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课改政策和辅导员通知什么的都是老教授编出来吓唬我们的,可是当我无意间浏览学校网站的时候,却看到了挂在校网首页的通知,——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你说学校是不是有病?既然都已经把专业分的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地跨专业交流?这能交流出个屁啊,我们学法律的去土木工程能听懂他们在讲什么才怪咧!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这和高中时代分完文理科之后,文科生还要过物理、化学、生物的会考是一个性质嘛。
不单单是我,此政策一出,学校贴吧里面吵翻了天,大家都在狂骂主管教学的校长,就连平时以理性著称的吧主同志也参与到大批判中来,甚至成为运动的中流砥柱和精神领袖。可是学校方面好像对迎面扑来的压力毫不在意,继续推行它的暴政,即使民怨沸腾也要坚持自己是对的,仿佛这样才能巩固自己的权威似的。
我对这个政策有多反感就不多说了,那天老师用插班中文系来吓唬我,我已经快尿裤子了,可是我现在得知不止会插班中文系,什么土木工程、勘察测绘还有别的什么外星人才搞得懂的东西。我如果走背运进了这些个专业,岂不是荒废了大好青春?而且要我一个纯文科生去学高数,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可是打小就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从前,有一棵树,叫高数,上面挂了很多人。”我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好吧好吧,我承认,上面这一段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完全是我的心里话,其实我最担心的只有两件事:我被选去中文系苏冰那班插班和别的男生被选去苏冰那班插班。都说人性是自私的,这下我可以深切的体会到了。我不想去是因为怕见到她尴尬,而且又是朝夕相处,难保不出现什么新状况。而我不想让别的男生去的原因就是,怕别的男生欲行不轨,虽然我和苏冰有了矛盾不能做朋友,别人也别想!尤其是那些学什么工程什么的男生,一个个饥渴的像几天没吃饭的野兽,让他们和苏冰天天在一起学习那还了得?本来就有一批人天天跑到苏冰那班听课,现在合法了,岂不更加猖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学校的政策毕竟不能违抗。作为中国人,吐吐槽就好了,太认真就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于是乎这件事就在全校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那声势浩大的程度不亚于学期初的选课运动。不知道什么原因,辅导员同志突然不知行踪了,大家也不在意,因为她时常如此。但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个好消息,因为我又可以逃课了。其实我并不怕她,只是找一个借口而已。
于是我华丽丽地逃了一节法理学课,因为我自学的进度早已经超过了老师讲的。哎呀,没办法啦,天才嘛。我是很爽地度过了一节课,可是下一节课的时候,我发现遇到了状况。
当我踩着铃声进教室的时候,我吓傻了,底下坐着的人我一半认识一半不认识,好在老师是认识的。于是我怯怯地问老师:“老师,我没走错教室吧?”
“本来没有,现在走错了。”老师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是,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见老师的样子更不之所措了。
“你上节课没来对不对?”
“是,老师我有点事,所以……我错了老师,以后不会了。”其实这个老师还是很欣赏我的,以我的判断他是不会惩罚我的。
“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师摇摇头说,“去跟中文系的刘老师说吧。你上节课没来,我们正好决定了让你去中文系汉语言文学2班插班,本来想征求本人意见,你又不在,所以……”
“您这不是强奸民意吗?您能不能通融一下?”2班正好是苏冰那个班,怎么就会这么巧呢?
“你有完没完?我们这儿上课呢,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坐在下面的不知道哪个系插班来的家伙,坐在我们班里居然还敢对我这么说话。我本来想还嘴,却听见老师开口说:
“对啊,已经上课五分钟了,你快点去那边上课吧。”
“可是这也来不及了呀……”我是实在不想去啊。
“你可别想逃课哦,那边老师的花名册上已经有了你的名字,这次不去算旷课。而且我已经摆脱老刘好好关照你了,相信你一定可以有一个提升的。”想不到这老头子居然这么狠,还特别关照了我,气死我了!
“好,我知道了。”我随便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听得背后一声:“回去别怪阿康他们没告诉你啊,他们比你还惨呢。”果然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想的真周到。
出了教学楼,我迷茫了。中文系在哪个楼哪个教室上课啊?哪个楼哪个教室上课啊?哪个教室上课啊?上课啊?啊!
我平常从来都不关心这些问题,有时候连自己的教室还记错呢,现在让我怎么找啊?看看能问问谁吧,我打开手机的通讯录,翻了四五十人都没一个中文系的,可是一个人的名字进入了我的眼睛:苏冰。我还以为早就把她的电话删了呢,原来还留着,太好了。我马上给她发了一个信息:“你们在哪个教室上课?”
过了没一分钟,信息回复了:“致远楼503。”
好简洁啊,就没什么和我多说几句的吗?我都迟到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哎呀,不想那么多了,我马上往致远楼飞奔。可是巧的是,法学院的明德楼和致远楼正好在学校的对角线上,于是乎我跑了至少两千米以上才到了致远楼。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顾不得停,又直接飞奔上五楼。
“报告!”
“请进。”老师先答应,才看我。“哎同学,你是?”
“我是法学院的李彧,我们老师说跟您提过的。”我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这老师是个女的,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挺和蔼可亲的,应该不会因为我迟到了而找我麻烦吧。
“嗯,陈老师跟我说过了,他还夸你呢。没事,进去吧,我们这节课是新成员自我介绍,你没耽误课。”还没等她说完我就往里走,她突然叫住了我:“等一下,正好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呗。”
“啊?好啊。”我又转身走上讲台。可是刚一抬脚,就被绊倒在讲台上。我定睛一眼,原来致远楼的讲台比明德楼的要高那么一点,我习惯了明德楼的讲台,所以被绊倒了。我突然想起刘翔伦敦奥运会那回,不就是因为栏比平时高了一点吗,原来这真的会有影响,我这次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糟糕!我还在这理性分析呢,下面的同学早就笑成一锅粥了。这种喜剧效果,大概可以上春晚的压轴节目了吧。我急忙站起身,可谁知书包带子又被讲桌下面的大螺丝挂住了,我不明情形使劲一拽,却把讲桌给锁起来了,可能是碰到了什么,多媒体也给关了。于是,笑声更强烈了。
我也苦笑一下看看老师,老师就是老师,有教养,强忍住笑意对我说:“没关系,我来弄,你继续。”
我往边上站了站,老师就去开讲桌的锁。“大家好,我是法学院的李彧,请大家多多关照。”然后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怎么就那么寸,老师这时候正好打开桌子,可滑动的讲桌盖正好向我滑过来,我的脑袋“咣当”就撞上去了。由于完全没有防备,撞得那叫一个瓷实,疼的我叫了出来。老师当然特别紧张愧疚,而我最担心的是下面的同学,有的仰天大笑,像一条快死的鱼在拼命呼吸新鲜空气。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笑了。”老师开口终止了这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嘲笑。可是这样一来我对这个政策就更加反感了,我好歹在法学院也是高材生啊,怎么跑到人家的系来丢人现眼呢?“你去找个座位坐吧。”
“哦。”我本来想避开苏冰坐的,可是我仔细一看,没这个必要了,因为她的前后左右都已经坐满了男生。我又环视一周,发现原本男生比例应该很小的中文专业,居然多出那么多男生来,看来他们都是为校花而来的吧。
管他们呢!我告诉自己,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坐在那里。把书本都掏出来后,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冰的方向,却没想到和她的目光正好对上。
唉,原本以为要结束的故事,看起来好像还有很长的篇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