脚不小心一滑,脱离了马镫,重心偏离,向前倾倒。
“呀”的一声,雪萤跌入到天寻的怀中。由于始料不及的冲力,天寻向后倾倒,两人一起跌倒在花丛当中。
雪萤伏在天寻的身上,双手紧抓着天寻的衣襟,可悲的是这样恰好触碰到了天寻的伤口,天寻痛得皱紧了眉头,但此时美人躺在身上,又不好说出口来,只好忍着了。
天寻露出了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此时天寻的内心百感交集,这种感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痛苦并快乐着吧。
天寻低头看着伏在胸前的雪萤,此时雪萤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蜷缩在天寻的怀中。雪萤微蹙着眉头,紧闭双眸,这倒有另一番动人之处。柔顺的发丝被微风拂动,抚摸着天寻的脸颊。天寻感觉到雪萤柔软身体上传来的阵阵体温,并散发出的淡淡药香。
天寻双手缓缓抬起,想拥抱雪萤,但在将要触碰到雪萤身体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天寻犹豫了。
“没事吧?”天寻轻声问道。
“我、我没事。”雪萤连忙坐了起来,把头偏向一边。
“你的脸看起来很红诶。”这句话不知天寻是不是故意的。
“没、没事。”雪萤不止脸红,而且红到脖子根了。
天寻站起来,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剑。
天寻回过头来,微笑着向雪萤伸出右手。雪萤微微一怔,看着天寻。
“放心吧,这次不会再摔倒了。”天寻笑道。
“……”
“快走吧。”
“嗯。”
天寻沿着山坡向上走,山坡并不陡,并且很开阔。令人诧异的是,这里漫山遍野开满的都是一种花,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里的宁静带有别样的杀气。
之前在市集里还活蹦乱跳的雪萤,现在居然文静了下来,像个大家闺秀一样跟在天寻后面。现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刚才的那一幕。
“你的伤不要紧吧?”雪萤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虽说没事,但伤口处却渗出了淡淡的血迹。
“让我看看吧。”
“不用。”
天寻在来这之前曾到过天下酒庄,可那里只剩下残垣败瓦了。天寻根据杜盛他们留下的线索,才寻到了这里来。这些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天寻尝试着把这些事一一串联起来,可是还没有得出答案。他感觉到,那天从他踏进天下酒庄开始,这幅拼图谜题游戏就开始了,如今越来越接近答案了。但要想看到拼图的全貌,还差几片关键的拼图。
他知道,将要有大事将要发生……
山坡之上便是一个大湖,湖的中央好像有一艘大船,但船的样子很起怪,看起来并不像是船。
沿着小路,天寻他们来到了一间草庐前。
虽然说是草庐,不如说是建在山坡上的小木屋。虽然是草木结构,但是像小院、栏杆、门廊等大屋才有的结构草庐还是有的,不失其优雅大气。天寻刚想上前叩门,草庐的大门就微微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人。
老人的衣着光鲜,土黄色长外褂上的是草书墨宝,内容是道家庄子的《逍遥游》。从老者着装来看,绝不像是在山坡居住的樵夫农民。
天寻微微欠身道:“老先生您好,请问杜盛先生是否来过?”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眯着眼睛盯着天寻看。天寻也只好等着他的回答。
“你就是天寻?”老者眯着眼睛,终于开口说话了。
“在下正是。”天寻答道。天寻用余光盯着老人,好奇老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就好了。”话音未落,老者双眼微微一睁,便带有几分杀意,把袖一挥,就不知从哪里弹出了一把长剑。与此同时,老者双脚发力,急速向前滑去,横剑一挥,一道剑气横扫而出,卷起了一地的金黄色的花瓣。
天寻不禁一惊,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向后倾仰,躲过了这道剑气。
攻击还未结束。老人此时已经冲上前来,便是迎脸一剑。天寻拔剑横搠,架住老人的剑刃,便运气往上一挑,老人也借势腾空翻越,跳到天寻身后,与刚才的花瓣一同落下。
天寻转过身来定睛一看,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卷起的花瓣并非漫天飞舞,而是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后,直接掉落,有的落在松软的泥土当中,插在泥土表面,有的则落到坚硬的石头上,碎成碎片。
天寻感觉出,那一道剑气带着极度的寒气。凡是扫过之处,皆为寒气所侵蚀,物体会变得僵硬且极为脆弱,只需轻轻一碰,便弹指可破。如果被伤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实在危险。
“老先生,为何一见面便对天寻出剑?”
“将死之人,何须再问。”老者低沉的声音犹如二弦琴中的压弦之声。
天寻知道,现在面对的并不是一流的剑客,而是处于一流之上的剑客。老者手中握着的,是在剑谱上排名第十一的青霜剑,但凡是在剑谱上排名的名剑,都有一段属于它传说,而青霜剑的传说是百里屠城。
天寻与老者对峙着。
老者眯着眼睛望着天寻,而天寻看不到老者的眼睛,只看到一条黑色的细缝,犹如一条深渊,深不可测。
三天前……
“岑夫子,老夫想拜托你一件事。”
“请说。”
“若有一个名叫天寻的少年来到,请你……”杜盛呷了一口茶。
“格杀勿论。”这几个字,杜盛加快了语速。
“为何?”老者不解。
“此人乃是这场战乱的祸害之源。”
“这从何说起?”
“还记得当年的望月阁吗?”
“是南宫家的望月阁吗?”
“是的,那把天寻剑当年就供奉在望月阁之中。”
“原来如此……”老者捋了捋胡子,轻微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