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刚参加篝火晚会回来的当晚,舅舅告诉任刚,他要去首都出差,而且第二天一早就走。他让任刚暂时管理一下药厂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他特别告诉任刚要注意每天一早一晚都去药厂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舅舅说,这药厂里的机器设备价值两千万,如果看护不好,将是他的重大失职,所以一定要多加防护。任刚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任刚一觉醒来,舅舅已经走了。任刚先在小楼前打了一套拳,然后回屋洗漱。洗漱毕,他来到厨房,从一个小布袋里抓出点黄豆,把豆子放入豆浆机里,放好水,就按下按钮。豆浆机发出嗡嗡的响声,不一会,浓浓的豆浆味就飘散出来。他把打好的豆浆倒入一个带把的玻璃杯中,又打开冰箱门,拿出一个舅舅昨天蒸的馒头,放入盘中,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把这些食物和一瓶果酱一起放入一个托盘中,端起来,走到餐厅里去。
早餐毕,他走出小楼,开始在院子里转悠。芒果树下的地上扔着一个竹耙子。树下的枯叶只被耙了一半。而守门兼搞卫生的费厄却不见了踪影。过了一会儿,任刚见费厄从一小片甘蔗地里走了出来,肩上扛了一捆刚刚砍下来的甘蔗,朝他住的地方走去。他没有看到隐在树后的任刚,所以一直扛着甘蔗走到他住的砖瓦小屋前,把甘蔗从肩上卸下来丢在地上。当他向芒果树这边走来时才发现了站在树下的任刚。他起初一怔,随后赶紧走过来向任刚打招呼问好。任刚心里虽有不悦,但也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候。费厄随即拾起耙子卖力地搂扫枯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任刚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这小片甘蔗是舅舅利用业余时间自己辛苦种出的。他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自己砍了拿回家呢?况且前两天,舅舅砍了甘蔗后还给了他一些。快到中午时,忽然费厄托了一个大盘子来到任刚的房间前,说他削了一些甘蔗,请主人品尝。任刚让他放到了桌上。他走后任刚拿起一节甘蔗咬了一口,满嘴蜜样的甜,他眼望着窗外,心想:“这个费厄是个什么人呢?”
听舅舅说,这个费厄是原来建筑药厂时的一个工人。工程完工后他就离开了。可三个月前原来药厂看门的突然说他要回乡下照顾年迈有病的老父亲,就介绍住在附近村庄里的费厄前来顶替他。由于一时找不到其它人,舅舅便同意了。
戈马兄妹有时会过来找任刚玩耍。并把根据任刚的意见对《暗斗三岔口》节目所作的修改部分再给任刚演示一遍。任刚观看后再给他们做些评论或提些建议,对有些需要再修改的地方,甚至亲自做一遍给他们看。任刚会蒸馒头。他们走时会让他们带走一些。戈马兄妹对这种法语里叫作“小型面包”的食物很感兴趣。甚至提出有空要跟任刚学习制作。
虎子也跟着过来。这时,任刚就会拿出一些吃剩下的骨头给虎子啃。虎子还喜欢和帅克玩耍,似乎这两条母狗天生就很熟。不知为什么任刚自从舅舅走后,总有一种不很安全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来自哪里,他也说不清。他把这种感觉跟维安说了,维安拍着胸脯说:“大哥,有我你就甭怕。要不我来与你同住?”但任刚还是婉言谢绝了。他觉得请维安来多少有失自己的面子。况且,一切如常,难道他会被几个毛贼吓着?。
然而,不正常的现象却越来越多。任刚发现最近总有一些陌生人在附近转悠,问他们找谁,有的说来找费厄,有的则说随便转转。而且有一次他发现药厂的一扇窗户的玻璃碎了。他试着把手掏进去,竟从里面打开了那扇窗户。他打电话问舅舅,是否这块玻璃坏过,舅舅说,他经常检查窗户,不曾发现有窗户坏过,并嘱咐他尽快找人把窗户玻璃重新镶上。另外,昨日,维安告诉他,有一伙歹徒前天在3号公路上劫走了一家中国木材公司拉木材的奔驰大卡车。车上的中国司机被打成重伤,抛在公路边。有路过车辆报警后,警方赶到现场,将司机送往医院,并展开调查,但尚未发现什么线索。
为防意外,任刚开始给自己寝室的房门又加了一道插销。他还把段强赠他的一把匕首磨快,放入皮套,挂在了腰间。对药厂的巡逻也加强了。由每天的两次巡逻改为三次。同时他开始训练一岁半的帅克。让他练习翻跃障碍,或者是让他嗅过一只别人穿过的靴子,然后再藏起来,让它寻找。每次,它做得比较好,任刚就喂它一块鸡肉吃。然而,帅克毕竟是当地一只普通的柴狗。同有着良好基因的狼犬和猎犬有着天壤之别。特别是在虎虎生威的虎子面前它简直就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跟屁虫。
一天,任刚登上了三层小楼的顶层。这里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整个药厂大院的情况。近处是生活区和厂区。远处,即大院的四周是一片田野。再远处,就是山丘和覆盖山丘的茂密森林。楼房顶层的周边是一圈矮墙,东边矮墙的下面还有一些花盆,只是里面的花枝光秃秃的。任刚想到:这可能是舅妈在这里时种植的花卉。她走后,舅舅一人顾不上管理,花朵也就凋零了。
到了晚上,任刚有时会搬个板凳到顶层,坐在上面乘凉。此时守门人一般已经睡了觉。除了自己房间的窗户透出一些微弱的灯光外,四周黑漆漆的,静的出奇,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或是看到萤火虫发出的荧光划过。望着黑暗的周边,任刚心头有时会涌起一种孤寂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国内从来不曾感觉到过。有时他会无聊地仰望夜空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就像儿时坐在大院空场的秋千椅上仰望夜空时的情景。有时,他会想到他的爸爸、妈妈,此时他们可安好。他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不给老爸老妈打电话,因为从这里打通往国内的长途价格太贵了。用座机打一分钟要付六个美元,等于40多块人民币。而用手机则暂时打不了国际长途。他还会想到自己国内的同学和自小的玩伴,想到和他们的神聊或是一起做过的淘气事情。一次,望着星空,任刚忽然想到了艾米娜和维拉。他们一个文静,一个活泼,她们哪个更漂亮、更坚强?想到这里,任刚忽然觉的脸上有点发烧起来......
一次,在楼内的一个楼梯间,任刚发现了一整箱的鞭炮。他想一定是在这里过春节的时候,舅舅买的。或者是工程竣工时公司买来燃放之后剩余的。任刚很想把它们搬到楼顶上去,待夜幕降临时拿出燃放,以驱散孤寂。他甚至都搬起了纸箱,可他最终还是忍了忍又放下了。因为无缘无故的燃放肯定会惊扰附近村庄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