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孩子,自然和表婶一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表叔表婶都是老实人,童诚说他已经办了领养手续,所以他才是合法的监护人,他们要强行把孩子留下,就是犯法;并说到孩子有心脏病,每天需要按时服药,并且每月需要到医院去检查,如果情况不好就要住院治疗。
表叔表婶被他这么连唬带蒙的,真给吓住了,同意他把孩子接回去。
但童诚知道,接回去之后,才是他最大的问题。
母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带回孩子,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他知道,母亲是说到做到的。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朵朵去找了华夏。
他想这时候把朵朵带回去,母亲肯定不高兴,一定会把无名火发在朵朵身上。他想让华夏先帮他看一阵孩子,等他说服他母亲后,在接朵朵回去。
可是,当他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他看到了华夏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
那一刻,他无比难过。他一直觉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他,不理解他,至少华夏是站在他一边的。
他说:“如果你为难,就算了!”
他带着朵朵准备离开,却被华夏拉住了:“你去哪?”
他说:“去医院宿舍,我托同事照看一下。”
华夏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全是疑惑:“童诚,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你知道现在街坊邻居都怎么说的吗?”
童诚淡淡一笑:“说朵朵是我的私生子?难道你也相信?”
华夏说:“我不信,可是我阻止不了这帮人不说。”
童诚似乎若有所悟,华夏和他母亲一样,都阻止不了这些流言蜚语,想必这些话听在她们耳朵里如针刺一般难受,所以她们无法接受朵朵。只要这些流言不停止,她们是决不会接纳朵朵的。
他看了一眼孩子,孩子正仰着头盯着他,一脸的茫然。
他有些失落的望着华夏,悠悠的说:“她只是个孩子!”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说不出的无奈和心酸。
华夏看出了童诚对自己的失望,为难道:“伯母说,你回来后,让你立刻回去,带着孩子!”
童诚带着孩子走到家门口时,发现一只大大的箱子和旅行袋已经放在了门口。那是他上大学时,装衣物用的。
童诚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屋里传来林伟如的声音:“我想你是鬼迷了心窍了,我说过你要把她领回来,就不要在进这个家门。从今以后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也当没我这个母亲,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和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童诚万没料到母亲会说得这么决绝,那一字一句如钢针一般扎在他心上。他在门口跪了下来,朝屋里磕了三个头。
华夏站在身后,还在苦苦劝说:“你跟伯母道个歉,明天把孩子送回去,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她在哪了,时时回去看看她,不就行了吗?”
华夏的话让童诚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黑漆漆的夜晚,他只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四只有身边这个孩子,紧紧拉着他的手。
他站起身,拎了箱子,抱起了童话,就要往外走。
华夏微微一愣,随即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了童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怎么能不管自己的父亲,而去照顾别人的孩子?”
童诚说:“我没有不管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想既然他们无法接受朵朵,那我带着朵朵出去生活,我觉得这并不矛盾!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觉得这件事就只能二选一呢?”
童诚慢慢推开了华夏,朝屋外走去。
华夏看着童诚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巷子的口,终于哭倒在地——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从他第一次跳级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她离他远了一步,这么多年来,他向神话一样的学习速度,让她多么害怕离他太远,害怕够不着他,所以她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拼命的生活。为的只是不要离他那么远,没想到,最终她还是没抓住他。只是让她不甘心的是,拆开他们的因由,居然是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跪在地上,望着夜幕深处,突然大喊道:“童诚,你混蛋,你这样亲疏不分!我诅咒你,孤老终生,这一生都不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