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阳打响了出院的进攻号角,石天跟医生说了半天的好话,医生才同意他后天出院。
方笑对于韩鹏这个哥哥,心中有着复杂的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知道以前自己的那些惨痛遭遇都跟她这个哥哥有关,对于韩鹏,方笑恨过,恨的那样彻底,但是,她也有过愧疚,愧疚的午夜梦回,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方笑曾想过,那一刀的恩怨,用这么多年的折磨也可以还清了吧!
她以为她跟韩鹏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她甚至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都已经度过了,剩下的只是不断的伤痛,直到她遇到石天,又遇到韩鹏,她才开始又重新思考,到底是伤痛还是幸福?但是无论是什么,她都得默默承受着,也许,这是她的命运,在她出生的时候命运就已安排好,她只是一列火车在铁轨上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行驶,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注定。
当方笑出现在韩鹏的店里的时候,韩鹏多少有些惊讶,接着又是像小时候那样轻轻一笑,说道:“你先坐,我忙完了过来。”
方笑环顾了一下这个餐厅,地方不大,但是布置却很有味道,桌子擦得非常干净,环境也很舒适,没有一般餐厅的那种喧闹,他很安静,吧台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闭着眼睛细细享受,让身心在这里得到放松。
韩鹏端着两杯饮料向方笑走来,拽出椅子,坐下,将饮料递给方笑,说道:“你爱喝的柠檬汁。”
方笑小时候最爱吃柠檬了,不管是棒棒糖还是果汁饮料,只要是和柠檬有关的,她都爱吃,那时候韩鹏总是把柠檬藏起来,给方笑留着。
“哥。”方笑开口说道,“我已经不爱吃柠檬了。”这一声久违的“哥”,像是隔了千年那样遥远,带着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有那么一瞬,韩鹏仿佛看到时光在他面前飞快地倒退,回到了那个方笑还梳着两个小辫,流着鼻涕跟在韩鹏后面,一边跑一边喊他哥的年代。时间是神奇的魔术师,以前所有的一切在方笑的这一声“哥”中快速的在韩鹏眼前放映,十年了,已经十年没有人叫韩鹏哥了。
韩鹏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略过一丝悲伤,她已经不爱吃柠檬了,她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整天跟在韩鹏后面的笑笑了。
方笑接着又说道:“每次吃柠檬,都会想起小时候。”韩鹏的防线彻底崩溃,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那样地卑劣,那样的可耻。对自己的妹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是长达十年之久。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如果在他面前有一把枪,他真想饮弹自尽。
方笑端起柠檬汁,喝了一口,傻笑着看着韩鹏说道:“哥,有小时候的味道。”
后来韩鹏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和方笑在店里聊了一下午,他们从小时候的各种趣事一直说到现在各自的生活,各种经历、遭遇、欢笑、泪水,包括方笑和石天的相遇。他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着说不完的话。
当时间把我们磨砺的不像了当初的自己,我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的心依然和当初一样。
石天出院那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石天仰起脸,享受着温柔的阳光,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天,石天总感觉自己的骨头就像生锈了一样,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而对于偷袭他们的人,连警察都找不到凶手,他们也只好罢手了。这是石门第一次吃亏而找不到凶手。
石天出院后,和方笑去了几次韩鹏的店里,方笑和韩鹏之间的隔阂也好了许多,至少不像当初那样尴尬了,现在他们可以有说有笑的谈论任何事情,甚至方笑在韩鹏面前比在石天面前还能说。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离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而刘公子他们还在病床上躺着,大婷依旧是每天家里和医院两点一线,石天和韩鹏商量了一下找肖老二帮忙的事情,韩鹏也觉得石天说的有道理,他们是得接受一些严格的训练来提升自己了。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大婷煲了汤,一勺一勺地在喂刘公子,石天和左鹏达在病房的阳台上抽烟,左鹏达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对石天说道:“我可能要去当兵了。”
“当兵?”石天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还不够年龄吧!”
“嗯,这是我家里的意思,他们找了关系。”左鹏达是不想去当兵的,当兵就意味着他要跟石天他们分道扬镳,在这最美丽的青春里他们将过上不同的生活,经历不同的事情,看不同的风景,而且最少还要等两年后才能相见。
“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今年年底吧!”
雨点逐渐大了起来,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溅起的小水珠飞向旁边的水坑,激起一层层的涟漪,石天把手伸出去沾了一些雨水,冰凉透骨。石天一直以为只有毕业才是分别的日子,没想到现在就要经历一场各奔东西。那一天他们两个人在阳台上抽了好多烟,一根接一根,一包接一包,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左鹏达要当兵的事情直到他临走前都没有再被提起。
二道身体比较强壮,所以比刘公子和裴正早一天出院,但是在刘公子和裴正的软磨硬泡之下,二道还是多住了一天,刘公子说他们这是革命友谊,必须得同进同出,裴正说他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二道不能丢下这两个战友自己去享福。
刘公子等人出院以后,为了庆祝大家都痊愈出院,再者为了去除这一阵的厄运,石门骨干决定一起去喝一顿。
饭桌上,左鹏达频频举杯,一会儿敬这个一会儿敬那个,他知道,他跟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是他以后所奢求不到的,每一天都在倒数着他奔赴人民解放军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