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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连败

濮阳城下,曹营。

此刻,营中的众人都是脸色凝重,气氛沉闷。大本营兖州被吕布端了,如今只有鄄城和东郡的范、东阿两县分别由司马荀彧和寿张令程昱、东郡太守夏侯渊等坚守,尚在手中,形势异常危急。

曹操坐在主位环视了一圈,突然大笑道:“诸位何必忧虑!吕布匹夫,既占了兖州却不拒守东平,切断元父(险道,今山东济宁县南)、泰山之路,拒险截击我军,反而屯兵濮阳,执着于鄄城一地,已经难有作为了!只要濮阳一战我军取胜,使吕布失其人望,其余诸郡县必望风而降!”

众人低头深思,顿觉有理,大好的局面冲昏了吕布的头脑,使他妄想一举以尽全功,借着手中七、八万郡兵竟然想要与曹操正面作战,真是自不量力!曹操自收编了青州黄巾军后手下有二十四万的青州军,对外号称三十万。此前连番跟袁术、陶谦征战,折损近九万余,去除鄄城、范、东阿三处的守军,也还有十二万人,正面交锋,哪怕是攻城战也仍占着优势,何况吕布骄纵想要野战呢!这么一想,心情陡然便松了许多。营帐中滞涩的空气总算重新流动起来。

趁着众人被自己一番言语激起了斗志,曹操朗声道:“诸将与我迎战吕布!”

“喏!”

濮阳城外是一片开阔的平野,只在远处点缀着几片树林。可惜双方都是中原士卒,多以步兵为主,骑兵太少难以形成大规模的冲锋,在这样的地形中如果一方的重骑能够成建制的发动冲锋,那么对于另一方而言,将会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三国时期,步兵对于骑兵来说没有太强的克制作用,因此能够对抗骑兵的,唯有骑兵!但是像刘和手下这样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重骑兵兵团,在中原地区是十分罕见的。一来中原缺马,二来重骑兵的费用太高,实力稍弱的诸侯都装备不起来!即使曹操的精锐虎豹骑,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因为他们担负的并不是战场上突入敌阵的任务,而是负责长途奔袭、追杀残军等。至于刘和重锋营,也是借了幽冀两州的便利才得以装备起一万重锋营,然而却在常山一战中损失殆尽。正是重锋营的覆没,才使得刘和元气大伤!

相对于那时刘和的不得已来说,此刻的曹操就轻松得多了,曹仁的轻骑兵在侧翼掩护,十二万人在平野上排成一个漫无边际的大阵,军容严整,旗帜分明。

对面也不逊色,吕布头戴着一顶三叉束发紫金冠,两根稚尾随风而动,穿着兽面吞头连环铠,弓箭随身,掌中一杆方天画戟直插云霄,胯下是一匹火红嘶风赤兔马,无一处不凸显出史上最强男人的威武霸气!在他身后肃立着八员健将,呈一字排开。再之后,则是同样一眼望不到边的军士,区区四万人的差别在这足有二十几万人的战场之上体现的并不十分明显。

曹操在军阵中,望着阵前的吕布高声道:“吕布,我怜你走投无路留你在兖州,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吕布淡淡道:“汉家城池,诸人有分,偏你能得吗?”话音刚落就听曹操军中冲出一将,口中大喊:“匹夫!纳命来!”

“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我乃乐进是也!”

吕布听了也不动作,只是朗声道:“何人替我出战?”

身后一人拱手道:“末将魏续,愿替将军出战!”

吕布点头,魏续领命转身而去。两人相逢阵前,各自举枪相迎,战到一处。乐进的武艺虽然略高一筹,短时间内却也分不出胜负。两人力战许久,夏侯惇却看不下去了,拍马赶上来,抬手一枪刚要刺去。却见一人迎面扑来,一杆长戟如流星赶月一般递到眼前。夏侯惇心中一惊急忙举枪架住大戟,手中微震,怒喝一声:“来者何人!”随即长枪一摆甩向来人太阳穴。

张辽正欲答话却见夏侯惇的长枪,心中暗道一声“卑鄙”,连忙把大戟撤到一旁,只听“铛!”的一声,张辽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虎口登时崩裂。夏侯惇正欲趁胜追击,一股巨大危机感陡然袭上心间,瞥眼一见,吕布驾着一道赤色闪电来到近前,方天画戟挟着一股恶风兜头砍下,直如五岳崩塌摄人心魄!仓促间,夏侯惇举枪相迎,“铛”的一声巨响更胜先前,火星四溅中,夏侯惇只觉双臂剧痛似欲断裂,鼓起余勇掷出长枪,趁着吕布躲闪的空隙,大叫一声“文谦快退!!”,连忙拨马往己方阵中奔去。

吕布见夏侯惇逃窜也不追击,画戟一震,猛然刺向乐进。一旁乐进早已被吕布与夏侯惇惊天动地的一击慑得心神巨震,一听夏侯惇的喊话,乐进一枪逼退魏续,慌忙跑向本阵去了。吕布见状嗤笑一声,张弓搭箭,手指轻放,狼牙箭化作一颗流星,直奔乐进后心而去。乐进正策马狂奔,忽听己方阵中诸将大喊:“文谦小心!!”,连忙回身一看,才一作势,狼牙箭已然穿肩而过,带着一股剧痛把乐进狠狠地掼在了马背上。

一箭没能杀了乐进,吕布皱了皱眉,继而扬声道:“曹军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儿郎们与我杀敌!”随即一磕马腹,直奔曹营而去。“杀~~”吕布军见主帅大展神威,无不振奋,一个个怒喊着发起冲锋。

赤兔奔逾闪电,乐进才刚进了阵内,吕布已经赶到,抓住这一出破绽,画戟舞作一团乌光,一时间碎尸横飞竟无人敢缨其锋!吕布军随后赶到,破阵而入。曹操见吕布锐不可当,连忙下令鸣金收兵,被吕布率军一阵猛杀。

曹军首战不利,随即后退三十里扎营。

回到大营时天色已黑,众人刚一坐下,曹操立时便说道:“今日吕布新胜,必然骄纵,正是我等反攻的好时候!传令各营,今晚夜袭濮阳西寨!”

荀攸闻言眉头一皱就要说话,却听曹操又道:“尔等下去准备吧!”说罢率先转身离去。荀攸无奈,只好默然回去自己的营中,心中暗自琢磨:“主公已然焦躁,须得让他好好冷静一下才是!”

不久,夜幕降临,风声呼啸裹挟着乌云遮住了天上的圆月,使得地上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西寨,孙轻正带着人马巡视四周。郭图因助吕布起兵并推举其为兖州牧而被吕布留在了军中任参军,本想功成身退的郭图见逃跑无望,便顺势把护卫孙轻推荐给了吕布。孙轻出生冀州巨富人家,从小习武学文,,后来家人被贪官所害,不得已之下入了黄巾军,之后黄巾军屡战屡败,孙轻便带人投在了张燕的麾下,做一个小帅。如今一身本领才算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被吕布任命为都尉,率人把手西寨。

被军纪极度散漫的黄巾军熏陶出来的孙轻,深刻地明白胜易骄的道理,因此,在吕布大胜之后,他反而亲自巡查以防士卒消极怠工被曹军所趁。

正查完一处,要往下一处行去,却见从瞭望楼上掉下一人,“噗”的一声摔在地上,猛然醒悟过来的孙轻大喊道:“曹军夜袭!擂鼓迎敌!!”说罢,带着一营士兵率先赶往寨门。

等他赶到,寨门已经轰然告破,无数的曹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当先一将高八尺余,腰大十围,全身披着重甲,挥舞着长柄大刀朝着孙轻狂奔而来。看着来人,孙轻却仿佛看到了一头刚出笼的猛虎,张牙舞爪择人欲噬!正自愣神间,大刀已经迎面砍到,刀锋未至,汹涌而来的劲气已刮得人脸上生疼,孙轻咬牙挺枪而上。“铛!”兵刃交击,孙轻只觉双臂出来一股剧痛,长枪险些就要脱手,还未作势,只听那人怒喝一声:“再吃我一刀!”吼声如雷,大刀砍向孙轻腰腹,孙轻连忙一个懒驴打滚退到亲兵之中,口中问道:“你是何人?”想借着交谈拖延一下时间。

那人回了声:“我乃虎痴许褚,这些人救不了你的性命!”手下却不稍停,大刀翻飞之际,十几个亲兵已然化作一地碎尸。许褚杀完小卒正要上前取了孙轻的性命,却听寨门外又传来一阵喊杀声,不由面色陡变,大喊一声:“不好!”回身向后奔去。此时的孙轻已经连长枪的握持不住,见许褚退去,心中大呼“侥幸”。

救了孙轻一命的是高顺。原来陈宫料到曹操会夜袭西寨,于是劝吕布派兵前去支援。吕布心中虽不在意,却还是听从了陈宫的话,令张辽、高顺带着人马前来,正好截住杀进寨中的曹操。两方一阵厮杀,张、高二人新到,陷阵营勇猛无俦,一个冲锋就撕开了曹军的阵势。曹操腹背受敌,身边仅有典韦一人苦苦支撑,却也在张辽、高顺的紧逼之下节节败退。张辽久经战阵武艺不俗,典韦虽然强上一筹,却要分心照顾曹操,被张辽占尽优势,压得喘不过起来。突然,张辽手中长枪猛然化作一片枪雨,看似如无双乱舞,却招招直取要害,典韦苦战已久,一时间不能适应张辽迅猛的抢攻,手臂上顿时多出几道血痕,动作不免稍显迟钝。一旁的高顺瞅准破绽,张弓搭箭,“嗖”的一声,长箭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典韦面门而去!典韦虽然看到,却被张辽死死缠住,眼看长箭厉啸着就要贯入典韦的脑门,斜刺里忽然闪过一柄大刀,“咄”的一声劈飞长箭,典韦看见大刀顿时定下心来,果然,耳畔传来雷鸣般的喊声:“恶来休慌!虎痴来了!”典韦出身贫寒没有表字,因形貌魁梧,军中取号恶来。许褚与他关系亲近,因此一直叫他恶来。

典韦见了许褚,喊道:“不要恋战!护着主公退走!”手中一双铁戟却舞作一团狂风,朝着张辽猛攻而去。张辽刚才竭力抢攻,此时气势已经不如先前,甫一交击,双臂竟被震得酸麻不已,素来沉稳的脸色为之一变,脚下连连后退。典韦见逼退了张辽,也不纠缠,拧身护着曹操往外杀去,张辽作势上前,典韦却如背后长眼一般,猛然甩出腰间别着的小戟,听得风声呼啸,张辽慌忙侧身避让,左臂仍被划开一道口子。

张辽捂着左臂抬眼一见,高顺的双手也是鲜血淋漓,不由苦笑道:“许褚、恶来当真是世之猛将,怕是只有温候才能抵敌。”

高顺脸色沉重:“由此二人在,要取曹操性命,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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