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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霍格雷恩

“守护之塔已经坍塌了,尊敬的霍格雷恩阁下。”

苍老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冰冷地称述着这样的事实。

“哦?”

明灭不定的烛光下,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眉头微蹙,平日里淡漠悠远的声音今日听来竟额外带了些仓惶,

“怎么回事儿?为何比预计早了十年?”

“这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事,阁下,千年的岁月耗尽了那位善良神灵的力量,守护之塔的坍塌在所难免,非神力不可挽救,更何况是被世界所驱逐的您。”

预言师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霍格雷恩的心上,他骤然急躁起来,愤怒地低吼:

“你在说什么?凯迪德拉克斯!不要将我对你的重用看做是一种纵容,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哪怕是那些自以为高尚的神!什么我被世界驱逐?就凭他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苍老的预言师凯迪德拉克斯被暴怒的气场压抑地近乎跪倒在地,忙道:

“是的,您说的对,阁下。”

暴躁的霍格雷恩突然安静下来,他的情绪总是这般阴晴不定:

“那些家伙依旧袖手旁观?一如千年前那般?”

总算缓过气来的预言师表现出比刚才更加恭敬的态度:

“是的,尊敬的霍格雷恩阁下,千年了,他们从未改变。”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了,半晌,道:

“她在哪儿?”

安静的空间里甚至能听见预言师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的碎裂声,他嘶哑着嗓子,心虚地回答:

“尊敬的霍格雷恩阁下,不是我没有尽力,米亚丝贵为那遥不可及的八大神灵王之一,尽管她已经耗尽了神力而失落人间,但她的神格并未就此湮灭,我作为一介凡人,纵使拥有平常人所不具备的宝具和手段,那神灵也不是我等可以随意窥探的。”

说完,苍老的预言师战战兢兢地望了一眼黑暗处,他十分担心这位大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会不会因此降罪于他。但是,霍格雷恩只轻轻叹了一声,便挥手让他退下,这让凯迪德拉克斯长长松了口气。

待预言师凯迪德拉克斯离开这间阴暗的居舍,烛火突然明亮起来,照亮了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靠墙的地方安置着一座青石椅,上面雕刻着繁琐而玄妙的纹路,一个金发蓝眸的年轻男子正一手撑着下颌安静地坐在那里。

他双眼凝视着空阔的走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蓦然,男子单手在虚空轻点,一阵水波般的纹路扩散开来,然后,将手伸入其中,取出一枚蓝紫色的晶石,仔细看,那竟是泪滴般的模样,他将这晶石紧握在手心里,表情怅然若失。

霍格雷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千年以前,在一个充满战乱的国度,一个懵懂的少年在因为战争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又因为瘟疫死了母亲,年幼的弟弟在流离的过程中也饿死了,当他自己饱经风霜,最终也以为将不能再坚持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位女神。

高贵而清冷的守护希望与生命的神灵米亚丝,她看着这样的他,眼神中透露着怜悯,随手凝结出的冰晶,落在少年身前,道:

“拯救你自己。”

然后便消失了踪迹,少年拾起蓝紫色的晶石,愣愣地望着米亚丝消失的地方,然后内心中有了决意。

他随着米亚丝的指引不断前行,在一次次的危机中获得历练和新生,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天降神符,那是神的谕旨,他获得了神格,成为第一个被神殿认可的凡人。

也就是那一年,魔神突破次元间的封锁,来到人间屠戮苍生,数不尽的无辜生命在这场灾厄中消失,米亚丝奉献出一切,铸就守护之塔,将危害人间的魔神们全部镇压。

他从此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堕落了,每天看着自己手中的蓝紫色晶石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堕落的他被神殿驱逐了,那里不需要无用之人。

霍格雷恩,获得了永生的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他的预言师告诉他,未来某一天,守护之塔会因为神力耗尽而坍塌,他才蓦然惊醒,他要为她做点什么。

他不能让米亚丝的努力变作泡影,他要杀戮,要毁灭,宁可走向与她的指引相悖的道路,也要报复造成她凄凉命运的所有人。

同时,他得知了,某个边陲小镇,诞生了一个异域之人。

他要为他所用,作为他最得力的属下,替他走完这场搏命的游戏。

空气突然一阵剧烈晃动,排列整齐的密密麻麻的符咒凭空出现,最下端一朵紫色的火焰妖艳盛开。

那是魔焰狮鹫的契约之炎。

霍格雷恩的嘴角勾起一丝似戏谑似嘲弄的笑容:

“千本苍炎,你能给我创造多少价值呢?或者,这个世界,其实是你的舞台?”

轻轻站起身,不去管那又渐渐消失的符咒,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微风,他的身躯就这样随着风飘散开,仿佛从未在此停留一般。

依然是清晨明媚的阳光,温暖而不失清新的格调。

玲野仓惶地醒来,睁开眼的瞬间,惊呼从口中传出:

“等等!”

然后,四周的景物猝然映入眼帘,熟悉的感觉令她心中略感安慰,但下一刻便又焦虑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吾七郎的居舍,原本不应是在那寂静而诡异的神社前么?

正当她彷徨不安的时候,木质的槅门被人轻轻拉开,吾七郎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容,一如最初的时候,手中托着餐盘,印证着这一切都不是梦中的景象。

“吾七郎......”

听见玲野的呼唤,吾七郎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

“你醒了呢,坂上。”

从吾七郎的神情中看不出半点不妥,玲野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

“吾七郎,那个人......”

本想呼出那人的名字,奈何他总是从自己的身边匆匆而过,只留下银发黑衫的背影。

“已经走了。”

吾七郎给出这样的回答,然后自嘲地笑了,

“我还没有让他动手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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