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炙并没有急于回家,肚子饿只是他的一个托词,他只是讨厌那种氛围,老张和贾桧的一些对话让他浑身不自在,于是他借“饿遁”逃跑后,就慢悠悠的沿着满是落叶的大道边向家走,路上还因为调戏了一个小萝莉让人家妈妈把左边脸蛋掐的通红,现在黑胖子正揉着脸蛋光着脚坐在白杨树底下捡着树叶,只见他把整片杨树的树叶都撸掉,独独把叶梗留下,又把叶梗一个一个的整齐的放在他那双臭鞋里,中途还穿上鞋原地蹦了蹦,然后使劲的跺脚,之后把鞋脱下来,把沾满汁液绿色的脚底随便用树叶擦了擦,说来也巧,这时田志送张兴回家的途中刚好经过这里,田志也看见风炙又在摆动脚丫子,他习惯性的厌恶的皱褶眉头想一脚油门开过去,可眼尖的张兴却看见了风炙,急忙叫田志停车,田志这才不情愿的把车靠在路边,坐在车里对着风炙摆出一个假笑,张兴也没下车,只是按下车窗,摆手叫风炙上车,而风炙似乎没看见张兴一样,依然悠闲的掰着树叶,张兴心道这是跟我来气了,得嘞,我下车哄哄这位祖宗,张兴双手推开车门,看着离他只有两米远的风炙依然低着头往鞋里放叶梗,张兴双手插着兜慢悠悠的晃了过去,用脚踢了一下风炙那双臭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鞋倒了,叶梗撒了一地,张兴心里一紧,赶忙蹲下赔不是道“我说疯子,差不多得了,还跟我怄气,我不就是一时兴起和贾桧多聊了几句嘛?怎么?吃醋了”?张兴说完后瞧风炙依旧用脑顶对着自己,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明显感觉到风炙撸树叶的手更快,更用力了,张兴瞧见顿时计上心头,也不嫌弃风炙的臭鞋,把撒出来的桔梗重新放回鞋里,又从里面挑出几根已经发黑的叶梗,又从中选出一根比较中意的,只见他分别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叶梗的两端,伸到风炙面前,都快顶到风炙鼻子了,风炙不得不捏着鼻子向后仰道“干什么你?把那双沾满铜臭的手拿开”?张兴一听风炙说出这种没缘由的话心里顿时动了怒“放你。。个臭狗屁”张兴本来想说放你娘来着,可是一看到风炙那瞪大的双眼,生生的把他娘咽了回去,后退一步指着风炙鼻子继续骂道“我就不应该带你来,在家和你说过800遍了,我们要放低姿态,但是尊严不能放低,态度不能放低,你可到好,整个一省领导下乡考察的嘴脸,你要不是顶着副孩子的皮囊,你信不信贾桧可以往死里整你,你真当是你写的小说呢?可以无限的意淫?可以视世界为无物,拜托你,这是现实,你能尊重一下现实嘛,你可以不融入这个社会,但是你身在这个社会中,好歹也得让它知道你的存在吧,你就这样在自己的世界里活自己有意思吗”?风炙依旧表情不变的盯着张兴,张兴心里已经气急,他和老李最讨厌风炙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淡定劲,这种油盐不进的顽固劲,他用手捂着胸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接着道“疯子,你我之间如亲兄弟,这么多同学,朋友,这么多年,唯一工作经历相似的就是咱们俩,唯一换了5、6个工作的就是咱们俩,其他所有咱们认识的人,不是回到筝市拖关系进国企,进事业单位,就是从家里拿点小钱自己开个小饭店,小超市的,我相信你是有抱负的,不然也不会跟老李一样去大城市闯荡,咱俩没有靠家里,托关系,累朋友,可是我后悔了,如果能回到大学毕业时,无论如何我也要求爷爷也好,告奶奶也罢,我张兴也要和其他人一样,上班时看着报,喝着水,节假日领着礼品放着假,年底有奖金发,有分红给,每年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游,你看看老李,跟上司顶了两句,就可以借公出的名义带着咱们去旅游,如果没有老李。。。。”。“如果没有老李,我们就不会被雷劈,我也不会坐在这被你指着鼻子骂,**的也不会把心里话都讲出来”。风炙一直瞪着的牛眼在说完这句话后慢慢的闭上了,缓声问张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张兴轻声吐了两个字“不想”。“纳尼”?风炙站起来一把揪住张兴的衣领质问到“老张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时应该是回忆的音乐响起,而你深情中饱含疑惑的眼睛注视着我那帅气的面容,然后盘腿坐下乖乖的听我慢慢道来才对”。激烈的争吵早就引起了田志的注意,他在车里把这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出于好意他按了两下喇叭,张兴这才仿佛意识到后面还有一个人,转身回头说让田志开车回去。田志也不想在这干耗着,很听话的掉个头就把车开走了,风炙一看田志走了,就放开了手,替张兴把衣服拽平“可算走了,我说你小子以后别即兴发挥好不好,当初的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还好和你演对手戏的是我,换别人哪反应的过来,肯定露出马脚了”。张兴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拍着风炙肩膀笑道“这才是考验一个演员自我修养的时候啊,你他娘的还有脸说我,你也没按剧本上的演,明明是脚臭,你非说铜臭,不过你这个小演员的应变能力还不错,下部戏我还找你”。“谢主隆恩,求潜规则,求潜!求潜!”风炙抱着张兴胳膊贱笑着,张兴一脸嫌弃的甩开风炙,这才感觉自己手中还拿着叶梗,不由发自内心的对风炙说“快,快,你挑个厉害的,咱俩拔一下”。风炙赶忙从裤兜里拽出来一个颜色更深的叶梗,张兴一看风炙这是早就准备好了,不由得提醒到“我说疯子,记得小时候不,你连输了我一个礼拜,最后你哭的去找我妈胡告状,害得我被我妈一顿打,后来我才告诉你我往那个叶梗里放铁丝了,不然你还被蒙在鼓里呢”。风炙连忙把手中的叶梗扔了,同时伸手把张兴手中的叶梗也打掉,阴沉着脸说道“重新挑一个吧,我那个里面放铁丝了”。张兴哭笑不得,只能再次把手伸入风炙的臭鞋。。。。。。,
就在风炙和张兴两人半真半假的演了一出闹剧后,田志已经开车回到了单位,现在离下班就剩半个小时了,其实按道理来说早八晚五的工作时间对他来讲没什么意义,只要贾桧或者其他领导一个电话,他就得屁颠屁颠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待命,所以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把座椅往后一靠,闭着刚想眼睛假寐一会,就从倒车镜里看见卢飞的座驾进院了,卢飞之所以刚刚回来是有原因的,其实他今天中午就应该赶到的,但是张东祖给他打电话说贾桧和安道名正在处理那件事,而且看情形已经把带头人控制住了,他心想事必躬亲也不好,再说这事本来就是自己一手惹出来的麻烦,当初是蒋忠的一个电话,他就不得不屈尊去帮助那个整天板着个脸的陈丁,所以有些心虚的卢飞命令已经进市区的司机全速掉头,赶往营咀市继续参加老同学的剪彩。
田志赶忙从车里出来想表现点官僚作风,却眼瞅着卢飞的司机郭京下车后关上车门就要进办公楼,田志赶忙叫住郭京问卢书记怎么没回来,郭京哦了一声笑答道“卢书记在广场公园那下车了,说是卢老爷子在那下棋呢,就让我先回来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小郭”。田志心里不太舒服,这个卢飞是故意的还是根本没长心,拆迁的麻烦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这家伙倒好,不回来救场不说,还有闲心去看他爹下棋,田志和贾桧这对难兄难弟穿了一条裤子多少年了,只要是有人对贾桧不利,他肯定当然人不让的第一个站出来,当初他就劝贾桧不该把李清华给他出的主意告诉卢飞,可贾桧说卢飞的后台不一般,如果咱们单干把卢飞撂这,以他那记仇的性子,早晚会对咱们不利,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田志站在台阶下平息了一下情绪,准备上楼告诉贾桧一声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哥俩准备整两盅,刚上台阶就看见安道名从楼里出来,田志马上一脸职业笑容“安市长下班啦”!安道名和贾桧送走了张兴后,又上楼简单的聊了几句,没想到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俩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这让初来乍到的安道名惊喜不已,看见田志也分外亲切。“是啊,下班啦,你辛苦了小田,贾市长在上面等着你呢”。田志匆匆和安道名客套几句后就赶忙爬到三楼贾桧的办公室,也没客气,推门就进,一抬眼就瞧见贾桧正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田志刚想说话,贾桧转过身,夕阳的余晖让田志看不清贾桧的表情。“你觉得安道名这个人值不值得拉拢”?田志心里一紧,心道莫非刚才我和安道名寒暄的一幕让贾桧看见了?他所问非所答的说道“我一会让你嫂子炒几个菜,今晚回我家吃”。贾桧会心的一笑“你呀你,跟我还耍滑头,我只是觉得安道名这个人很低调,甚至有些畏手畏脚,但是这样的人想坐到他现在这个位置,除非是深藏不露,要不然就是后台很硬,所以我才有了拉拢他的打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有时候当局者迷啊”。田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往后一仰,扔给贾桧一根烟,自己也拿了一根,点着后又把火机扔给贾桧,两人开始了短时间的沉默和吞云吐雾,田志抽的很快,掐着烟蒂这才抬头对着贾桧说道“我现在就怕安道名扮猪吃虎,他的故意接近让我很怀疑他的用心,虽然还不清楚他的背景,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和卢飞相接近”。贾桧点了点头“没错,还有你不知道的,就是我们一直猜测卢飞的后台,今天安道名模糊的点了我一下,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他看了看表,快速的继续道“我们现在和卢飞和安道名保持暧昧关系是最合适的,让他俩互相猜疑,从而一直围着我们转,这样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做我们的事,也有时间看清一个人,不说了,走吧,今晚醉了我就不回家了,两个人竟然心照不宣的都没说起有关于张兴和风炙的任何话题”。
张兴和风炙俩人把叶梗都拔光了,也快到家了,在路过居委会的时候,张兴说想进去给老李打个电话,风炙也正有此意,抢先一步奔了过去,单玲此时还带个老花镜在写报告,听见窗口有人喊奶奶,一抬头就瞧见了一张小胖脸,单玲果断放下笔把门打开,过去一把抱起自己的孙子先啃了两口,弄的风炙嘿嘿的傻笑。“来奶这干什么啊?小黑蛋”?“我们来打个电话,单奶奶”。张兴快步绕过正在亲昵的祖孙俩,直奔电话而去,风炙拍打单玲的胳膊让她放自己下来,单玲放下风炙去关门,风炙小跑几步一把推开老张抢先拿起电话。
“喂,老李啊,对,是小爷我,我他妈的没想你,对对,我想娇娇了,行了,别废话了,我问你,你到底帮那个贾桧和卢飞什么忙了,是不是和这帮蛀虫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你”。风炙手托着电话想继续逼问老李,却被旁边的张兴一把抢过电话,风炙恶心的冲他奶奶撒娇道“奶奶,张家小子抢我变形金刚”。单玲笑的眼角的鱼尾纹挤成两条深沟,只是起身慈爱的摸摸两个孩子的脑顶后关上门出去了。
张兴见单玲出去了,这才对着电话说道“老李,你这是一箭双雕啊,既帮了自己,也帮我和疯子铺平了路”。“错了,是一箭三雕,还有一雕太大了,我这一箭还射不下来,得多射几箭,然后还得砍它几刀”。张兴听老李又整出第三雕来,有些纳闷,风炙这时在旁嚷到“赶紧问问老李到底帮他们什么忙了”。李清华应该在电话那头听见风炙嚷嚷了。“告诉疯子,让他好奇心别太重,这样容易惹是非,马上你们就会知道了”。老张也来气了“不只疯子好奇,我也好奇,老李你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食人间烟火这劲是天生的啊,不和你废话了,我俩回家吃饭了,以后你**在也别想我帮你砍价了”。张兴撂下和风炙一样的狠话后就挂了电话。身在远方的老李也放下电话望着正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娇娇莫名的喃喃道“同舟共济你不愿,荣华富贵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