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光流转,强大的气场笼罩整个石台,陆贤噩梦中那种全身无法动弹的感觉再次出现在身上,一抹暴虐之色在他眼中闪动,随即隐没下去。
无法形容的压迫感甫一出现便又消失不见,但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清晰的感觉到它短暂的到来,陆贤大汗淋漓,强忍着心中的疯狂与身体的不适。
再次感觉到这种仙凡之间的差距,陆贤欲要修仙的心志更加坚定。
寻着方才声‘且慢’的来源看去,却是一个年迈的老道士徐徐走来。他头戴华冠,一身道袍奇异非常,远非众人之前所见,上面胸口位置绣着一朵耀眼的金云。
在老道士身后,跟着去而复返的贺承年。
王滔几人脸色一变,这老人他们不认识,但是衣带金云的意思便代表了来人金丹期的修为。
毫无疑问,这是隐居在上玄九阶之上的内门长老级人物。
内门之人何其神秘与高傲,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老,根本不是王滔他们这些外门中人能够轻易得见的。故而唯一辨别身份的办法,便是身穿道袍上云朵的变化。
“弟子见过长老。”
王滔为首,几个修仙者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老道士行了一个大礼。
待得老道士微一点头,他们又朝着贺承年道:“见过贺执事。”
贺承年挥挥手,板着脸道:“这是内门孙长老,此番是为了完成和他记名弟子的约定而来。”
微微一愣,王滔开口问道:“恕弟子愚钝,冷墨凡师弟不是那位……”
“哼!”贺承年还未说话,那孙长老便是一声冷哼,面上有些不悦,冷笑道:“本长老的徒弟另有其人,况且……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弟子不敢。”王滔平日倨傲,对许多外门弟子都不屑一顾,但此刻面对这来自上玄内门长老的呵斥,他瞬间满头大汗,忙低头辩解。
孙长老再次哼了一声,便不再管他,目光径直越过人群,落在陆贤身上。
“就是他了。”贺承年适时的低声说道。
孙长老眼中喜悦之意一闪即逝,暗自点头,“果然是火灵之体,身上还带着刚刚突破到明气期的气息,真是天助我也啊。”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机缘。”陆贤瞥了一眼低眉顺耳现在孙长老身旁的贺承年,心中微动,“看样子这孙长老的地位与实力都不低,若是拜得他为师,对我的帮助确实很大。只是……拜师后地火纳气诀的修炼不知是否妥当?”
就在陆贤思索之际,那孙长老已经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对他遥遥一招手,笑着道:“傻徒儿,看到为师还不过来见礼,愣着干嘛?”同时,一个声音在陆贤脑中响起:“拜我为师,赐你造化。”
突来的变故彻底扰乱了场上的秩序,但碍于孙长老的身份与实力,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各种目光汇聚在陆贤身上。
略一犹豫,陆贤觉得现在机遇实在不容错过,况且眼前情况确实容不得自己不接受,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千万别上当咧,陆贤哥!”柳牧笙仿佛清楚什么陆贤不晓得的事情,但他此刻站在陆贤身后,拼命眨眼对方却根本看不到。孙长老注视着这方,柳牧笙丝毫不敢有其余的动作,只能自己干着急。
“弟……”迈步上前,陆贤正要开口配合孙长老的话,突然,又是一道叹息之声清晰的传进场中。
“堂堂黄道宗内门长老,居然在一群上山拜师的凡人中逞威风。”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个比孙长老更为年迈的白发老人悄然现身,他看了陆贤一眼,摇摇头,叹息道:“居然还暗中威逼利诱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真是让我派蒙羞。”
白发老者穿着一身素袍,普普通通,周身不带丝毫烟火,仿若一个平凡的老人。
陆贤诧异的顿住了脚步,将目光投向孙长老,闭口不言。而几乎所有人都如他一般不解与惊诧,疑惑的在孙长老与白发老人间来回看着。
孙长老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隐隐似有怒容闪过,却仿佛又不敢发作。他吸了口气,对着白发老人一拱手,道:“弟子孙德才,见过师叔。”白发老人没有理会,只是细细的打量被惊住了的陆贤。
事实上,如此一波三折的事态发展,早已让石台上人们的思绪混乱之极了。
就连贺承年与王滔,都被孙长老口中那句师叔所震呆了。
金丹期长老的师叔?我的天,那不是只有元婴期的老祖,本门的太上长老?
孙长老见白发老人没有理会自己,心念电转间,却是实在舍不得就要得到的天才弟子,咬着牙把心一横,开口道:“弟子不知师叔为何口出此言,弟子不过是与我那年前外出收下的徒儿重逢而已。!”有白发老人在场,孙长老不敢再给陆贤传音入密,只能隐蔽的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自己。
陆贤好像是被现场的变故震住了,呆呆的没有说话。
“孙延小辈,你这可是在挑衅太上长老的威严?”
又一个老人突然出现,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身上穿着蓝色长衣,他神色冷漠,嘴上虽然对孙长老说话,但眼睛却看向白发老人。
“云霜师叔!”
那长老孙延大惊失色,连忙低下头,惶恐的道:“弟子有错,望两位师叔息怒。”
这一刻,他再也不对陆贤这个徒弟抱有幻想,再也不对自己的小算盘抱有希望。一切只因为,他对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太上长老的性格都有所耳闻。
白发老人道号轩龙真人,黄道宗元婴期太上长老之一,推崇道法自然,性格颇为正直,但是为人很是仁慈,不易动怒,更是很少责难后辈弟子。而那蓝衣老人,道号云霜真人,却是天性冷漠,杀性极重,一旦动怒,就算天王老子也敢毙于掌下。
先前轩龙真人到场,孙延还心存幻想胆敢继续争取,但此刻云霜真人也来了,他便是再多十个胆子,也不敢继续下去。他心中清楚,自己使的那些小伎俩,不过就是骗骗那些后辈而已,为的便是在众多长老中占个名分,好独霸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徒弟。但太上长老是何等人物,莫说自己的算盘瞒不过他们,就算瞒过了,他们也不会和自己讲道理。
想到这里,孙延头埋的更低了,但心中对身旁曾信誓旦旦告诉自己,这个天才火灵体的消息没有旁人知晓的贺承年,却是暗中记恨起来。而对于陆贤的不配合,更是隐隐有了怒意。
陆贤看着两个没有理会孙长老,自顾打招呼的老人,心里一动,他总觉得这个蓝衣老人有股略微熟悉的味道。
这时,一直冷眼在旁观望的冷墨凡,却走了几步,脸上第一次露出恭敬的神色,对云霜真人行礼道:“墨凡拜见师尊。”
“不错,”云霜真人打量着冷墨凡,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语气中带着赞赏之意,“你无愧自身的天赋,没有让为师失望,不错,不错。”
陆贤一震,他终于发现那种熟悉的味道从何而来了。
两名男子,一老一少,一蓝一黑,但相同的是那一股发自内心的冷漠,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孤傲,竟是那般的如出一辙。
“这两人,真乃天生的一对师徒。”
这句话,同时在许多人心中浮现。
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轩龙真人,却是突然看着陆贤,开口道,“这个少年,本真人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