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两年前,我从海事学院里一个人偷偷地跑了出去,跑到了让我向往已久的码头那里——虽然海事学院名义上是在教授海事课程,但是由于各种各样古板可笑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我们这些海事学院里所谓的“未来大海上的主人们”是无法自己出海去进行实习的。而我偏偏又是一个对大海极度向往与热爱的人,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学院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定。所以,就乘人不备偷偷溜出了学院,跑到码头之后私自地解开了一条船,带着曾经在酒馆里认识不久的、五个海事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出了海。
就在小船刚刚驶出码头的时候,我站在船上兴奋得大喊大叫,像是一条回归到海里的干渴的鱼儿一样兴奋得不知所措,但是由于过度兴奋与紧张,以至于我忘记了最基本的航海常识:出海前要检查船上的物品与供给是否齐全,船上的一切物资与所定航程是否成正比!
想当然了,这次私自出海的结果就是:因为我在出海之前忘记了最基本的出航要求,船上的物资准备得不够充分,又没有确定出航的航线,再加上很倒霉地遇到了一场暴风雨的袭击,所以差一点儿命丧大海。到了最后我还是被一位正巧出航巡逻的海事军官给救了下来,不然我与那船上的五个老水手就都只有喂海鱼的份儿了。回到海事学院以后我理所当然地遭受到了学院里几乎所有同学的嘲笑,就连海事学院的那些教官、老师们也都在我拒绝承认错误之后,纷纷认定我这个学生实在是不可救药。
但是跟我一起出航的老水手卡诺基亚在看了我在出海期间写的那几篇所谓的“船长日记”之后,便微笑着对我说:“别理会那些人的嘲笑,他们实际上是在嫉妒你。那些从不出海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大海上行船的美妙感觉,他们只能站在陆地上去想像,只有那些敢于向大海发出挑战的人才会是最终征服大海并享受这种乐趣的英雄,也才会是了解到大海的神秘与美丽的人!”——后来卡诺基亚为了安慰当时被学院院监关了禁闭的我,悄悄地托城中酒馆老板的女儿叶莉亚为我送来了一小袋漂亮的贝壳和一张残破老旧的、看上去十分古老的航海图。那时的我还不知道的是,那张航海图后来给我带来的是一场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冒险……
自从私自出海并被抓回海事学院之后,我就突然从一个平庸无为的学生变成了一个全学院知名的、极其不守规矩的害群之马,全学院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我的大名,几乎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也没有哪个老师或教官再对我有什么好的印象,而他看向我的眼神也从那个时候起发生了变化。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变化,我就再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怕从那里面读出厌恶的情绪。
由于第一次偷偷出海的记忆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美好:那种在大海上摇摆不定的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种如同获得自由而一飞冲天的雄鹰般的感觉,无一不让我的心为此神往。再加上天生就对大海抱有的一种热爱,所以自从被抓回海事学院那时起,我突然开始拼命地学习一切与大海有关的知识——不光是最基础的海事知识,我还自愿报名参加了探险、商业、军事、政治、语言等等多门课程的学习。
那时的我就像是一块被投入到水中的干海绵一样,拼命地吸收着那些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怕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遗漏。而那个时候的我除了会在海事学院里学习之外,马赛最大的图书馆及每一家银行、商店、酒馆、造船厂,甚至教会都统统被我跑了个遍,最后就连马赛广场上那些天天兜售一些廉价物品的小商贩们也都认识了我。
我还拼命地争取着每一次出海的机会,哪怕就算是给别的水手当个小小的助手或是在船上干一些杂活也好。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着,我的毕业时间就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后了。所以当我的一些同学已经顺利地从教官手中拿到海事学院的毕业证明的时候,我还像一只贪婪的田鼠一样,窝在城里最大的图书馆里为了考试的论文而拼命地找寻着资料。
于是,我就成了海事学院里那一届学生当中最另类、最叛逆、最不可救药的人,当我作为海事学院里唯一一个站在一群男生当中学习海上军事课程的女孩子的时候,我明显地看到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而那一刻,我的心也开始慢慢地沉了下去……或许,他早就已经开始讨厌我了,讨厌我这样一个根本没有淑女样子、根本就不符合社会上那些男子审美标准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