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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季落英

巫神是个古老的种族。

向上延伸到三百万年前的上古时期,群雄并起,幽冥、吞天、渡厄、自在、雷源……,十个八劫九劫大妖乱战天下,争夺永生不死的神位。

不只是十个大高手,当时整个天下几乎所有修士都介入了那场战争,合纵连横,拉帮结伙,明修栈道,背信弃义,各种纷争天天上演。

巫神也集合整个种族的力量协助种族之主吞天大圣。

凡巫神者,生而具有无穷之力,面貌丑陋,有牛头人身,有虎头象身,有人头蛇身,凡此种种,奇形怪状,不事清洁,恶臭无比,凡人文字中的妖怪莫不如是。

他们喜食内脏,天赋用阳魄刺激阴魂、滋养肉身,用于直接进阶,所以此族悍不畏死,生性好战,以战养战,为所有种族忌惮。

而且,他们的种族之王吞天大圣更是夺天之幸,除了具有杀人吞心的种族特征外,本体还是个巨口多眼弥天兽。这是巫神最强的弥天血脉的特征。

兽口之大,张开后能生吞比自己还要数倍大的猎物,且口内如同深渊,无底,无光,纳容无限,最高可吞食天地,容纳万物。

其眼以七为数,环绕巨口排列,初时为七颗,一重雷劫后便四十有九,凡此以七数倍增,这些眼都是洞彻天地的钥匙,九重雷劫时眼数两亿八千万颗,上可洞悉神道奥秘、捉星摘月,下可窥探碧落黄泉,趋吉避凶。

吞天并起族人一路冲杀,以命换命,夺取了海量的资源,竟是在十王中第一个到达了九重天劫。可是后力不济,更兼其他九王反弹和忌惮,再无寸进,终被幽冥领先,拿了神位,成就冥神。

由于在神位路上的龌龊和恩怨,成神后幽冥第一个报复的就是吞天大圣。但吞天提前嗅到了危险,抛弃了族人抵御幽冥,自己却逃之夭夭,再没了消息。

那一战,即使是全族之力又如何,面对成神的对手,只能是一路被碾压,死伤七七八八,一蹶不振,最后在几个法力强大的族人不惜魂飞魄散拦阻幽冥的情况下,举族退守到起家时的虚空碎片,才得以保存大部。

幽冥遍寻吞天不着,遂以神之名下旨改“巫神”族号为“污脏”,辱其先祖,篡其历史,妄图激怒吞天出来一战,可惜,吞天已是鼠胆,才不会出现。

从此,无人替巫神族说话,“巫神族”也成了“污脏族”。

数百万年过去了,甚至上一次破灭轮回时代的三圣攀峰夺神都没有见过“污脏”种族的身影。

污脏族不现世久矣,甚至很多人疑问,是不是已经没了这个种族。

污脏一族,现在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中,在那里,十王争霸,吞天大圣是个和幽冥齐名的存在,甚至很长一段时期占据上风。

传说中,吞天大圣本体身高万丈,上颌抵天,下颌触地,满嘴环牙,可以生噬万物,他的体内便是个无尽的空间,深幽可怖,任何法术法宝到了里边都会失效,甚至幽冥成神后也不敢尝试被其吞掉。吞天本体进化后四肢反而退化,状似蠕虫,身躯肥大,无手无脚无尾,灰色的躯体上幽光环绕,其中头部占了一大半的身子,而那张巨口张开后,又占了九成的头部。在巨口上下左右分布着两亿八千万只眼睛,均皆数尺大小,颗颗竖立,幽光可见,吓人非常,这些眼睛上通天幕,下悉幽冥,能迅速发现猎物,提前预知危险,幽冥以神祗之力追杀吞天,仍被其逃掉,数亿只竖眼功不可没。

……

长生道鹤秀峰丁四门下高徒刘御风,在下山历练返回途中,偶尔听得山下村民关于藏风洞怪物的传闻,多番印证之下,越来越觉得,山洞中的存在,恐怕是世上不多的污脏兽,这种兽往往生存在森林深处,与虎豹争食,很不常见。

他本想亲自一探山洞,会一会村民口中的“巨口怪兽”的,但没曾想,山洞中阴风阵阵,冷冽非常,而且岔路众多,空间狭小,不好发挥,而污脏兽身躯蛮横,万一一击不中,后果难料。

刘御风决定在洞外布置,然后引诱其出来。

话说:髓脑是阴魂之宿,心脏乃阳魄之源。

引诱喜食阳魄的污脏兽,没有什么比心脏更合适的了。

碰上李坏种两人,也是机缘巧合,省了他动手收集肮脏的内脏步骤,只需布置阵法即可。

但刘御风所知有限,被传说中吞天四肢退化后的本体先入为主,根本没想到,在他面前出现的污脏兽,实际上也是弥天血脉。

……

污脏兽涎液汩汩,不停地舔着舌头,终于敌不过美味的引诱,出了山洞。

它徒具弥天血脉,还无法预知危险。事实上,它虽然身形魁梧,却只是一只幼年的污脏兽,只有蛮力,再无其他能力。

“嗡”——它一叼到美味,还没来得及享用,一声嗡鸣,已经有眩晕之感,天旋地转,整个天地组成了一个巨大牢笼,目光所及白茫茫的,再没了路。一阵风来,前方后方,左方右方,上方下方,已经布满了蔷薇、芍药、牡丹、玫瑰、杏花、梨花、梅花……,各种各样的花朵,这些花朵转瞬间开放剥落,接着又一阵风,卷起所有花瓣,黄的、红的、蓝的、白的……汇合成绚丽的彩带,布成二次牢笼,任污脏兽如何左冲右突,总是无力脱困。

刘御风施法,先是困阵发动,化成一层的天地牢笼,接着是阵法灵器“四季落英扇”,布成了真正的擒敌之阵。

四季落英扇,采春日桃花艳艳之精,夏日荷花净洁之魂,秋日菊花洒逸之香,冬日梅花抵寒之性,四合为一,入一圣兽仙蜕之皮毛为扇面,又取海外海三千丈深处一节金木水土四性海木为扇骨,那海木累受水压,坚实堪比金精,韧性重量无一不佳,再加上圣兽仙蜕的品质,这“四季落英扇”也很有名气。虽然没有成就天劫仙器,只是个灵器,但制扇之人却是古今第一奇人鬼瞳相师苏得闲的弟子,扇子上也就刻入了苏得闲的阵法之术。除了在舞动中增加雅致,落英纷纷,清香阵阵外,还可以专门用于悬空布阵,这漫天花舞便是阵法发动的情形。

再看阵中困兽,力气虽大,但对于无孔不入的花瓣却无从下手,扑打片刻便落得满身都是。

花瓣五颜六色,表面却隐有流光闪动,当布满污脏兽全身时,刘御风心中大定,念动口诀,花瓣纷纷变了形状,瓣瓣链扣,成了一道道铁锁,将污脏锁死当地,再不能动弹。

周仙力大无穷,仍然敌不过一件法宝、一个法术,同样的,作为蛮力的代表,污脏兽也是落了个生擒的下场,这非是修体不足,而是二者只是蛮力,正好被以柔克刚的法术克制。

真正的修体有成,则是另一番天地,例如武圣幸空,以一身自创的天崩龙拳打遍中洲,在过了五重雷劫的时候,就已经压迫得同一境界、十大妖仙之一的金蝉法师不敢稍触其锋,派人说和。

污脏兽被捆缚之后,挣脱不得,暴躁无比,嘶吼不断,又被刘御风下了道法,哼哼唧唧之下,一会儿只剩下鼾声。

刘御风摸了一把汗,他制服这个怪物耗费法力尚在其次,污脏族威名之下,给他莫大压力,生怕功亏一篑,紧张之下也出了汗。现在尘埃落定,终于可以放心一些了。

“这个异兽,是给师父,还是自己留着,还是颇为费脑筋。”刘御风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鹤秀峰一脉就是五千年前献出山门,并入长生道的御兽宗。

对方势大,当时杜厚说的客气,并不并派都行,但五重雷劫的威压,更甚利刃,架在脖子上,哪敢说个不字?!

后来最好的山上建了长生道的正殿,其他中央山头也被人挤占一空,他们御兽宗被赶到了一个角落、改名称为“鹤秀峰”的山峰之中,并且需要为长生道门人提供灵兽,并按月领取灵石丹药等资源,成了长生道灵兽一脉。

数千年过去,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最早的暗地里地反抗早就息了多年,数十年前,作为最早御兽宗创始一脉的最后一个传人,也离开长生道往北而去,没了音信。

鹤秀峰自此群龙无首,山头林立。

丁四和其门下弟子便是其中一个山头。

丁四已经一百二十岁了,甚至比掌门更苍老,肉躯即将枯萎,雷劫看不到一点成功希望,便穷究生死奥秘,另辟蹊径,妄图用异兽之躯嫁接以人类头颅,在肉躯枯萎之时,能再有更强肉身护持,当某天想渡劫时,可以用于雷劫。

他试过人身,但普通人身难以支持老化头颅的气血消耗,全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灵兽的躯体。

数次实验之后,他或许已经取得一定成效了。

丁四门下七个徒弟,现在只剩下了六个,三徒弟吴栋莫名失踪。但在鹤秀峰后山禁地,有一处掩蔽的很好的山洞,洞口有灭杀禁制,阻挡了外人进入,洞内有个铁笼,笼子里关着一只怪兽,人首猿身,人首披头散发,模样和失踪的吴栋有九分的相似。

这些事情,作为首徒的刘御风当然知道,甚至当年,是他从旁协助的丁四。

知道的越多,刘御风便想得越多,想得越多,就越要给自己留多后路,不能把底牌全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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