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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妈妈的残忍

“钱,钱,钱,你们眼里只有钱”郑昕委屈极了。

“没有钱,你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没有钱,你能吃得好,用得好?没有钱,在这个社会上什么都不是……”

“难道为了钱,什么都不要了?”郑昕气不过,努力争辩。

“这些还不是你惹来的,二十七八的大姑娘了,上回给你介绍那个刘总的儿子不要,跟吕程飞勾勾搭搭。”

“勾勾搭搭,吕程飞你不是见过的么,也首肯了的,出了一点事,你就把一切都推掉了。”郑昕失望得看着暴怒的马梨花,眼睛里透出冰凉的寒意。“你是我母亲么,我是不是捡来的?”

“啪”一个巴掌印印在了郑昕左脸上,马梨花一时没忍住,挥手打了郑昕,自己也是一惊,但想着自己的女儿,打了就打了,她能怎样,“你,气死我了”。

这一巴掌,郑昕的心全碎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果不是长着跟自己一样的相貌,郑昕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你跟你的钱过日子去吧”小梅还来不及反应,郑昕就跑了出去。

“你就死在外面,有本事别回来!”马梨花见她敢挑战自己的家长权威,又恨恨地补了一句,随即眼神一暗,脸上浮起一抹悲凄的色彩。

生郑昕的时候,她没少受罪,她婆家没什么钱,妈妈病死了以后,为一了点点彩礼钱,十八岁就嫁给了郑昕的父亲郑文忠,十九岁就有了郑昕,婆婆根本就不管她,挺着大肚子的她要给全家人煮饭,洗衣,什么活都要做。马梨花经常是做完饭,就什么都吃不下了,等她缓过劲来,想吃东西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郑文忠对这个结婚前面都没见过的老婆也是没多少好感,本来他也很抗拒十八九岁就结婚,但父母的意愿,他又不好违逆,就把所有的账都摊在了马梨花身上。马梨花也是个倔脾气,你们都不管,我还是要好好地活。吃不下饭,她就煮饭的时候给自己熬点米汤,使劲地灌。当地重男轻女的观念很浓厚,马梨花也想着,熬过去,生个儿子,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了,没料想,郑昕一落地,是个女孩子,她心里凉了很大一截,婆婆“哼”了一声,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本来按当地的风俗,有孩子出生的人家都会放鞭炮,婆婆他们根本就不理会这些,也没来照顾她坐月子。时日长了,她对郑昕也轻视淡漠起来。还好,后面生了郑轩,生了郑轩,婆婆就给他们分了家,有了儿子,郑文忠对她的态度急速转弯,日子好过多了。郑文忠对郑昕,嘴里不说什么,但心里是很轻视的。女儿,总归是别人家的人,这些年,追郑昕的人不少,马梨花就一直盼着郑昕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貌似于飞上枝头当凤凰那种,但郑昕总不听她的,对郑昕的不满不免又积得更深了。女人哇,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郑昕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郑文忠不喜欢自己,但妈还是一直很粘马梨花的,在那个家里,奶奶不疼,舅舅不爱,只有马梨花对她还会有个好脸色。但自从她拒绝了马梨花给她介绍的对象,一心一意和吕程飞好之后,她就成了马梨花嘴里那个不孝女了,动不动张嘴就骂她。跑了一路,跑累了,靠在一棵柳树下席地而坐。

这条路,行道树都是种的柳树,夏天的时候,放眼过去,都是垂着翠绿翠绿秀发的美女,随风而舞,也给了这一路的荫凉,而且这条路上有个小公园,天气不冷的时候,郑昕就会拉着小梅来这里跑步。但现在是冬天,柳树的叶子全落净了,只剩下枝条被风吹得乱窜。没有了生机勃勃,只有一路的凄凉。

别人的流言算什么,她都可以不管不顾,反正自己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言语里,但是那是自己至亲的人呀!无视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这样伤自己。真得是一无所有了,郑昕仰天长叹,难道真有前世,难道自己前世就真这样罪不可恕,现在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伤得一无是处。

小梅不敢去惹暴怒的马梨花,吴世涛借着过来做业务的名义来找郑昕,寻了个遍都不见人影,有点着急了,就问小梅郑昕去哪了,小梅虏虏嘴,瞄了瞄坐得比较远的马梨花,见她没注意到这边,轻声说:“被阿姨骂得跑出去了。”

“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往外跑”吴世涛咕嘟着就要往外面走,刚才郑昕跑出来的时候,小梅一直七上八下的,郑昕接连受了那么多刺激,会不会想不开,但碍于马梨花在,又不敢走,不然自己被马梨花骂还是小事,郑昕又要遭殃了,为了稳住郑昕,她一直假装在绘图,不断地给郑昕发短信,但郑昕一条都没回。看着吴世涛要走,那表情也是真着急,小梅想着肯定是去找郑昕,她拽了拽吴世涛的衣角,“顺着有柳树的那条道走,姐一般喜欢那条路。找到了她,告诉我。”

吴世涛报以感激的一笑,风风火火追郑昕去了。

果然,在一棵柳树下,缩着一个小人影,正哭得悲切。

“终于找到你了”吴世涛松了一口气,“别坐地上,地上寒气重”。

关切的声音传来,郑昕吃惊不小:“额!怎么是你?”

“梅子告诉我的,这几天我们就见了两次面,每次见面,你都是在哭。”吴世涛转身从车上拿了一盒抽纸。“擦擦,一会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是不是每个人都很在意别人说什么?也都要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连自己至亲的人都不管不顾,不相信了么?”郑昕带着哭腔,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我没踩到你尾巴了?怎么要扛这无妄之灾呀?”吴世涛拿着纸给她擦着脸上的泪。“你看看,天天哭,我知道熊猫为什么两大眼圈了,再哭,你也成国宝了。”

郑昕咧了咧嘴,没有一点笑意,但也不像先前那么难过了。

“每次都让你看到我的丑态,脸都丢完了。”

“没有丢完呢,还在呢?”吴世涛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那弹指可破的肌肤,真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一口,而梨花带雨的小脸总能引起人无限怜惜。“走吧,在这大马路边,真是太引人注目了,附近有个小公园,一起去走走。”

郑昕起来,拍拍裤子上了尘土,跟着他慢慢地走着。

“为什么每次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你不是专门为了看我的丑态的吧?”

“女人吗,是水做的,爱哭很正常,而且最近你受的委屈比较多。不好,天都被你感动了,哭了,快跑。”吴世涛拉着郑昕的手,三步两步就冲到了车上。

才关上车门,哗,下起了暴雨,还好两人跑得快,一点都没有淋到。

“你看吗,不能哭太多,会闹洪灾的。”吴世涛挤着郑昕坐在了后座上,拉着手没有放开,柔滑的十指,如若无骨。

“是吗?这也行”郑昕被他的幽默逗得绽放了一个笑颜,但又像昙花,一闪而逝了。一个相处不深的人对我尚能如此,妈妈,你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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