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云雾缭绕。
校长在一番吞云吐雾之后,又翻开了第二份所谓资料,实则是他创作的小说的文件夹。这些变态的妖孽的天才总是自恋的。自恋就像校长现在这样的一副表情,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发笑的样子。
闲话不多扯,进入北修的背景梗概。
空寂的街道上,回荡着复古摆钟的声响。路灯泛黄的光亮,像极了瞌睡人的眼。
一个黑影,踉踉跄跄从黑暗中撞出,扶着墙。走到路灯下,无力瘫坐于地。
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晚上了,烂醉如泥,行尸走肉的生活。
他不敢回家,害怕吃饭时只摆着一副碗筷,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可是他又想回去,内心存着侥幸期待哪天回到家,她会奇迹般的出现在家里等他。
但,目前为止,这都是一个梦而已,用来麻痹自己,驱使自己回家的梦。
站在门口,怀揣着兜里的钥匙,划过手指,传来莫名的痛。
无力打开门,屋内灯亮着。
不禁自嘲一笑,呵呵,最近梦境跟现实无缝中转啦。
梦境中,她就亭亭立在饭桌旁,配合着散发这微弱热气的菜肴,一副温馨场景。她微笑着,“你回来啦。”那么真实、迷人,真的不似梦。
这样就好了。
虽然是梦想已久的场景,北修还是缓缓闭上眼,这梦境太过频繁,会让自己真正迷失。这点神智他还是有的,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内心开始烦躁,他不想梦境持续太久,握起拳头,猛力一击,打在墙上,疼痛从拳头传来,透过神经中枢,直抵大脑皮层。
呼!醒了吧。
北修收回拳头,墙壁以拳头为圆心裂出一道道裂缝。
“北修,你干嘛!?”她一脸惶恐的跑过来,抓起北修的手,“你没事吧?”
感受到从对方纤细嫩滑的肌肤内流动的血液带起热量,北修挥起拳头,朝自己脸上打去。
夜深,床上,气氛有些压抑,北修红肿着半边脸抱着她,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记忆在暗处涌动,从百叶窗倾泻而入,在屋内弥漫散开,开始在两个人头顶的一片云内接踵上映。
那是北修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如同往常一样的下午,北修从校园中走出,正准备去找她一起出去吃晚饭。刚走出校门没有几步,却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叫他出去陪他吃饭,然后给了一个地址。北修正想拒接,父亲说了句,“她在这。”
北修循着地址。
然后记忆就到此截然而止。
再接起来的内容就是修在医院里面,知道了父亲遇害的消息。
同时也联系不上她。
如同开玩笑般,两个在北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时在同一个地方消失,恰巧北修刚好没有这段记忆。
从医院出来后,北修回到了住所。屋内空荡荡的。一股霉味扑鼻而至,呛得北修连连咳嗽。沙发上蒙着一层灰,几缕阳光把屋子染得苍黄,落寂的窗帘下群微摆。一切都如同上次回来的摆设,只是披上了久无人迹的空荒。
以下是她给北修给出的解释。
那天,北修的父亲约她去一个地方吃饭。于是她就去了,一进去就被两个壮汉抓住,并被蒙脸带到一个地方,被关在里面,时至今天,她才逃出来。
听着她的解释,北修却也渐渐进入梦乡,经历这阵子的事情,他早已疲惫不堪,搂着她,独自肆意睡去,万全没有看到在他身旁辗转难眠,内心纠结的她,她想着是不是这样骗过北修就好?但是这是目前来说最正确的方法了。
明亮耀眼的阳光晒得眼皮发痛。
北修甩甩头,坐了起来,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旁边的床位。
空空如也。
果然只是个梦。
拖着浑身疼痛的躯壳,北修游荡在屋内。经过饭厅的时候,桌上还有未收拾的餐盘。
一剂强烈的刺激感。
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或者说是一封信。
像毫无征兆的停电夜晚一般,一瞬间,周围的一切被无尽的漆黑吞噬。死寂,喧闹的城市被扼住了咽喉,声音凭空凝固成块状。在这番情况下,人便静了下来。
“北修。
亲爱的北修,请原谅我的再次离去。尽管我已经答应你不再离开你。可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做到。我不想连累你。因为我喜欢你。
我不得不离开。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再继续下去。
回想我们的过去,我自己都嫉妒自己。我很幸福,我很满足。点点滴滴,如同铭文一般刻印在我的心房。
我就此离开了,不要想太多,也不用来找我,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这座城市,离开整片土地,这个......”
北修依据阅读习惯,翻页,但是已经哑然而止,没有了下文。
这封信,也没有起到劝阻的作用,或许写的人本意也没有劝阻。
北修将火车站,客运站,机场,都翻了个底朝天,曾经有种叫做绝望的感觉,等到结束才恍然。
烟点了,几口,又掐,再点,再掐。
她不让我抽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北修选择了暂时妥协。当然不意味着放弃。这是北修与生俱来的理智。
隐隐约约,悠悠晃过一个假期。开学的时间到了。
北修回到了学校。
一脸平静,像刚过完了一个普通的假期,即使脸部的棱线更加分明,谁也看不出这个少年在这个假期经历了什么。
北修对自己背景的隐瞒很成功,真正的背景,除了校董事会的几个老古董知道外,她最初也不知道。当时知道北修的真实背景,她好像没有什么惊讶。也因为如此,北修更加喜欢她。
那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像是两人刻意安排好的。
北修回忆着,露出了微笑。
下午放学后的校园空荡荡的,北修随脚踢起一个变形的易拉罐。当当当!结束的乐章没有传入耳膜。
落到了花丛中。
呵呵,玩味的一笑,嘴角的弧线相当迷人,诱人。
北修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对亲人的思念,从未如此突兀。自从记事以来,亲人的代名词一直都是“父亲”,脑海中万全没有母亲的概念。所以他爱上她,这个给与他母亲般关爱的女生。
从校园回到住所。北修发现屋内的灯又亮着。
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出现在眼前的是北修一生挚爱的亲人,他的依靠。
北修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嘴唇。北修抡起手臂给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一阵激灵。脖子上有个血管又开始突突地跳动。
“父亲......”北修的喉咙干渴道。
父亲递过几张纸条。熟悉的纸质。
是她留言后面的内容。讲的很清楚,条理清晰,逻辑合理,前因后果有了说得过去的事实。
原来她只是父亲的商业对手的一个棋子,接近自己是为了父亲的商业机密。而后,父亲发现了,便有了那次父亲加他去吃饭,但是晚了,没有料到的是,对方也行动了,于是父亲便使用金蝉脱壳,失踪了一阵子。
现在好像可以说清楚了,北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意识控制了,笑了,砸了,手舞足蹈了。
像是绷紧到几乎要断掉的琴弦,突然间又放松了拉扯,而又在刚要休憩时,血液陡然冲上脑门。
北修杵在原地。灌铅似的双脚已和地板粘在了一起。心脏中积蓄的五味,变成了石油,沿着输油管喷涌而出,撞碎了五脏六腑。
晶状体被摔裂成十万八千片零碎的破烂。
那些个情感,蜕变成了恨,演化成了痛。
密密栓着的铁链,一步一步陷入肉体。
腥味。
如一具木偶,麻木刺骨的痛。
写着“某市精神疗养院”的高墙之内。北修穿着白蓝相间的条纹衫,惬意着迈着步子。懒散地挑起眉毛,看到不远处一个衣着正常的中年人,肆意地盯着自己看。
“想通了吗?”那人看到北修走近,直接就开口了。
“你很了解我?”北修饶有兴趣看着他。
“需要我证明吗?”那人将手插入口袋,一阵摸索,但是并没拿出来。但是,北修已经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形状。
那是他最喜欢的项链,说是母亲留给他的。
“说吧。”北修靠着树坐下,“有什么惊喜吗?”
“有一项活动。”那人拿出一个档案袋,“一个新的身份,一段新的生活。一个新的世界。”
那人顿了顿,点起一支烟,“善后没有问题。”
“好像很好玩。”北修掂了掂档案袋。
等到北修抬起头,那人已经不见了。
“档案袋里面有地址,我在那里等你。不要告诉我对于离开这里你没有办法。”那人的声音又响起,北修并没看到那人。
轻笑一身,北修起身拍拍裤子,转身离开。
“对了,叫我校长。”那人声音在北修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