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毒辣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阴凉处的艾特村民都懒散的相互吹嘘着,此时,是没有人愿意出去打猎的,甚至他们都不想待在如火炉般的屋里了。如果说什么地方最热,那无疑是铁匠铺了,那个巨大的火炉足于让所有人退避三舍了。因此,原本还算有些人气的铁匠铺最近是看不到半点人影了。此时,铁匠铺里只有两个人——戈里特与他儿子格兰特,连他的学徒里特也受不了如此高温而早早回去休息了。
“乱舞蝶锤法?”格兰特喃喃道。这个名字倒是蛮贴切的,没想到一向粗线条的父亲也能想出这么柔美的名字,不大可能,估计是母亲给他取的,他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儿子,你听好了我这锤法讲究一往无前,全力以赴的锤打锻造。”
“啊?”格兰特明显愣住了。“父亲,您不是说要把握力度吗?”第一天全力的击打差点受伤的情景,他可记忆依深的。
“把握力度才不至于被反弹力震伤,那是铁匠的基础技巧要求。我怎么可能会忽略呢?你在仔细看清楚了。”说着,戈里特便抓起身旁的铁锤再次施展起来。格兰特这次看得很认真也很清楚了。他是利用旋转把从小腿部传来的力道传递到手臂,然后重重的击打出去。这样一来,就彻底的利用全身各个部位的力量,远远要比单靠手臂力量要来得大多。
突然,格兰特很是懊恼的拍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笨,武学不是讲究手是两扇门,脚下一条根嘛。力由根生,这么肤浅的道理自己竟然想不透。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样力道是变大了,但相对的反震力也是更加恐怖了。父亲是如何卸去这恐怖的反震力的?看了好一会儿,他总算看明白了,原来旋转不止是让力道传递全身,还是将反震力化为旋转的惯性,在旋转中逐渐化解反震力的。这个技巧实在是太高明了,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上翘起来。
戈里特看到儿子的笑容便知道这小子已经有所领悟,就不再继续演示停了下来了。“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恩。明白了一些。”
“哈哈哈哈,说看看。”
“父亲您这锤法是由小腿部为根开始发力,然后利用腰部扭动旋转把力道逐渐传递到手臂上,最后才敲击出去。”
“好,哈哈......还有没有?”戈里特十分欣慰,一个孩子能看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他依旧忍不住继续询问。
“还有就是反震力的处理。这才是这锤法最精华最高明的地方。把反震回来的力道顺势融合到旋转的惯性之中,使之可以连续击打,也可以让反震力逐渐消融掉。”
听着儿子侃侃而谈,戈里特心里不由得暗暗砸舌。竟然全部都看出来了,要知道这个是他研究了十数年才领悟出来的。其中的艰辛根本无法用言语诉说的。可自己的儿子仅仅是看自己施展几遍,便彻底看的透确了。而且他还只是个六岁多的孩童,按说这种年纪的孩子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比得上成年人,毕竟此时孩童的智力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发育,与发育成熟的成年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但自己的儿子竟然在智力上要远超绝大部分的成年人了。这不是天才,绝对是怪物。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父亲,我说错了吗?”格兰特被自己的父亲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便开口询问。
“哦,没有。你说的完全正确。”戈里特总算反应过来了。管他是不是怪物,只要是自己的儿子,那就足够自己自豪的了。“没错,这套锤法讲究脚力,腰力,臂力,最主要是利用旋转卸力。整套锤法练到颠峰,便可以一口气挥动一百零八锤。绝对没有任何材料,可以在一百零八锤后还能保持原样的。”
“一百零八锤?”格兰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怪不得父亲连续挥动数十锤后都面不改色,估计他早已经练到颠峰了。而利用旋转卸力,这倒是很容易明白。武学上不是有“以力御力,四两拨千斤”之说,刚好符合这种卸力之法。
“是的,一百零八锤。你别小看这一百零八锤。虽然是利用旋转卸去反震之力,但每一次都会或多或少剩下些力道无法完全卸掉。而这些无法卸掉的力道便会与下次的反震力融合在一起,这样就会逐渐增加着。到后面单单这些无法卸掉的力道就远比开始的所有的反震力还要大得多,到了最后一锤便足于震碎坚硬的岩石。所以一百零八锤已经是人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不可能再增加下去了。哪怕仅仅多一锤,那力道至少也要增加两倍,绝对没有人能够承受的,连巨龙都受不了。”
“啊?”格兰特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种事。不过想想也是,卸力是不可能完全卸得干干净净的,能卸掉大部分就很不错了。四两拨千斤,也是要有技巧和支点的,而本身也是要承受些许力道的。而这力道不能超过本身的承受力,否则便是一力破百巧了。因此,乱舞蝶锤法才只会有一百零八锤,而不是千锤万锤的。
“儿子,你听好了。这锤法是极其霸道的,一定不可贪功冒进,否则轻则重伤,重则丧命!”戈里特一脸严肃的说道。
“是,父亲,孩儿知道。”格兰特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此反震力下,绝对有可能震伤人的五脏内腑的,严重的话足以让人致命了。
“恩。”戈里特倒是对自己聪明懂事的儿子很是放心。“你现在可以先练看。还有你如果想更好的练好锤法,我建议你要多加锻炼你的身体,尤其是脚力,腰力和臂力。”
“好的,父亲”说着,格兰特便抓起了自己的小锤子,走到毡台旁。不过,很快他便苦笑不得的望着自己的父亲。戈里特看着自己儿子怪讶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他在演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本来还有巴掌大的白铁块锻造成一块只有拳头大小的青灰色铁块了。看着这快拳头大的高纯度玄铁,他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进去再去取块白铁块出来。”说着便窜进去了。
格兰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心里也是非常震惊的,要知道这块白铁块是他五个多月来艰辛的锤打下才缩小到巴掌大。但他很清楚想要缩小到拳头大,至少还得需要五个来月时间的不间断锤打。可自己的父亲刚才仅仅数十下的连续锤打竟然就已经完成这艰巨的任务了。他现在更加渴望学习这叫乱舞蝶锤法了。
很快,戈里特便又拿出了一块与原先差不多大小的白铁块。“儿子,你现在试看看。”
“好的。”格兰特兴奋的握紧自己的锤子,在心里不断的告戒自己不能卤莽。
格兰特的小腿突的绷紧,吃力的握着锤子扭动纤细的小腰,渐渐的举高锤子,在刚好旋转一周的时候狠狠的砸了下去。砰,一声脆响,整块白铁竟然深深的塌进一角。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随即而来的恐怖的反震力让他十分谨慎的继续借力旋转下去,直到旋转了七八周后才算把反震力给卸掉了。根本不能连续捶打,哪怕仅仅多一下,也会把自己给震伤的。
不过,他并没有沮丧,反而十分兴奋。他知道这锤法要练好了,肯定对他的内力有所帮助的。可惜父亲特别告戒自己不能在外人前施展这锤法,否则单凭这一手也可以在大陆混出名堂来了。他顾不上稍微休息下了,又一次举起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