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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坠

我一脸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人是鬼?”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小伙子还真没礼貌啊。”她露出不悦的神色。

看着老板一脸淡然的样子,我也只好连忙赔不是。

“您什么时候上车的?”我问。

“在加油站的时候我遇到这位夫人,她问我能不能载她一程,我便答应了。”老板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淡然。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但老板既然说了要载老人家一程,我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刚才这位先生的故事让老朽感到惊奇万分,想不到先生年纪轻轻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先生定不是一般人。”老人说道。

“想必夫人也是。”老板回应道,“长夜漫漫,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不知夫人有什么故事与我们分享,以解这段旅程上的烦闷。”

“也好,也好。”

老人连说了两声也好,我听着怪怪的,但老板培养了我听故事不插嘴的好习惯,便安分地靠在椅背静静地听着……

很多年前,我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那时战乱不止,到处都在打仗,但有些生意还是要照样做的,毕竟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自己的工业。我父亲经营一家织布厂,还没有战争的时候,织布厂的生意不错,我们家族也日益壮大,那时我们家也算是名镇一方的大家族了。战争开始后,各地的大部分工厂纷纷停工,我父亲却不以为然,他说,战乱之时国家需要物质和经济支持,身为国家的一份子又怎么会坐视国家安危不管呢。他为军队捐赠了大批物资,还出钱出力修建军事防御,甚至与RB人对着干。RB人视他为国家间谍,在一天夜里下班途中他被一群RB人劫走了,之后我曾派人在集中营那里打探过他的消息,但没有收集到一丝关于他下落的信息。工厂也因此停工了半个月,我知道这间工厂是他毕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没落下去,所以我负起了厂长的责任,虽然家里的大叔大伯都劝我别干了,说在这种战乱时期工厂已经没有兴起的可能了,但我知道未来的路将会很难走,我绝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我想继承父亲的梦想。

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往于那条通往那两座城市的路。我记得那是一条横贯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公路,往来一趟也要五六个小时,但我还是坚持着。虽然我足够努力,但还是因为战争的缘故,订单少了很多。

一天夜里,我像平时那样搭乘自己家的汽车向东城出发,因为我们家也有一间织布厂在那。为了不浪费时间,所以我选择搭乘夜车,一觉睡醒便到东城了,那样就可以继续办公了。

那晚的车开的比以往颠簸,车子上下起伏,我被震醒了。

‘你醒啦。’半睡半醒中,耳畔传来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我想车里除了在开车的老徐外,还有其他人么。我回过头来,看到一双棕色的瞳眸,我愣了一下,连忙向窗边靠拢。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身旁的确坐着一个男人,我还记得他身上穿的是黑色风衣。我连忙惊慌地叫唤在开车的老徐,不过他只顾开车没有反应。

“他好像听不见你的声音呢。”男人带着点调皮的语气说道。

“你到底是谁?”我一边问他一边在想他到底是不是谋害我父亲的RB人是一伙的。

“我只是搭顺风车的。”他宛然一笑。

虽然他笑容可掬,但我并没有相信他的意思,一直保持着警惕。

“你到底对老徐做了什么?”我问他。

“一个女孩子肩挑起家族生意,你不觉得辛苦么?”男人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没好气地说道。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若不是亲眼见到,准会让人觉得是某家足不出门的大家闺秀呢,又怎么能想到竟是商场上的女强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我暗暗吃惊。

“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每次路过看到你而已。”男人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每次路过?”我承认对他产生了好奇心,“你是说你每天都在这里等车么?”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每次等车时都会遇到你而已。”

就这样,我们有一句每一句地聊了起来。我记得他最后送我一个香囊,说是戴着它就会获得好运,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达目的地时我才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一切如同往日一样,好像昨晚上的事是一场梦。我摊开手掌,看到手中的香囊,才明白或许那并不是梦。说来也怪,戴着他送我的香囊,我连续两天谈成了两单大买卖,赚到的钱够工厂运营一个月了。

回去的路上,我又遇到了他,之后几乎每次来往两座城市的路上都会遇到他。奇怪的是,每次他上车时我都会睡着,他下车时我也会睡着,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车和下车的,我问他为什么,他总是笑着说那是因为你太累了。

后来我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一路有他在就可以了。跟他聊天是我感到最为轻松的时刻,他会说些录灵精怪的故事给我解闷,也会说些搞笑的事情逗我开心,有时还会给我生意上提些意见。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而且还很聪明,他所经历的事情并不像他那种年纪所拥有的。

后来工厂出了一些事情,我留在东城两个多月,虽然尽力了但还是挽救不了工厂倒闭的结果。安顿好所有事情后,我带着悲伤再次踏上回程的路线,此时我内心其实很想见到他的,可惜那天我是白天回西城的,而之前遇到他时总是在夜晚,我在车上也睡不着,不免对他各种猜想,甚至认为他是不属于这世上的人,或许是神仙什么的。

没有工厂之后,我便成为了真正的大家闺秀,每天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不过我还是会偶尔偷溜出来透透气的。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转眼我已经26岁生日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大伯为我商量了一桩婚事,那是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我也无权说些什么,只好默默接受了。

我以为会忘记他,就如同他忘了我那样。不过命运总是那么喜欢抓弄人,就在婚礼举行前的那天,我在寺庙里又遇到了他。

我从背后被人一拍,吓了我一跳,连忙转过头来看到底是谁。眼前的男人一袭墨衣,面容俊俏,有着棕色的瞳眸,果然是他。

“呦,比以前漂亮了不少啊。”他还是一贯的没心没肺。

“你去了哪里了,之前我还去过山谷那找你,都不见你。”我问他。

“看你有两个月没有经过那条路,我以为你弃商从良了呢。后来我就因为一些事离开山谷一段时间,直到前几天才回来的。”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虽然我未曾给他我家的地址,但我知道以他的本事找到我住的地方并不是难事。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才没有呢,你都不知道我……”这句话说的太急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脱口而出了。

“你什么?”他低着戏谑的语气问我。

“我想你了。”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脸上像是被火烧似得。

“哈,你也会想我么。”他微微一笑,笑容让我陶醉,我承认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他却一脸笑容地说:‘祝福我,改天送我一份大礼’,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看着他熟悉的笑容,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带我离开这吗?好像不太现实,这样对家人也太不负责任了。或许这就是命吧,我也只好默默承受了。

结婚那天,我内心一直期待着会发生什么,但什么也没发生,他并没有出现。之后我收到一个包裹,是他派人送来的,我打开一看,是一个玉坠,看起来很普通。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送我玉坠,我就把它当作普通礼物看待。

就这样,我成了别人的妻子。不过还好的是,我嫁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丈夫,一年后儿子也出生了,带给我们更多的欢乐,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我人生中一段美好的时光。可好景不常,仗打到我们镇上来,镇子已经呆不下人了,大部分人都纷纷到外地去,我们家的大宅子变成了军队的驻扎点。在逃亡中我与家人失散,之后我曾打探过丈夫和儿子的消息,可音讯全无。后来我逃到了南城,从城里的景象看来这里丝毫没有收到战争的影响。那时我又累又饿,想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可世态炎凉,加上战乱影响,人们都各自为谋,一个女人又干不了力气活,所以并没有理会来自外地的我。我蜷缩在墙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的力气已经用光,我想我可能就这样在这个冬天里凄惨地死去吧,这是我从未料到的结果。

就在我快要昏厥之时,我听到一个男人叫我的名字。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在我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我惊呆了,居然是他!十年过去了,他容貌丝毫未变,还是当年熟悉的他。

“你醒了,身体好点了吧。”他面带微笑,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我没有说话,任凭眼泪从眼眶夺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十年后的此时此地遇到他?为什么是他救了我?为什么此时的我会如此悲伤?我无从回答,或许只有眼泪能解答一切。他过来抱着我,记得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我想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我在期待老人接下来的话,可等了很久没有出声,不不禁转过头来问:“后来呢?”

转过头之后,我发现后座根本没人,我顿时惊呆了。突然车子里亮了起来,我回过头来一看,是对面来车的灯光,可是在高速路上又怎么会有车从对面开来!灯光越来越刺眼,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来了,“危险!”我高喊道,车身向一侧倾斜,我被甩醒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太阳出来了,迎面照来有点刺眼。车子驶入匝道,弯道有点急。我回头一看,后座上果然没有人。

“那位老人家呢?”我问老板。

“她在前一个服务区下车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睡着了。”

“可我好像还听了故事。”我感到奇怪,睡着了又怎么听到故事呢。

“哦?什么故事?”

我把故事内容大概说给了老板听,老板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你说他们两在一起了吗?毕竟经历了十年,感情依旧还在,我觉得这就足够理由在一起了。”我唏嘘道。

“你呀——”老板对着我摇头一笑,我似乎在他棕色的瞳孔里看到一丝怅然若失的表情。

“我觉得故事的结局是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我笑着说。

“你这个大**丝,连女朋友都没有,感叹什么。”老板戏谑道。

“切,你也不是没有女朋友么。”我不服输地反驳。

“奔波一夜了,找间餐厅吃个早餐吧。”老板提议道。

“好啊,我要吃两大碗兰州拉面!”说到吃我就精神起来了。

车子离开收费站向市区驶去,我向窗外看去,一块硕大的牌子竖立在路旁:东城欢迎您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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