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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谈话

傍晚时分,青石城后方军营里的篝火渐渐亮了起来,整个军营被照的一片火红,而在这片火红当中,整个军营都显得热闹异常。

许多士兵围坐在篝火旁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有的士兵喝醉了,跟旁边的士兵大声的说这些什么,甚至有的直接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看这些夕族人也不过如此,今天第一仗就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真是痛快啊!”一个大胡子士兵拿起酒碗,猛然灌了一口,大声道。

“是啊,是啊!这些夕族人也都不怎么样啊,依我看,我们明天就打过去,把他们赶回老家去,然后再一路打过去,打到炎州,把炎州也打下来,哈哈!”旁边一个喝多了的士兵也高声附和道。

“对啊,我们明天就去跟大元帅说去,让我们一路打到炎州去……”

……

士兵们打了胜仗,每个士兵自然是高兴的很,特别是像今天这样的大胜,士兵们顿时觉得夕族人的军队不过是徒有虚名,纷纷扬言要打到炎州去。

“唉,这些个士兵,真是…不就打了个胜仗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看看死了多少人,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真是可怜啊!”铁匠穆大叔坐在坤宁的对面,回头看了眼正在后面正笑闹着的几个士兵,叹气道。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本来谈笑的同村里的人马上也跟着沉默下来,这一群人本来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但现在却已经不完整了,那些没回来的现在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现在却还能在这里喝酒吃肉,众人自然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穆大叔拿起酒碗轻轻地喝了一口,又将酒碗放在一旁,一碗酒似乎根本没喝多少。火光的照耀下,坤宁看见穆大叔脸上有条伤痕,看上去似乎有些狰狞。

“这位大叔,战争本来就要死人的不是么?”突兀的,几人身后忽然有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士兵正看着几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对他们几人刚才所说的不太赞同。

穆大叔看了眼那人,那个士兵跟同伴也是围坐在火堆旁,因为距离近,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而那一群人似乎也是跟众人一样的新兵,那个络腮胡士兵跟自己身边的众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向着众人这边走来。

“我说这位兄弟,你刚才说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可也有不对之处,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一样,战争便会有人死亡,只是那些死的是比较倒霉的罢了。”

络腮胡士兵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众人身旁,偏过头对着穆大叔正色道。

穆大叔看了眼络腮胡士兵,却没有开口。透过火光,穆大叔盯着坤宁四人看了良久,终于是又叹了口气。

“唉……你说的这些谁都知道,可看着和你一起从村子走出来的人被杀死,想着他们的家人今后没有依靠的生活,以前还在一起说笑的人啊,可现在都没了,你不会难过?你还像那几个人一样笑得出来?”穆大叔脸上悲伤无比,他指着那几个依旧在谈笑的士兵,大声的道。

络腮胡士兵似乎是同意了穆大叔的话,没有开口,沉默半响,他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却满是苦涩。

“正因为如此,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吃肉,我和我们村子里的两百四十五人一起来的,可到现在为止只有两百一十多人还在,仅仅是今天这一仗啊,那如果到了这场战争结束时,我们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的,我们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络腮胡士兵抬起头看着夜空,声音有些低沉。

“我叫关庞,和你们一样都是这次被征来的新兵,临出村子的时候,父亲让我照顾好每一位乡亲,他千叮万嘱千万要让那些孩子能活着回来,因为他是村长,他要我即使是自己死,也要保住那些孩子,要他们至少能有几个能回去,可现在……”关庞将目光移向坤宁四人,眼光中有些异样的神色。

村子里的众人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听着关庞讲,而这关庞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一直讲个不停。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村子里一样是死了不少人,要我们现在在这里开心的喝酒吃肉,我们是做不来的。”穆大叔扫了眼众人,虽然并不是村子里的人都在这里,大家脸上神色复杂,或是失落,或是疲倦,又或是悲伤……

开始时因为打了胜仗,而自己也活了下来,众人都非常高兴,可等回到军营,战场上的混战让曾经的同伴消失,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过。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既然活了下来,那就应该好好的活下去,杀更多的夕族人给村子里的人报仇啊!”关庞突然站起身,顺手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声道。

“这位大兄弟,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关庞坐下身来,看着穆大叔问道。

“我自然是因为运气好些,遇到的夕族人弱些,所以才活了下来。”穆大叔思索了一下,微微叹息道。

“你是因为运气好些不假,但能活到现在,手里面没有些本事怎么行?现在我们活下来的这些人,肯定都是有些能耐的,而以后我们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死的慢些,杀的夕族人才会更多啊。不然还要我们活着有什么用,既然皇都都不管我们的死活,那我们就只能让自己活得更长不是么?”关庞脸色红润,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惹得周围的士兵都向着这边看过来。

“我们都会死么?”坤宁正想着关庞的话,一旁的泰洛忽然小声问道。

周围村子里的人本来都被关庞的话弄得有些沉默,泰因这样一说,众人都转过头看着泰洛,只是都没有开口。

“谁知道呢,你们别看今天我们似乎打了胜仗,但以后会怎样谁又知道呢?看上去今天我们似乎是大胜,可这么多年我们中州的军队一直在这和他们周旋,若是这些夕族人没些能耐,他们能坚持到今天?能和强大的中州对峙到现在,而且今天我们见到那些夕族士兵个个彪悍,一个能打我们两个,这样的军队会弱?”

这关庞似乎是对这战争也有些见解,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而且今天我们能打赢,靠的是皇都的四大铁骑,不是我们这些小兵,那些骑兵个个都是武道高手,坐下的又都是宝马,骑在马上奔驰之间,人借马力,那些骑兵的战斗力多的不是一点半点。”这关庞似乎是有些见识,给众人细细道来。

“嗯……”众人都点着头,看来也是同意这关庞所说的。

“所以说,以后的一切谁也说不准,到了战场上,我们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难得现在还能喝酒吃肉,谈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吃饱喝足,上战场给村子里的人报仇啊!”关庞又喝了口酒,看来是喝得有些多了。

关庞已经有些醉意,他将酒杯倒满酒,蹒跚着走到坤宁身边,笑着道:“几个小孩,尝尝这个,是男子汉的都喝这个。”说着,将酒碗递了过来。

“不用了,我们都没喝过这个东西,还是你们喝吧。”坤宁要摇着手,向着穆大叔和村子里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穆大叔被关庞说了这些话,人也释然了了许多,也跟着众人喝起酒来。

“坤宁啊,你也不小了,虽然说我们村子里的孩子在没成年之前不可以饮酒,但现在是在外面,又是打仗,你们就喝吧!”穆大叔笑着道。

“是啊,你们几个每人都来一碗,这可是好东西呢!”一旁的王大叔也指着自己碗里的酒,轻声笑道。

“喝吧喝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喝了。”关庞也在一旁附和道。

“谁说以后没机会喝?”坤宁一把抢过关庞手里的碗,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酒才刚一入口,坤宁便感觉一股辛辣的味道顺着自己的喉咙向着自己的脑门涌去,不由得皱起眉头,咳嗽起来。

“哈哈哈……”周围的人看着有些狼狈的坤宁,都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罗别,泰因、泰洛和另外的几个少年也都喝了酒,只是他们的表情都不比坤宁好看多少,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众人又都聊了一会,酒自然是喝了不少。在那些老兵看来,从前不管怎么打赢胜仗,他们都没能沾上一滴酒,可这次,竟然破天荒的能随便喝,自然是要喝个痛快。

关庞最后被同伴给抬走了,临走时嘴里还说这些什么听不清的话,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众人不禁愕然,一个男子汉,是因为什么事竟然哭了出来,只是众人都不得而知了。

坤宁觉得有些头晕,和罗别几人相互搀扶着回了营帐。

而远处,大将军卢靖和副将军洛罕正缓步走在士兵中间,巡视着士兵的情况。

“将军,洛罕有些不明白,您不是严令军中不能饮酒吗?那为何今天……”洛罕将军看着周围的士兵,满脸疑惑。

卢靖将军微微一笑。“你若是一个新兵,在这战场上第一次杀了人,看到同伴被杀,今夜你还能睡着吗?”卢靖将军反问道。

“嗯……”洛罕将军微微点头,似乎是明白过来。

“这次的新兵人数不少,饮酒对他们没有坏处,而且可以让那些老兵也沾沾光,况且今夜夕族人也不敢来偷袭,他们要怎么喝就随便他们了,毕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喝到这酒。”卢靖将军微微叹息,脚步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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