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巧捉灵蛇
春雨下了一场又一场，但是路上并没有什么泥泞，过了一个干燥的冬季，大地急切地渴望水分的滋养。
马车在平坦的土路上疾驰。马车里沉睡的人儿平静的感受不到任何颠簸。车厢内相对宽敞，一个小炭炉放在车厢内部，使得车内舒适温暖，车上铺了毛毡，更起了保温作用。
三天了，步寻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脉搏虚浮，因为受伤和放血去毒，步寻体内的血液只是勉强能够支持整个身体。水澈已经将寻找步张通的任务辞掉了，三宝道长仁心仁意，非但没有苛责，还告诉了水澈木族后人最后一次露出踪迹的地方。那是个更靠南的地方，据说是个热带雨林一样的丛林，五十年前有人发现木族人在那里定居，之后的行踪再无消息。
五十年来，异界风云变幻，木族人究竟还在不在那里，答案只有一个，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是都不会说出来而已。水澈执着的赶路，顾欢白一路相随。顾欢白只是在陪着水澈，只是希望最后水澈能从幻想中走出来，那个时候，步寻已经化作尘埃、化作光影，成为他们心中一个不真实的回忆了。
史温也在车上，他不得不跟来。步寻的生命现在也只有他能维持。满儿情绪好些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母亲，她母亲又转告给了史温。原来当时满儿捧来的药确实有鞠根草粉，但是步寻没喝，满儿就将药粉抹到绿豆饼上递给步寻吃了。后来水澈去煎药，满儿想亲眼看到自己的“医术”，所以瞧瞧的又溜回了步寻的房间。药性发作的很快，那个时候的步寻已经显出中毒的迹象。满儿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她不敢和其他人说，她想在别人发现之前治好步寻，于是又给步寻吃了好几种解毒的药。这些解药是史温给她防身的，用于解一些常见的毒药。每种解药的用料不同，其中绝对有相冲相克的药材。但是满儿太小，慌张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股脑将她身上的解药全塞到了步寻嘴里。这可是雪上加霜毒上加毒了。满儿一看不见效，又用银针刺穴，她刚学医，哪里知道穴位在哪，虽然运气好没有刺得步寻病情加重，但是也没什么效果。熬药是个费时间的活，水澈熬完药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两个时辰，步寻的毒早就侵入骨髓了。
史温当然知道步寻中了不止一种毒，不过他怕水澈知道后会对满儿下手，所以当时没说。
终于到了。这可真是个荒凉之地，难得有人能找到这里，更难得木族一族能在这种地方定居。
“我们住哪？”顾欢白环顾荒草茫茫的四周，看了一眼西山之上的半轮红日问道。忽然想到，这样寂寥无人的景象，以史温的性子怎的不见他抱怨一两句。却见四周已经没了史温的影子，“史温呢？”他问水澈。
“木族能在这里定居，这里自是有世所罕见的草药，史前辈应该去林中了吧。”水澈一边从车中搬出野炊用具一边说道。
顾欢白上前帮忙搬东西，“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吗？我想我们应该搭个简易的木棚，如果下雨，我们也不用只能窝在马车里了。”
水澈：“不必，明日一早我们就进森林，争取能在日落之前赶到森林中央。”
顾欢白听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轻叹。这个时候，史温两个纵跃从林中飞出。“嘿！看我不到了什么！”说着将手中青灰色的长蛇抖了一抖，那青蛇一动不动，显然是死了。
“好啊，有蛇羹吃了！”顾欢白凑上前伸手将青蛇接过，看了看蛇牙。
“放心吧没毒的。蛇羹就交给你了，苦胆给我留着。”史温说着跳上马车，每天早午晚都要给步寻施一次针，保持步寻的经脉畅通。
顾欢白无语，看着正在马车外盯着史温给步寻施针的水澈，“算了吧，谁让我命苦呢。”认命的去河边打了水将蛇处理了，利落的生活做饭，跟着诸葛西楼这么多年这些事他早就做惯了。
史温走过来烤火，说道：“这林子八成几百年没人来过了，里面连个路都没有，才进去三十米，就看到三条白眉蝮，两条金环蛇，你知道吗，七条白唇竹叶青！我从没见过那个地方有这么多毒蛇。我想再往深走一定有罕见的毒蛇。”
顾欢白听了可不像史温那样充满期待，“没有路这可难办了，马车进不去步寻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抱她进去，实在不行还有飞云。”二人闻声，只见水澈抱着步寻站在他们身后。
“你抱她出来干什么？不是想现在就进去吧？”顾欢白瞪大了眼睛问。
“不是，只是想让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马车里太闷了。”水澈道，召唤出飞云将步寻放了上去。
“这家伙不是疯了吧。”史温嘟囔道，起身拍拍双手，“苦胆呢？”
“给。”顾欢白将苦胆抛给史温，史温拿出两只小白瓶，又拿出一只大白瓶，将苦胆放进大白瓶里，又将两只小白瓶里的药粉倒进去，盖上塞子将瓶子收好。
三人吃过晚饭，水澈在马车里喂步寻和人参汤，史温突然啊的一声成功将水澈和顾欢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嘿嘿，你们两个，去将雄黄洒在马车四周，我要引蛇出洞！”
水澈顾欢白二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好笑，这个史温不知道又要搞什么。二人按照史温所说在马车周围撒上了雄黄，水澈为了保险起见还将马车的外面用雄黄掺水刷了一层。然后三人就躲到马车上，史温掏出那个白瓶，挥手扔到森林边缘，白瓶正好撞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一声清脆的响声，白瓶的碎片四散开来。一股浓郁的腥臭味瞬间涌向四周。
“这什么呀，这么臭！”顾欢白捏着鼻子说。
“好戏来了！别打岔！”史温难掩心中喜悦，同时又不耐烦的说。
说话间，只听“嘶嘶”声此起彼伏，不管是身前还是身后，都是这如鬼如魅的阴森森的声音。水澈心里一惊，将水痕刀唤出，护在步寻身边。
“别怕，一会儿给你们开开眼界！”史温兴奋的说。
正说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史温也从开始的兴奋转为严肃。“啊快看！”最先看到什么的顾欢白嚷道，青乌剑尖锐的剑锋指着森林边的一丛草。
“终于到了。”史温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一点声音，这些蛇鬼精着呢，发现一丝不对就不会上套了。”他小声叮嘱。水澈还想问他招来这么多蛇做什么，但是史温这么在意的叮嘱了就没问出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不大的空地上已经爬满了蛇，这些蛇五颜六色的，在已经黑透的夜里也能看到它们鳞片闪烁的光。森林中还是不断有蛇爬过来，空地上蛇最多的地方就是刚刚史温扔的那个装了蛇胆的瓶子的地方。那些蛇好像要以那个瓶子为中心裹出一个球来，那个地方已经有一个小土包那么大了。满耳的蛇鸣，听得人耳膜疼。顾欢白悄悄拉拉史温的袖子，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引来这么多蛇，说他要做蛇羹，但是也用不着这么多蛇，说他要用蛇入药，也没见他动手捉蛇。史温回过头给了顾欢白一个大大的白眼，又继续注视着森林边缘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史温还是没有动作，累得顾欢白和水澈关节都僵了，车内空间小，还平躺着一个步寻，史温又交待过不能发出声音，所以想抻抻胳膊都困难。忽然，史温身上一僵，顾欢白和水澈知道他应该会有所行动，也都秉住呼吸，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
史温从怀中轻轻掏出一只脱了线的布袋，打开来里面竟装着一条乳白色的小肉虫。史温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来将手指放在小肉虫的嘴边，顾欢白见了嫌恶的侧了侧身子。小虫闻到血腥味就好像冬眠的虫子忽然苏醒过来一样一下子将史温的那滴血吸了进去，小虫子倒是不贪心，没再继续吸血，史温将手收回，只见小虫扭动了几下身子，乳白色的肉身瞬间变成了粉红色。“去吧。”史温温柔的对小虫说，就好像是在对一只柔顺的猫咪说话一样。小虫子通人性，扭动着身子去了。这时候就连水澈也想问史温那小虫子去干什么，但是想到史温再三嘱咐不要发出声音就忍住没问。
又过了半个时辰，月上中天，惨白的月光倾洒在暗黄色的空地上，照得地上那些蠕动的蛇的鳞片发出幽暗的光，为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诡异。忽然车厢上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顾欢白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骂道：“史温你的雄黄不管用呀，蛇都爬上来了！”水澈赶紧运起捻冰决，在步寻身边围起了一道冰墙，史温这时却显得异常开心，好像得了什么宝贝。细细簌簌的声音近了，只见一个三角形的红色蛇头从马车的帷幔边露出来，悠闲地吐着舌头。史温伸出满是老茧的胖手将那条一看就很毒的蛇轻轻捧起，温柔的抚摸着它那细长的蛇身。
“哎，这是什么蛇？”顾欢白大着胆子问。
“蛇王。”史温言简意赅的回答。
“蛇王？哪有蛇王这么小的？”这条蛇通体血红，但是蛇身只有大拇指粗细，长度也只有成人的半个手臂那么长，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还没张开的小蛇。
“没见识。”史温抛下一句话走下了马车。留下顾欢白在那里愤愤不平。
史温捏了那条蛇王站在空地中央，只听蛇王嗓子中发出一声尖细刺耳的声音，空地上所有蛇就乖乖的回到森林里去了。群蛇走后，原本清冷的森林更加冰冷，史温只顾着逗耍那条新得的宝贝蛇，完全不在意其他三个人的处境。
顾欢白走过来问：“你要这蛇做什么？”
史温道：“养虫。就是刚刚的小虫子，现在在这条蛇的肚子里。”
“那是什么虫子？”顾欢白听了更有兴趣了。
“婴蝶，听说过吗？”史温有意逗逗顾欢白。“等那小虫子破茧而出，就会变成一只蝴蝶，那蝴蝶可不是一般的蝴蝶，它浑身上下都是武器，它会划破这条蛇的肚子，出来的时候就是一条带着利刺的蝴蝶。”
“那这婴蝶有什么用处？不是让它杀人的吧？”
“没什么用处，就是养着玩儿的，让它杀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老头子我人缘好，没什么人可杀的。”
顾欢白直接忽视史温这么自恋的话，倒是注意到那条小红蛇身上所带灵气不弱。“我看这条蛇王再修炼几百年应该能化人形了，你还真忍心让它成为你的宝贝虫子的茧呀？”
史温无所谓的摇摇脑袋，“它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顾欢白想想也是，连一个小虫子都打不过，这条蛇白修炼这么多年了。就算现在不被史温当成养虫子的工具，将来也会被人杀掉获取灵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