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累国际机场,今年,夏。
“安全着陆!”对着这片即将展开神奇之旅的岛国,刘锡翰拉着刚刚取回的5个人的行李,按捺不住地吼着,“跟尹家兄妹混绝不会错!有饭吃,有房住,还有假可以一起渡诶~沙滩,冲浪,比基尼,刘锡翰来也!”
“不愧是陈女士,尹邑的毕业旅行还请陪玩。”沈洛轻描淡写地跟尹城聊着。
“你知道的,尹邑乖了,我家就安宁了。”尹城在讲这句话的同时瞟了一眼身后两位长裙美女,毋庸置疑,这位气质出众肤白唇红的高挑淑女就是尹城认定的女友,而另一位同样黑发如瀑披散在亮色波西米亚长裙上,黑色墨镜遮不住骨子里傲然气质,又不经意流露出默然情绪的就是尹家小妹尹邑。
“你觉得尹邑现在的安静,不再气焰嚣张霸气外漏,按阿姨的心意考上景中就是乖了?”沈洛补充着。
“你了解尹邑?还是我?”尹城再次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姿态,“他是我妹。”
“okay,It’snoneofmybusiness.”沈洛无奈的撇了撇嘴角,“锡翰!等我!”
碧海,蓝天,珊瑚礁,沙滩别墅,水上屋,没有什么是不给眼睛带来视觉冲击的,然而没有人清楚无心流连美景的心境又是如何。又是一年夏天,又是刺痛我的记忆暗潮汹涌之际。两年前,每次哥在我与姥姥冷战,妈妈热战之后对我软硬兼施无效放下狠话:“尹邑,除了你哥哥我,尹城,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够忍你。”我则会不温不火的回复着,“娟子。”哥则会追上一句,“除了我,尹城,不会再有一个男人能够忍你。”我则会放下手中一切,径直走向在我人生中一直竭尽全力呵护着我的男人,直视着并且认真地强调,“顾,靖,南。”而两年后的现在,同样的问题,我无言以对,不管是两年前那次突如其来的抛弃,还是之前与娟子那件事之后开始的信任危机以致至今的音信全无,我是带刺会伤人的,这就是我这两年来对自己最清晰的认识。
浮床在浅水区随着微波,映着椰林飘动着,印度洋的烈日洒在墨镜遮脸怡然躺在浮床上的我,在水底铺下了一片暗影,鱼群在下面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这次出行,对于我最大的收获可能就是逃离了那座城,那座我曾经认为至死也要守候的城。结果是,我等的人没有等到,而那些我看重的又相继弃城而去。景城,没有什么特殊,只不过,幼稚的我以为,景城的每片海,每条石板路,每个斑驳门牌上的数字,甚至就连香飘满城的花树都记载着曾经完整幸福的尹家过去,所以,那年弃城又弃我的尹家爸爸,一定会想起当时年仅6岁的乖巧的邑小妹,会回到景城。
“啊!”突然失重让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我措手不及,墨镜失重滑落水底,搞不清状况的,只觉海水慢慢浸过头顶不能呼吸,鲜红的吊带长裙在我上下拼命挣扎之际在水中飘散一片。等到我慌乱之中以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站稳之后,才发现惊慌失措的我抱着赤裸上身的沈洛,双臂紧紧环在他的脖颈上,之所以没有四目相对我也能确定是他,因为我摸到了脖颈处凹凸不平的疤痕。一旁的刘锡翰一阵诡笑,我才意识到这突然的意外是二人的恶作剧,顾不得此时我俩的肌肤之亲,愤怒的双目直接烧上沈洛的脸颊,水下顺势用拳头狠狠一击,对上这位一直号称运动员出身的某人的腹肌。拖着刚刚十分不给力的浮床,以及湿透裹在身上的长裙,踏着海底松软的白沙,我挨到岸边的躺椅上。
“尹邑,只不过是想你跟我们一起浮潜去,你自己有够没意思的。”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这位边整浸湿的发型,边走上岸。
“对对对,躺在那儿飘跟在你家有什么区别啊?潛浮是正途。”刘锡翰摆弄着他的浮潜设备。
我不做声拿出防晒喷雾,待喷过全身便安然躺下,打算小憩片刻。就像我不理解哥为什么跟刘锡翰这样的人做朋友一样,我也不理解刘锡翰为什么从不担心惹爆别人的后果。
“邑小妹,大家一起玩嘛~你哥跟管姝然去过二人世界了,我俩受命陪你,怎么能这么不给翰哥面子呢?”
“尹邑想求一会儿清静,求您成全。”
“好!都说三人行必有第三者,既然邑小妹主动退出,那么洛哥……”话音还未落,沈洛踏着白沙青浪已经走远了。“哎,洛哥别走~等等锡翰。”
我始料未及地发觉我的毕业旅行为什么成为了哥的朋友聚会,后来总结出答案,我默默地对自己冷笑,这两年,孤僻的我连个不算朋友的朋友都没有交上,自从顾靖南走了,自从娟子逃了。这些还在身边的,是因为哥还在身边,所以会有一些人还在陪着我。沈洛是我解不出答案的概率题,我一直好奇他脖颈上和疤有关的故事以及他假期不愿回家死皮赖脸赖在我家的原因。至于刘锡翰,他说他要跟沈洛和哥混,他们俩看重的他就看重。其实,在第一次听过这段心声之后,我早已把他归为妇女之友,心中默默为学长的性取向做出了合适的归类。
岛国的傍晚烂漫有余,真实感不足,当红霞与远方的云彩混成一片,似国画中的晕染,侵蚀,溶解,吞噬,覆盖。人的眼睛是主观的,美得无语伦比,细腻人心,会有在这情景中不订下个海誓山盟就愧对这美景造物者的卖力演出似的。而我知道,我的眼睛对颜色,对美是客观的,换句话说,是麻木。我不想孤僻,不想远离,不想害怕主动,不想碰到触动人心的人或事本能反应是逃跑。有那么几个夜晚,我一个人躲在衣帽间,盯着镜子里的女生发呆,那是尹邑么?无所畏惧?敢作敢当?冷笑的我让我害怕,尹邑病了,或者是那个尹邑已经死了。可是,没人知道。我习惯性的伤人,三个女人的冲突戏码在家里时不时地上演,与姥姥脾气不合而有的隔阂,与妈妈脾气太像而有的冲突,哥哥周旋于其中,而我等的尹家爸爸没有因为邑小妹的乖巧或者惹祸而回到景城,甚至是片刻的关注。赤脚踩在白沙路上,椰风轻抚着披散的长发,海水偶尔爬上海滩覆上脚面,又默默退去。刚想迈上通往深海区的栈桥,靓女型男的亲热画面被霞光映衬的出奇的好看,刚要转身,却被熟悉的声音唤住。“小妹,我们聊聊。”
人们都说,马尔代夫的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平静的海,和煦的风,心如止水的心境。延伸至远方的栈桥被黑夜吞噬,哥,姝然姐,我们仨人,坐在栈桥上,晚霞退却,岸上PUB的彩灯变得热闹非凡。赤脚搭在栈桥边,看下面来往的游鱼,彩灯把海水衬的诱人。爸爸离开这个家时,妈妈以爸爸不具备抚养能力为由,将哥和我都留在了她的身边,而妈妈好强的性格,事业上的追求和忙碌又使我从小黏着哥,依赖着哥,心中对爸爸的想念也总是愈演愈烈以致跟妈妈之间争端不断。当管姝然和哥站在一起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从小,我任性,我无赖,我又惹到妈妈和姥姥的不开心,哥都会站在我身边。大我两岁的尹城,现在,身边坐着管姝然和我。是管姝然和我,而不是,尹邑和管姝然。就算我不舍,他坐在我的身边对我笑,带着他的女朋友陪我聊天,我也知道,就像这岸边的彩灯,黑夜来袭会点亮一切一样,陪伴仅仅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再会是永远,可能也同这夜幕中的栈桥,未来的不知道多远处,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轻。我知道,我必须学会一个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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