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遮月,两三点星光隐现,飞机滑过跑道冲入云霄,冷清的贵宾舱内只有孤单的弋痕夕靠窗而坐,神情落寞忧伤,俯首渐渐的大上海,繁华依旧不变,璀璨灯光,霓虹万盏,是否有一颗是为他而亮?
今夜的自己无法入眠,他是否已沉入梦乡?
弋痕夕头抵在机窗的玻璃上,留恋地看着变成小点的上海直至小点也没入黑暗,心仿佛被掏空一般,感觉除了他的身体之外,灵魂、思想和心都被留在上海,留在山鬼谣身边,机械地把头向后靠着,微仰躺于座椅上,呆滞的眼睛没有一点神彩地直直看着前方,空洞得如无底洞一般。
现在已是凌晨三点了,正是人睡觉最沉的时候,黑暗的房间里稀稀疏疏的声音不时响起,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忽然睁开,一夜辗转反侧未曾入睡的山鬼谣暴躁的从床上坐起来,心烦意乱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原本空白的大脑好像在控制他的情绪,烦躁得让他很想大吼一声,不过自制力比较好的他还是没有这样吵醒隔壁的爸妈,伸手到一旁准备开灯的时候房间忽然被两下并不强烈的光线照亮后又陷入黑暗,没来由地心中咯噔了一下却未去理会,只把床头的台灯打开,一时房间里一片昏黄,山鬼谣也下了床来,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睡衣。
山鬼谣出了房间后就下了楼,刚到一楼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很轻的“吱呀”开门声,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以为是家里进了窃贼的他并未紧张,只谨慎地放轻了脚步来到客厅,一下子又惊讶地道:“妈?”叫了一声后向还没关好的门外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啊?谣,谣儿,你怎么,怎么还没睡啊?”深夜里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山鬼谣妈妈明显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山鬼谣后则更加紧张慌乱,忙忙把门关好后才惊魂未定地强笑着道:“我,我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走走,别多心,我这就去睡了。”
“去院子里走走?”山鬼谣听了这话后打量了他妈妈的穿着,显然是外出的衣服,如果只是在院子里走一下根本不用穿得这么正式,带着疑问重复着她的话。
“嗯,是啊!”他妈妈心虚地笑了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平静下来,生怕山鬼谣问下去的她又赶紧道:“很晚了,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太晚。”
山鬼谣拧起眉看着惊慌失措的妈妈心更沉了,挡住他妈妈的去路后冷冷地责问道:“妈,你别装了。你如果只是在院子里走走就不用穿这一身外出的衣服,就不会一看到我就这么紧张,连话都说错!告诉我,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等到我们都去睡了才出去,又偷偷摸摸回来?是为了谁?”
“没有为了谁!我就不能开车去江边走走吗?”被自己儿子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和语气责问任谁都无法接受得了,谁都会生气的,一时竟是不经思考地提高声音辩驳道。
“这更不可能!你从不开夜车,更何况现在都三点了!到底是去见谁了?”山鬼谣更加气恼,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妈妈背叛他爸爸。
“没有!信不信由你!”冲着儿子吼了一声后就咚咚咚地上楼去了,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没进门就见她老公也出来了,什么话都没说推开他就进房里气呼呼地坐在床沿。
“这是怎么了?才刚回来,去哪里了?”慕云自己倒并未多想,看了眼楼梯后又回了房间,看着生气的妻子柔声问道。
“问什么问,你现在才记得操心有什么用?你去问问他那是什么态度!我是他妈啊!”淑芬冷冷地丢了这几句话就直接躺床上生闷气,也不去换衣服,也不再多理会他。
“这......”摸不着头脑的慕云只好来到楼下找山鬼谣,却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烦闷地抽着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也没睡的?到底什么事倒是说啊!一个个的这样,这个家就不能消停几天吗?”
“爸!”山鬼谣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两鬓花白,只叫了一声就不忍说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一个个地不说话还当我是一家之主吗?有什么事说出来,一家人有什么不可说的,也没有隔夜仇,你是不是又惹你妈生气了?”慕云见山鬼谣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真是想不通出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看自己的。
“爸,你觉得我妈怎么样?”山鬼谣问了一句让慕云更加不明白的话后就只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你妈很好啊!她是个称职的母亲也是个称职的妻子,有什么不对吗?”慕云心中狐疑但还是回答了他。
山鬼谣看了他爸爸一会后才十分隐晦地小心问道:“那如果她今晚出去是为了见别人呢?”慕云这一听总算有点明白山鬼谣在生什么气了,微微一笑否定了儿子的想法,说:“你妈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别乱猜测了。”
“那她今晚怎么这么奇怪,偷偷摸摸地,被我撞见她刚回来时紧张慌乱得把话都说错,又不肯说是去了哪里?又见了谁?我能不怀疑吗?”山鬼谣干脆把刚才看到的告诉了他爸爸,一时也没把她跟弋痕夕离开上海的事联系起来。
“嗯,你这么说也有点奇怪,不过说她是那种人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是有事。对了,会不会跟你有关也不一定,毕竟你和痕夕的事让她一直不安生,也许真是想多了睡不着才出去走走的。行了,别想了,早点去睡,明天还要上班的,我先上去了。”慕云并未往深处想,只是按着最大的可能性说,见山鬼谣并没有说什么也是知道劝不了的,所以拍拍他的肩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爸也别太晚了。”山鬼谣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此时他也想起了与弋痕夕是否有联系来,再联想起昨天弋痕夕那奇怪的样子后已有了七分相信他妈妈今夜的晚归跟弋痕夕有关,忽然紧张地道:“难道,痕夕真的走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不行,不能等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你这是又怎么了?”刚到二楼的慕云还没回房间就见儿子急匆匆地跑上来忙问道,可一眨眼他又迅速出来,身上的衣服也都换好不由皱起眉头再次担心地问道:“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
“我有急事!”
山鬼谣冲回房里换了衣服不出五分钟,见到他爸爸也没细说这丢了句话就开着车匆匆出去了,心中的怒火则一点点点燃,紧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冷清安静的公路上对于他来说少了许多阻碍,直接闯着红灯一路疾驰而过。
现在,不管前面有冰山大川还是悬崖断壁都无法阻挡他的去路,他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有怕弋痕夕离开,弋痕夕就是他的软肋!
天涯海角,无论他的足迹留在哪里他都会追寻而去,就算是宇宙的尽头他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