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若水岁月如梭,转眼间五年光阴弹指即逝。
济源----——大隅镇。
日上三竿,阳光耀眼,一条青石长路贯通东西。东面尽头处坐落一间建筑宏伟的宅第。两扇朱漆大门大开,左右各有一座雄伟石狮把守。
门上悬一匾,上书“正德镖局”四个烫金大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配着四杆迎风飘舞的青旗,看上去颇为气派。
门内是一个极为宽敞的武场,两座兵器架分列两旁,上有刀、枪、剑、棍等众多兵器。数个汉子正在场地内练功,或独自、或对练好不热闹。
一老者正斜靠在一把藤椅上纳凉,忽闻门外马蹄声响,不多时进来一队人,个个身材高大魁梧雄壮。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他龙行虎步般行至老者近前,哈哈一笑道,“福伯,您老好有闲情雅致,难得到前院歇息啊!”
福伯赶忙起身,微笑道,“晋生回来了!此行可否顺利!”
晋生掏出一封回执递了过来,“顺利的很,老镖头淌出的道没得说。”
福伯微微点头,他深知晋生的脾性,即便是有什么麻烦,也会自己想法解决,很少抱怨。
“这一路辛苦啦!你赶紧洗漱一下,早些歇着!”
“没事,我精神着呢!”晋生摆摆手,转身走向场中,边走边说,“我说李二,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欺负别人来着?来来来,和我比划比划~~~”
看着晋生的背影,福伯不禁摇摇头,迈步往里而行,行至内院,前面豁然开朗,赫然又是一小块空地,地面甚为平整,皆用青石堆砌打磨而成,周围红花绿草环绕,景色幽美颇为幽静。
空地一侧为一客厅,陆元正正端坐在首座在慢慢的品茗,茶香缭绕沁人心脾。
忽闻脚步声响,福伯迈步而入。
“福伯,何事?”陆元正眉头一扬,问道。
福伯躬身一礼道,“少爷,晋生他们押镖刚刚回返,这是他们带回的回执。”
陆元正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这次押镖路途较远,辛苦他们了,告诉账房,每人再多给三两银子。”
福伯答应一声,但并没动步。
“还有事么?”陆元正不禁问道。
福伯踌躇一下,斟酌道,“少爷,有些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陆元正一笑,“这是什么话!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按辈分讲当是我的叔伯长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不敢,不敢!”福伯连忙摆手,“当年老爷对我恩重如山,老奴就算一死也难以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岂能再以长辈自居。”
说到这,福伯话入正题,顿了顿道,“老爷为人正直,兼且豪爽大度。自创办这镖局以来,生意一直不错,自您接手而来,却每况愈下。但老奴深知以您的身手,本不应如此才对。少爷可曾想过此是何因?”
陆元正又抿了一口茶,微笑道,“福伯,你究竟何意?不妨直说!”
“那老奴便斗胆了!”福伯一躬身,而后直视着陆元正道,“少爷武艺高强,老爷所传枪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老奴虽不懂武功,但也能瞧出,您比起老爷来,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少爷的心却不在镖局,近来更是与一些神秘人物频繁接触。若老奴所料不错,那些人当是朝廷所说的反贼叛军吧!”
陆元正眼光一闪,笑容尽敛,沉声道,“何以见得?”
福伯大声道,“老奴虽老,但眼未花耳未聋。还能瞧得出些许端倪。那些反贼反叛朝廷,所犯乃是株连九族之大罪罪不容赦。少爷切莫泥足深陷,否则大祸不远矣~~~”
陆元正良久不语,终放下茶盏,起身踱步来至墙边,顺手摘下悬在墙上的一杆长枪。长枪银杆红缨,映得陆元正愈加伟岸。
“福伯,你跟随爹爹多年,可知他传我这路枪法之名讳?”陆元正轻抚枪身问道。
福伯不知陆元正的意图,不由恭声道,“还请少爷明示!”
“此枪法源自唐代,名叫‘梨花枪’。枪式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可堪称天下第一名枪。不过让其真正名闻天下的是他的另一个名字——‘杨家枪’。”
“你可知杨家?”陆元正转身问道。
福伯脸色一变,“少爷说的哪里话来!老奴虽孤陋寡闻,但天波府杨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陆元正一点头,轻吟道,“杨家将,杨家枪,赤胆忠心报国殇!昔年杨家一门忠烈。杨家七兄弟更是一腔热血英雄气概。凭着这路枪法杀得敌人魂飞魄散尽皆胆寒。”
陆元正将长枪一顿,枪尖受力突突颤动,续道,“而今我大明实乃多事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臣当道。”
“我陆元正虽是一介平民,但亦懂得国亡民亦亡的道理。尤其今上年幼,阉贼当权。那魏狗与客妇近年来更是肆无忌惮。盘剥民众残害忠良。如此下去,我大明迟早要毁于此二人手中。”
“而今我杨家枪法已略有所成,当要效法当年杨家之人,不图青史留名,但也应尽一份绵力,以助天下仁人志士铲除魏贼。试问我如何能安心在此做一个镖头!”
陆元正一番话语铿锵有力,说的福伯哑然。半晌后福伯这才长叹一声,“唉~~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少爷,既如此,老奴也无话可说。老奴只问一句,镖局如何处理,这帮兄弟如何安置?还有小少爷又何去何从?”
陆元正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说实话,我也正头痛此事。因而未曾马上答应他们的邀请。”
转而又问,“言儿呢?现在何处?”
“小少爷他,他又出门了!”福伯犹豫片刻,如实说道。
陆元正登时脸露怒容,“这个顽逆!定然又去寻那道士去了!平日里要他勤加练功,总是偷懒耍滑。心思总在一些旁门左道奇淫技巧之上。你说这可怎生是好?”
福伯不由接道,“镖头莫怒,以老奴来看,少镖头聪明机灵,日后当可大有出息。”
“少为他说好话!尽是些小聪明罢了!”陆元正把手一摆,心中也颇感无奈。
他膝下只有这一子。夫人秦氏在产下孩子不久便死去。只留下他父子二人。因而陆元正对其期望颇高,为他起名君言。正应‘君子一言,重如泰山’之意。
原望他日后能出人头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可没成想陆君言自小便与众不同,偏爱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嗜好愈加严重,反而对习武淡漠的很。
而今陆君言已十七岁,平日里总爱结交一些奇人异士。像木匠、熟客、艺人等等~~~朋友虽众,但在陆元正眼中皆非可造之材。
陆元正沉吟良久,终下定决心般转身对福伯说道,“福伯,我心中早有决定,只是犹豫不定罢了,如今计议已定,明日便走。您就辛苦一下,尽快去盘点一下镖局的财物。留下我与言儿的日常所需。剩下的全都给弟兄们分了吧!相处多年,我心亦不忍分别。不过事宜从权,就说我陆元正亏待了他们,让他们早日另谋出路。”
“还有您老人家为我陆家鞍前马后多年,也尽早找个安稳之地吧,我陆元正不能帮您太多,只希望您能平平安安的渡此晚年。我愿足矣!”
福伯一听登时急了,“少爷说的哪里话来!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您已决定做出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言,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您。除非是嫌我年老体衰,那我也无话可讲!”
陆元正忙道,“福伯,我并非此意。实是有一事相托。言儿年幼,我此番一去,吉凶难料。日后还望您老能照料则个!”
福伯一听,顿时释然道,“既如此,少爷尽管放心前去。小少爷就交付于我。除非我性命不再,否则定将小少爷照看得好好的!”
陆元正不再多言,正冠肃容向福伯深施一礼。
福伯连忙闪到一旁,“少爷莫如此,可折煞老奴了,我这就去安排!”言罢转身离去。
可不多时,晋生又带着十来个人寻来,刚一进门,便嚷嚷道,“镖头,你这是何意?为何将我们遣散!难道是我们做的不够好么?”说着将一包银子扔于陆元正脚下,众人也齐声附和。
陆元正一鄂,忙道,“晋生,此事非是你等之过,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一直拿你们当成自家兄弟,而是我情非得已。”
“即是自家兄弟,更要与我们说个明白!”晋生不依不饶。
陆元正无法,只得将事情又重新解释了一翻。
谁料晋生听完,居然一拍大腿,“好!我也早就看那帮不男不女的东西不顺眼!镖头此行定要带上我等!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于世,当做一番大事成就一翻功业,你们说是不是!”随行之人都一口同声的拍手赞成。
“那好吧!你们今晚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一同离开。”陆元正道。
晋生等人答应一声,兴奋的去了。
陆元正随后写了一张信笺,绑于信鸽的腿上将其放飞,然后提枪迈步来至院中。
刺眼的阳光耀得他眼神微眯,看着四周繁花朵朵,不由自语道,“秀儿,我们的孩子快要成年,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做到如此,脚下的路还要靠他自己去走。我如此做,你会怪我么?”
半晌,院内依旧静寂,唯有风摇枝叶沙沙作响。
陆元正不由得长啸一声,大声吟道,“风云起兮四方皆动,枪在手兮壮志于胸!”
手腕一翻,长枪静极而动轮舞而出,仿若一道电弧乍闪,又似银蛇吐信梨花伏摆,一套熟极而流的梨花枪术在院中乍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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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隅镇虽不大,但却处于交通要地。酒肆、茶馆、客栈、青楼无一不有。
食仙斋----镇中最大的酒楼。
此刻尚未到饭口,但已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前来。门口不远处的几株古树下放着一张石桌四蹲石凳,许是酒楼为客人准备的歇脚纳凉之地。由于古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虽是白天但仍有众多蚊虫飞舞。因而鲜有人来此驻足。
但此时却有一名青衣道士正斜倚在桌边闭目养神,旁边放着一只古旧的布袋,里面不知装的什么。
观其面相甚是普通,其年龄亦无法揣度。说也奇怪,这些蚊虫只在其周围盘亘,并无一只靠前。而道士则双眼微闭,神情惬意之极。
“道长!我又来啦~~~这次又有什么稀罕之物拿来瞧瞧!”话音刚落,一名陆君言转至道士眼前,笑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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