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千计出却怎堪
看这不是父女却胜似父女的两人,旁边一众却心情各不相同。
骆真儿的心里似乎气得要滴血来,他唯一的亲生女儿明明在祈兰宫,可是,他却只会一味嫌弃埋怨,对着野丫头各种宠爱。
詹楚纹见状,却在心生羡慕,自己可不敢在父皇面前这样,要是有一天,他能如她一般得到父皇的一丝宠爱,他就是做梦也会笑醒。
众人或羡慕或埋怨,可是唯独大皇子詹沫严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心里却涌起层层涟漪。
这样的雪瑟,他愈发看不明白了。
与雪瑟闲聊一会儿,詹渊忙着回承乾宫批阅奏疏了。
众人忙行礼。
刚刚俯身行礼,“咦?”雪瑟却突兀的发出诧异的声响来。目光即刻停在骆真儿宫靴前面。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雪瑟将手从可青手中抽回来,向前一小跳,扑到骆真儿面前,蹲了下去。
这样的姿势,引得骆真儿差点呼了出口。
“怎么了?”原本要走的詹渊骤然回身关切的问道。
雪瑟却暗中抬眸看向骆真儿,大大的双眼扑闪扑闪的看着骆真儿。由于雪瑟蹲着,所以别人看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骆真儿却看得分明。
自己的宫靴前赫然是一根闪烁着点点寒光的钢针。
电光火石间,她便明白了。那根钢针曾经差点要了雪瑟的命。
三年前,她安排下人手不久便传出雪瑟差点命丧玉湖的消息,后来她因好奇还亲自过问过,那样厚厚的冰层,是怎样只让雪瑟坠落,而大皇子安然的。
当时,用得便是四枚钢针!
而今,那钢针却赫然在自己脚前,骆真儿看着天生长着一张玉洁冰清单纯可人的脸的雪瑟,谁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城府竟然如此之深,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她这是在试探?还是另有他意?
不过一瞬间,骆真儿心念电转,脸色也骤然有些难看起来,她强迫自己尽量自然微笑,但且看她有和用意,唯有见招拆招。
雪瑟捡起那枚钢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骆真儿,将她面上的所有表情一丝不漏的收进眼底,却笑道:“差点就掉了呢。”
她起身,詹渊回过来几步,看着她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那枚钢针。问道:“这是何物?”
雪瑟一笑,本欲回答,可是目光一转却看向了皇后。
詹渊的眼光紧随其后也盯着骆真儿。
那一刻,骆真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眼见她色变,詹渊的目光多了一丝疑惑。
雪瑟见詹渊心中起了疑惑,目地达到,这才慢悠悠的道:“这是我从皇后那里……”她说着故意停顿一下,才继续道:“父皇,这是我想出来的,您看啊,要是有武功高强之人用传说中的内力扎进冰里,到时候,冰块一碎!”
詹渊看着她,却异常认真的听她说着,可是她的话却听得骆真儿心惊肉跳。
“然后呢?”詹渊问道。
“我的父皇是整个寰宇大陆最厉害的陛下了,您有一天绝对会一统整个寰宇大陆,到时候您派兵出征,在大雪天时,在对方的兵力踏上冰河时,在冰面上用上这枚小小的钢针,到时候您就可以兵不血刃一统天下了!”
这段话,说道颇为小孩子气,可是,却让詹渊听得眉开眼笑!
“你这丫头!你可真是天马行空呢,哈哈哈!真是个活宝贝呢。走!陪父皇走走!沫严、楚纹你们也来!”说着詹渊亲自拉着雪瑟的手向前走去。
雪瑟得意洋洋的跟着,却不忘回头看向脸色难堪到了极点的骆真儿。
她的话半真半假,可是句句直中骆真儿的心。
詹渊一走,詹沫严与詹楚纹也跟着走了。
整个玉湖边只剩下皇后一行人。
空荡荡的湖面上不住刮来怔怔凛冽的寒风,骆真儿如坠冰窟,她僵硬的转头看着身边的可青,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惊恐。
可青也吓得不轻,连呼吸都急剧起来,“娘娘!”她扶稳摇摇欲坠的骆真儿,在才发觉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寒风一吹,几乎要凝结成冰!
詹沫严跟在詹渊身后,耳中传来雪瑟搜肠刮肚想来的笑话逗得詹渊哈哈大笑。这时的她,怎么看怎么都是单纯的跟父亲撒娇,讨父亲欢欣的小女儿,可是方才那些话,却让他心中多了一些想法。
自从他连忙十八之后,便被封为了王爷,搬出皇宫另建府邸。这五年来,他虽然依旧挂记着雪瑟,可是,他终究是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的看护,难免有所遗漏,可是他将自己最为放心的侍女红豆在雪瑟身边。
看来,他得去找红豆好好聊聊。这些年,有什么事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雪瑟陪着詹渊用过晚膳,由宫人引领着回到当初詹沫严在皇宫居住的宫殿朝阳宫。
可是,在穿过御花园,途经玉湖时,雪瑟却顿住脚步。
宫女甜霜道:“郡主。”
雪瑟看着身后跟着的三个侍从两个宫女道:“你们先回去,我想在这里静一静。”
“郡主,夜深天凉,还是先回宫吧。”
雪瑟螓首一转,目光一凛扫了她一眼。
甜霜心中一颤,忙道:“是!”说着手一挥,只给雪瑟留下一张碧纱宫灯,便领着众人先行一步。
待得众人一走,雪瑟素手持着那张宫灯,却慢慢的踏上了玉湖厚厚的冰面,月影稀疏,一抹红装,一盏碧光。
这样一幕诡艳到了极致。
雪瑟慢慢踱到当年她坠落冰窟的地方,将宫灯放置在地上,就这么迎着猎猎寒风长着,背脊挺得直直,任凭衣袂飘飞。
许久之后,一抹黑影悄然而至,他刻意放慢速度,让雪瑟发觉之后却又隐藏在不远处的黑色阴影之中,“主人。”一道阴霾如同凛冽寒风般刮过人心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来,却只入雪瑟耳中。
这样密音相传,只有雪瑟方能听见。
雪瑟微张了唇,用极小的声音与之交谈。她不用担心,只有一丝声音,她知道他会听得见的。
“黑鸦,你来了。”
“主人,为何要在这里?”黑鸦不明白,自从她堕入冰窟后,每到湖面被冰层冻住后,她总会支开旁人,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许久许久。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问她,她有些惊讶。可是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只会说‘是’和‘主人’这三个字呢。”
她的揶揄,黑鸦察觉自己逾越了。忙要说什么,却听到了雪瑟徐徐的与他解释道:“这里,是我见到你的第一次吧。黑鸦,你知道吗,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她说着,却从袖中拿出那枚钢针放在手中把玩。
黑鸦不会回答她什么,她自语道:“从你就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似乎看清了,在这宫里要想活下去,唯有不是自己!你说对吗?”
“这个地方,这枚钢针,他们都在提醒着我,要小心,要谨慎,要察言观色,要明白自己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是皇宫,可更是森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只野兽来就你一口给吞下,连渣都不剩。”
听她絮絮说来,这些年,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或者说是她的一举一动,黑鸦心中有数,知道她在这片皇宫活着有多么的艰难。
“主人。”良久黑鸦终于开口道:“不管多难,黑鸦都在您身后,绝不会背叛主人!”
雪瑟凄艳一笑,她要的就是要打动黑鸦的心,他为影奴,他虽然称呼自己为主人,可是她明白,安排他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而这些年,她也早已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颗棋子,而暗中操控她的博弈之人是谁,她虽然不知道,可是,不代表她有作为一颗棋子的觉悟。
她不甘心!不甘心从一生下来就被人安排掌控她的一生。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她被黑鸦从冰冷刺骨的玉湖中救出来时的第一个想法。
黑鸦从不会出现,可是一旦她有危险时,他却总会躲在阴暗后面默默为她化解,这便是,这么多年来,皇后使出万般计策已然未能奈何于她的缘故。
多张了一份心眼之后,雪瑟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才逐渐的知道在自己身后的阴影之处有着黑鸦的存在。
他对自己究竟有多忠心,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但自己有危险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或许自己对于黑鸦背后真正的主人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么如此,她何不也来角逐一番?
她不要做棋子任人摆布,她要做那博弈之人!就是到时候技不如人,大不了一死,也能死得轰轰烈烈!不用死得窝囊糊涂,
黑鸦之前开口叫她郡主,可是这些年过来,不知是他的缘故还是那博弈之人的授意,他改口称呼她为主人。
黑鸦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支开下人,寻来自己,问道:“主人。”
雪瑟向着他的方向看清,那黑暗之中隐隐有一双眸子灼灼发亮,“黑鸦,大殿下对我生疑了。”
“主人的意思是?”他问道,心中却在算计,如果她吩咐,自己该怎样以一人之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大皇子的洛阳王府,将詹沫严悄然无声的抹杀掉。
似乎她对黑鸦的想法了然于心忙截住道:“不是让你去行刺大殿下!”
“那主人?”
“红豆的大殿下的心腹,这些年,她知道的事不少。大殿下让她护着我,可是,她毕竟心不在我处……”
“属下明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去吧,做得干净一些,别让人起疑。但是,千万不可伤了大殿下。如有必要,这个黑锅让皇后背吧。反正她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须臾间,雪瑟已然将一条人命的去留决定。
红豆,那个从她幼时便悉心照顾她的人,她谈论起她的生死,却冷漠的可怕。
对不起,红豆,你死,胜过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