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光明正大的调戏么?莲生歪着脑袋,嫩白的手指点着唇角,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娇俏。
只是一晃神,那雏菊般美好的姿影便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莲生并不太在乎自己小白花般极具欺诈性的外表,她本质上可是腹黑的大型食肉动物,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般楚楚可怜的放低姿态往往是令她不屑一顾的。没有挪窝,莲生像只可怜的小动物把身子缩成一团,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旁若无人的先睡了。
少女毫无防备的背对着自己,闻人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这是信任,还是盲目自信?宫莲生,扎根冰冷雪地里淡漠莲花,柔弱无害外表下隐约流淌着的黑暗,真是捡到有趣的人了呢!唔,骨子里兴奋好像开始蔓延了,好想,好想一点点的侵蚀猎物的心,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再、再无情的吃掉好了。
漫长的夜,究竟会是谁先沦陷呢?
翌日
怎么还是满满的红色,莲生不适的揉揉眼。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她忽略了。谁来告诉她,压在她小身子骨上的手是怎么回事儿?还有背后温暖的怀抱又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僵硬了一下,莲生开始细细打量着那只修长宛若白瓷般的手,指节和掌心都有一层薄茧,这是练武留下的痕迹。
“小雏菊,醒了么?”
嘶哑而魅惑声音,微微上扬的慵懒余韵,莲生终于意识回笼,淡淡的青草味,嗯,改向夫君大人问声好么?
“小雏菊会随着秋天的衰老一起憔悴枯萎,相较之下,臣妾更爱雍容华贵的牡丹。”
闻人胤半支着身子,低下头望进那一潭秋水之中,“爱妃是想入主榴香殿么?”
轻笑了一声,莲生玩味的凝视着那一抹低垂的暗影,手指勾起散乱的长发,卷曲成好看的弧度,他最爱的母妃曾经死在那里吧!
“不敢么?”
无聊的激将法,莲生撇了撇嘴,“我讨厌石榴花,大片大片的红色,还有不吉祥的‘鬼血’之称,晚上会做噩梦的!”
石榴花不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吗?闻人胤思索着少女话中的真实性,温柔的拂过贴在她额角的鬓发,起身,咬破指尖,滴落到洁白的锦帕上,并招来宫女为自己梳洗整理。
这厮还真是懂得享受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莲生暗暗在肚里腹诽了一番,起身穿衣。
“仪妃娘娘,请让杉和为您穿衣。”
莲生有些郁郁不快,她一向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杉和?倒是个优雅的名字,可惜名不副实,人太老气横秋,拘谨的装束,一丝不苟的黛妆,年纪约摸十七八的样子。闲闲的摆摆手,示意般指了指衣柜,“我要那件暗金紫的撒花裙。”
不用早早的去朝见太后婆婆,只不过这样一来,后位虚悬,她便成了这**之主。三千佳丽,只为一人设!**,是女人们的战场。今日,延馨宫与妃嫔们的会面,很让她期待呢!
“中午陪朕用膳。”
拉上衣襟,照着菱花镜一笔一笔的描眉,莲生低低的应了声,又开始均匀的涂抹腮红,杉和为她细心的打理着青丝,灵活的手指不断的在发间穿梭。
“右手三层里的宝蓝点翠珠钗,底层的小匣子里的银芙蓉一起拿出来。”
作为上位者,莲生很懂得打心理战,低调尊贵的暗金紫,不会太张扬,但却恰如其分的表现出她的气势,同时作为宫家的大小姐,无论是在发饰、妆容,还是技艺等方面都是精益求精的。莲生的姐姐——笙寒,是个妖异优雅的美人,惊才艳艳的诗词造诣,行云流水般的茶道熏香,还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暗杀术,完美的她是上天的宠儿。
想起姐姐,莲生的目光渐渐黯淡沉寂下来,她突然想起老头子对她一针见血的评价:心软有余,尔较之姐,坚定甚佳。
的确,在才华和技艺上来讲,莲生远远不及其姐,但若论及心性和气度,始终是莲生略胜一筹。如果将笙寒比作闪闪发光的宝石的话,那么莲生便是一块温润质朴的和田白玉。
杉和从匣子里取出那朵银芙蓉,柔和光滑的线条,精致雕琢的花蕊,还有细腻的不可思议的花瓣,栩栩如生,一层层的缓缓绽放出它的光华。饶是见过众多华美巧夺天工的首饰的杉和也不禁被这样的美震撼到了,太逼真了!转而投向莲生的目光里也不自觉的夹杂了些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阴翳,微不可察。
“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莲生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哀伤,在她的记忆里,对于娘亲的印象是很浅的,唯一深刻的便是娘亲那双琉璃般美丽的眼睛,“给我戴上吧!”
铜镜中妖异的美人浅浅的蹙着眉,眼神迷离,朦胧中隐了一层疏离的隔膜,高贵优雅的气质仿佛为她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又像是一道透明的雾清晰的将她与旁人区分开来。明明是同一张面孔,笙寒的美丽让人无法轻易移开眼睛,而莲生的美却是如春雨般一点一点的沁人心脾。指尖留恋的抚着脸颊,莲生此刻多了一分无情和忧郁,从今天开始,站在这里的人便是宫笙寒了。
“本宫的轿奁准备好了么?杉和?”
杉和的后襟已经被薄汗浸湿,这样无可比拟的气势,暗藏锋芒的危险语调,这真的是刚刚那人吗?她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身在步步惊心大染缸般的**,只能谨言慎行,少说多做,**的规矩以及生存法则,这些年来,她心底是有数的。
“是的,仪妃娘娘。”杉和默默地退居身后,偷偷给后面的一干宫女太监使了个眼色,,久居深宫,大家都是会察言观色之人,皆作鸟兽状散了。
莲生默不作声,行步向外,她现在没空理这些安插在她宫里的小鱼小虾,王见王的宴席,那才是她真正争夺的战场。
踏上华丽的轿奁,纤手拨开细小的水晶珠帘,莲生对那块匾额始终略带嫌弃,但语气依旧是风轻云淡,“你,去将那块匾摘了,改为雪粹馆。”
接到指示的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下去了,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向延馨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