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林风也去了幸福公寓，虽然自己拂了范总的美意，但范东明并没有改变做广告的决定，这让林风多少有些意外。
走进前厅，新潮的女孩看见了他，问：“你找谁？”
林风说：“我找孟伟。”
潮女于是回头大声喊：“孟导，有人找！”
孟伟从旁边一间小屋钻出来，看见林风，客气地朝他笑了笑，林风发现他那布满青春痘的小脸比过去平滑了许多，显然，广告的敲定让他轻松了不少。
“你是来拿合同的吧？你们袁总已经跟我说了。”
没想到袁尚和孟伟一下走得这么近。公司准备上什么广告，袁尚当然很快就会知道，但也没必要这么频繁的向孟伟打小报告吧？这小子一贯如此，只要他处在够不上拍板定案的角色时，他总是这么做。这或许是为了抬高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或许是另有所图。
“咱们别在这儿站着，走，到我屋去。”
被孟伟称作“我的屋”的小办公室只有8平方米左右，顺着墙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码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照片、资料。整个办公室显得又乱又小。不但和林风他们公司老板们的办公室没法比，就连自己的办公室的条件都比这儿强。不过林风知道，电视台是垄断经营，不用太在乎门面，不像他们医药公司，门面差了，别人会认为你没实力，有些生意就跑了。林风偶尔也去过几次的官员们的办公室，有的豪华程度能超过五星级酒店，官员们说这是工作需要，大概官员们是需要用门面彰显他们的地位和威严吧。
孟伟打断了他的神游。
“你们老板让你把附加条件带来了吗？”
“附加条件？”林风这才想起范东明说过，要让孟伟给他老朋友的女儿介绍对象的事，于是忙告诉孟伟。谁知道孟伟却摇了摇头。
“这是私事，我说的是公事。”
林风有点搞不懂了，范总明明说的就这点事，难道还有其他？
“你们范总嫌光做个冠名广告不够醒目，还要搞点儿热闹的，说是想在录制现场举个牌子，弄个拉拉队什么的……怎么，你们老板没跟你说？”
林风有些不好意思。
孟伟说：“那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这事只要别太过，我就可以答应他。不过他必须能派个人上节目。”
“上节目？上什么节目？来征婚？”
“可不是。要不你们那个拉拉队朝谁喊去？”
见林风还在盘算公司有谁愿意报这个名，孟伟显得很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
“哥们，要不我向你们老板推荐推荐，就你得了。”
“你少来！我可不干。”
“别以为我是害你，我是想帮你！实话告诉你说吧，想上我们节目人多了去了，我们还不要呢。”
“你说的是真话吗？”林风不相信。
孟伟显然有些恼怒，正要反驳他几句,门厅里的那个新潮女孩推开了门喊：“孟导，制片叫你到他那儿去呢。”
孟伟急忙答应：“我马上去。”他扭头又对林风说：“头儿叫我呢，我去去就来。正好协议书也在他哪儿，我顺便给你拿过来。”
孟伟急匆匆地走了。林风喝了几口茶忽然想上厕所，于是就走了出去。出了孟伟的小办公室，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已经挤满了人，倒把林风吓了一跳。那位新潮的女孩正在向这些人散发表格。看见林风走过来，她很礼貌地问道：“你要走吗？刚才孟导不是让你等他一会儿吗？”林风说：“我不是要走，我去趟洗手间……”他悄悄地问女孩：“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的？”
女孩觉得他问的奇怪：“到这里来的当然是报名想上征婚节目的呀！”
林风也发觉自己问的有点傻，急忙解释说：“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女孩说：“今天来的人并不是最多的。”
林风问：“这么多的人都可以上你们节目吗？”
女孩微微一笑说：“当然不行，我们还要筛选呢。”
林风这才觉得孟伟所说的并不全是忽悠，如今的世界上还真有那么多人不顾一切地想给自己找一个露脸的机会。
回到小办公室。孟伟还没回来。林风闲坐无聊，见孟伟桌子上有一摞打字纸，最顶上搁着两本旧杂志，于是便随手拿起这两本杂志翻了翻。等拿起这两本杂志，这才发现底下的打字纸原来都是报名参加征婚节目的嘉宾的资料。就连那两本杂志里面也夹着字条，注明其中的大幅内衣广告是由某位女嘉宾拍摄。林风来了兴趣，趁着孟伟没来,急急忙忙翻看了起来。这一看他才发现，这些准备上节目的女嘉宾一个个来头还真不小。除了两个平面媒体模特，还有什么作家、投资顾问、企业高管，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收入可观。奇怪的是，这些女孩子大都有表演的背景，不是从事过这方面的专业学习，就是有这方面的爱好或兼职。就这样翻看了七八份，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肖童绯！
她怎么也来征婚了？林风十分惊讶。正想再仔细看看，孟伟回来了，林风忙把资料放回原处，有点不好意思。
“你走了我没事干，就随便翻翻，不要紧吧？”
孟伟一笑说：“这有什么关系，看！随便看！她们想让你看，你不看她们还不高兴呢。”他瞟了一眼林风看过的那几份个人资料，问：“怎么，你对这几个有兴趣？”
林风连忙摆手说：“我哪敢对这些感兴趣，我要找也得找能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的，这些女孩怎么会看上我呢。我只是奇怪，这些女孩也非得到电视台来征婚吗？”
孟伟的脸上又露出了刚才那种神秘的微笑：“你还真以为她们是来征婚的？”
林风有些奇怪：“不来征婚，那她们来干什么？”
“有的是想在电视上露露脸，想博个知名度什么的。还有几个是我们请来的演员。”
“演员？”林风吃了一惊：“这么说，你们这个节目不是来真的了？”
孟伟拍拍林风的肩膀，把嘴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咱们是哥们，我也用不着瞒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吗？每天到我们这儿来想报名参加征婚的人都是呜央呜央地，我们严格筛选，大量淘汰，可筛选到最后真正能看上眼的就没有几个了。我们这个节目之所以能火，靠的就是帅哥靓女，如果上节目的人形象还不如自己身边的人形象好，那谁还愿意看我们的节目呢？”
林风说：“可问题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们是个真人秀节目啊。这么一来，不就成假的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就记住我们做的是娱乐节目，我们需要的是收视率，我们只能这么做，我们需要生存！”
孟伟把两份协议书递给林风说：“回去尽快让你们范总过目，他要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告诉我，能给他解决的我一定给他解决。争取快点签了。制片人这些日子天天催我，如果你们不上，我再去找下一家公司，那就又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了。”
林风装好协议和孟伟告别，与此同时他心里也装上了一大堆郁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