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今夜无月,但是天上的星光不甘寂寞,照着若子明的院子,星光透着窗户,照亮了房内,也将门外的人倒映在门上,若子明对着门外的来人说道,声音中有些颤抖,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吗。
门外若俊天脚步一顿,怜儿今天早晨刚走,父亲整日都有些压抑,没有过多言语,自己现在便是迫不及待的来到父亲这,准备道别离去,前往若水密林试炼,这对于父亲来说确实很残忍,看着门内略显落寞的父亲的背影,忽然俊天抬起头,轻轻推开门,坚定的说道:“是的,父亲,孩儿来了。”
推门而入,里面站着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中年人,背门而立,转身之后,脸庞上却是带着笑意,凝视着站在星光下那坚定的俊天,坚定的脸上依旧透露着未曾脱去的青稚,但是已经有了坚挺的脊梁,不屈的心智,真的已经长大了啊,怜儿是,俊天也是啊。
“父亲,孩儿准备走了。”俊天双眼直视父亲,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丝毫不退缩。
面前的中年人对自己一直百般宠爱,即便自己难以修炼,也不曾对自己有丝毫呵护的减弱,在家族之内一直做着自己坚强后盾的角色。
俊天知道自己即便一直这样碌碌无为,父亲依旧会给自己最大的支持,不会让自己受到丝毫伤害,但是俊天自己不甘心就一直这样颓废。
作为雏鹰,即便再脆弱,也要尝试着煽动翅膀,去感受风雨,去发现彩虹。
俊天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为了怜儿,为了这个家。
作为父亲的独子,怎么能够最后靠着父亲的荫庇,靠着妹妹的保护度日,必须承担起男子汉的责任,不管前路多么艰辛,都不会再后退,前路有路我走,没路,那我开路也要走。
若子明看着孩子坚定的眼神,已经几年没见过了,也许几十年吧,还是那么熟悉,是他们又回来了吗?这是他们的暗示吗?又要开始搅动一番风云吗?这眼神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冲动,一种信任,让人不忍心抗拒,不甘愿平庸。
“进来吧,外面凉。这次我不会阻止你的,你长大了,有些人是该自己去认识,有些事是该自己去经历。”若子明领着俊天进门,顺手拴上门栓,招呼着俊天坐在对面。
俊天坚毅的表情舒缓,带着莫名的忧伤,眼神中饱含愧疚。
“父亲,对不起,孩儿不能陪在您身边了,谢谢你理解,但是我想保护你们。整整两年,这两年来我受尽白眼嘲讽,但我不想埋怨,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平庸,不甘心你和怜儿跟我受苦。那黑暗的地下势力已经走了,他们估计也是知道了我的不作为,所以放心了吧,但是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作为付出沉重代价。”
“为父懂,我懂。如果是以前,我一点不会犹豫,放任你去闯,现在着实担心,但父亲知道,你真的长大了,自己知道分寸,能分辨局势。”若子明有些愧疚,有些自责,亲自喂俊天吃下散元丹,怪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只能逃避,只能退缩,只能接受。
俊天似乎读懂了父亲的心,起身握住父亲的手,单膝跪在父亲身边。
“父亲,没什么的,我才16岁,未来的岁月还大把,就当是重新开始了,就当过去从没修炼过,我不缺青春,因为青春才开始啊。如果都不去努力尝试,我会后悔的。”
“嗯呢,去吧,去闯吧,当年我就是太怯弱,所以注定庸碌半生,我不能再耽误你了。”若子明摸着俊天的脑袋,轻轻的拍着俊天的后背,有些语塞。
“父亲,切莫再说此话,你何尝不是为了我和怜儿才选择退缩的,不然父亲一定是响彻整个斗元大陆的大英雄。父亲呢过去给我说的那些故事我都记得,我记得那些搅动风云的人物,我记得那些战斗不休止的人物,我想成为那种人,在我和怜儿心中,父亲就是这样的大英雄。”俊天不忍心父亲独自承受所有痛苦,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若子明有些哭笑,哪里不知道俊天的心思,索性也收起了小家子气,大大方方地说道:
“好了,你这孩子,现在还轮到你来开导我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过来吧,父亲给你几件东西,你要走,也不能就让你这样空手离去。”
俊天有些傻笑的摸着脑袋,被父亲拆穿了,略微有些尴尬。
“谢谢父亲,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跟着父亲向内室走去,随即看见桌上摆着一把剑,一把熟悉陌生的剑,熟悉到清楚上面的每一道铭文,每一寸刻痕,陌生到这两年每一次见到都只能远远看着。
第一次见到落英剑,俊天十一岁,元者五阶,家族因俊天资质不凡,赐下落英剑,落英,落花也,斩落天下英豪也。从此中意落英剑,不愿轻易出剑。
第一次使用落英剑,俊天十三岁,元者八阶,若水密林深处,与另三友,共抗九阶元兽魔纹豹,一剑落英,斩豹头于剑下,出剑因友,友之情深,出剑因敌,敌之强大。从此四人一剑,逍遥若水密林。
最后一次使用落英剑,俊天14岁,元者五阶,依旧若水密林内,面对七阶元兽,苦苦纠缠,最终难敌逃出若水密林。从此落英剑被收回,再难仗剑天涯。
俊天有些激动的接过父亲递来的落英剑,轻轻的抚摸着每一分每一寸,也怀念着那些久久未见的兄弟,眼眶中泛着泪花。
“父亲,这真的是落英剑,怎么会是落英剑,长老怎么舍得将它给我。”俊天有些哽咽,家族长老曾经说过俊天再也不能触碰落英剑,而能够再次见到,俊天知道父亲一定花了极大代价吧。
“没什么,不过是将这次天霖府的三颗阴元丹全都给了大长老他们罢了,家族中本来也就我们几个人用得上,至于我实力已经......这种级别的阴元丹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太大用处,只是有些对不起你叔叔了,本来还想着为他谋取一颗阴元丹的,可是大长老他们咄咄逼人,丝毫不肯退让,索性我也就脸皮厚点,你叔叔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他也愿意支持我的决定。”若子明只是轻描淡写两句,不想给俊天留下太大压力。
可是俊天哪里不明白父亲和叔叔两人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三颗阴元丹,意味着大长老三人每人基本都能晋升一级,到时候家族估计真的变成大长老掌控了吧,自己更不能辜负了长辈的好意。
“没事的,你不用想多了,对了,还有这几瓶丹药你也拿着吧,这瓶是高阶驱兽粉,晚上休息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太靠近水源,周围撒一些,元兽就不会靠近了;这瓶中阶止血散,在丛林之中不小心受伤,可以涂抹一些,几个时辰便能结疤;这瓶中阶回元丹,是防止你在元素枯竭之时遇到危险,能够在短时间款苏回复元素力。三种丹药对于你这个阶段的正合适。”若子明手中拿着三瓶丹药,一瓶瓶详尽说着,然后塞到俊天的怀中。
俊天听着心中一颤,一丝悸动浮现,儿行千里父担忧,自己在若水密林即便有着多么丰富的历练生存经验,但是再一次进入那森森密林,父亲依旧是各种提醒担忧,俊天终于是抱紧父亲。
“父亲,孩儿真的对不起,这般时候还要你这么辛苦。”
“臭小子,多大的认了,还哭鼻子,当父亲的不照顾自己的孩子,哪还有什么资格,再说你两从小母亲不在身边,为父更要把那份缺了的爱补给你们。现在你要出去历练,父亲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帮你争取一些护身的东西。”若子明抱着俊天,眼眶同样是湿润着。
“好了,别哭了,是不是想弄得为父也掉眼泪才开心啊。为父不知道你具体是有着什么方法破解散元丹,如果实在不可为,没有合适的解决途径,就回来找父亲吧。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硬撑,家终究还是家,即便在外面多么辛苦,家里都是最后的港湾。我和怜儿都在呢。”若子明轻轻拍着若俊天的后背,有些语重心长。
“知道的,父亲。”俊天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父亲和怜儿最大的保护,祈祷着羽老能够给力了。
俊天灵魂之内的羽老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感慨,自己也不正是这般走出来的,也有些负担了,一定要帮助俊天解决散元之困,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
父子两人分开,对视一笑,一切不言中,俊天转身默默地离开房间。
“走吧,走吧。俊天和怜儿都会很有出息的,我相信,为父相信。”若子明看着星光下走远逐渐消失的俊天,听着还略显寒冷的风寂寞的吹着,嘴中轻轻念起几个许久不曾提起的名字,“君临,风轻柔,君欣”随风而去,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