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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斗

第二天寅时三刻,华音悄悄地推开寝殿的门,却发现宁氏已经坐在了窗前,华音急忙走上前“娘娘起的好早,奴婢以后会安排警醒的宫女守夜,娘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可好”宁氏揉了揉额角说道“昨儿喝酒了,身上一股子酒气,洗洗澡吧”华音听了,便下去准备了。

宁氏沐浴过后,穿着一件粉色绣蔷薇中衣在塌边坐下来,华清走过来说道“娘娘,早膳预备好了,是摆在花厅还是?”宁氏懒懒的靠着说道“就摆在这屋里吧,也方便些”华清听完就下去了,华音走过来,替宁氏擦净头发,挽了随云髻,插了一对儿翡翠镂空雕花簪子并一支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换了一件缕金凤穿牡丹夹纱小袄,另一边华清已经摆好了饭菜,宁氏在桌边坐下,华音给宁氏盛了碗香米粥,夹了些肚丝搁在碗里,宁氏就着小菜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一小块儿牛肉卷才放下筷子,在一边坐着吃茶。

过了有一会儿,华清进来禀报“娘娘,玉贵人来给娘娘请安了”宁氏一顿“嗯,是那白氏吧,皇上居然封了她做贵人”华清接上话“一看就是个狐媚子,第一次侍寝就封了贵人,皇上还给了她封号,她也配?”宁氏喝住她说道“你给我住嘴,那玉贵人已经是主子了,岂容你一个奴才在此多话,而且皇上的旨意也是你能置喙的吗,别以为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就能如此的不知进退,前几次没罚你,倒纵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罢了,你去慎行司领二十板子,自己去反省吧”

宁氏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理她,示意一边儿候着的常泰带她出去,华清却使劲甩开常泰,扑在宁氏脚下,又哭又喊,宁氏厌烦道“还不拉她出去,若是反省不好就不必回来了”宁氏转过头去,强自不在理她,常泰见宁氏脸色不好就上前去拽起华清说道“姑娘,别难为奴才了”,又扭头示意几个小太监过来,半拉半拽的拖走了。华音在一旁唬的没敢说话,只是上前提醒道“娘娘,玉贵人还等着呢”宁氏扶着华音的手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宁氏对华音说道“一会儿,等华清回来了,你去瞧瞧她,给她上上药”说完继续向正殿走去,华音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宁氏,宁氏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着淡淡的笑容,华音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进了前殿,宁氏就看到在低头品茶的玉贵人,她穿了一身芍药红苏锦流苏裙,红色一般人穿会显得俗气,但在她身上竟显得出奇的妥帖,更显得她肤如凝脂,头上簪了一支菊花平须流珠簪并一朵细珠茶花,再无别的饰物。玉贵人见宁氏进来了,就撩起裙子跪在地上俯下身去,口中柔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宁氏示意华音上前扶起她在一边坐下,略说了些不得骄纵之类的话也就命她退下了。

玉贵人目送皇后进了内殿,自己才扶着宫女的手转身离去,出了景仁宫的门,只因她想着水烟湖的秀美风景,就往右去了。一行人慢慢的走着,转过廊子去,迎面扑过来一阵清新的水汽,玉贵人顿觉神清气爽,扶着侍女的手欲往湖心中的亭子里走去,身边的嬷嬷立马拦在了她身前脸色焦急道“小主,湖心亭天凉风大,小主身子弱,还是不要去的好啊”玉贵人脸上浮现出微怒的神情,不过瞬间就隐了下去,脸上带着淡淡的表情说道“嬷嬷管的倒宽,罢了,本小主也累了,回宫吧”

玉贵人承宠后,宁氏择了启祥宫的一处院落赐予她。玉贵人白氏径自走在前面,却没看见前面走过来的一群人,待听到一名女子的呵斥声“大胆,见到婕妤娘娘,为何不行礼”玉贵人抬起头来,说话的是一名小宫女,穿着一身绿色宫服,在她身边立着一位丽人,身上穿着玫瑰紫镶边白底绣**绢面对襟圆领长袍,发上一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下的一串串流苏正因为主人的怒气不住的摇摆着,玉贵人马上跪在地上说道“臣妾给婕妤娘娘请安,臣妾刚刚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徐婕妤嘴角含着一抹蔑视说道“本宫还以为白妹妹昨个儿晚上承宠了,劳累过度,今天见到本宫连请安也忘了呢”玉贵人低下头连说不敢。

徐婕妤也不叫她起来,只是一味的和身边的刘美人说着话,那刘美人本事颖川侯家的庶小姐,地位竟然在一个小小官员之女之下,早已十分不忿,因此也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也不提醒,两人在一边笑语连连,地上跪着的玉贵人白氏却已经花容失色,一边陪着的徐婕妤身边的嬷嬷眼见玉贵人有些支撑不住了,就提醒似得退了徐婕妤一下,徐婕妤转过身瞪了那嬷嬷一眼,慢吞吞的对地下跪着的玉贵人说道“罢了,起来吧,本宫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这次就不责罚你了”说完就扶着宫女的手漫步离开了。待徐婕妤一离开,玉贵人的贴身宫女月妍就忙上前扶起她,她膝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行走便有些困难,看这情形,身边的老嬷嬷叹了口气,上前搀起玉贵人,一行人慢慢的走着就回去了。

几个人加上行动不便的玉贵人,尽管启祥宫并不远,还是走了许多时候,进了启祥宫院内,启祥宫的管事姑姑迎上来说道“奴婢准备好热水了,娘娘去内殿里整理一下吧”玉贵人面色惨白的点了点头,进了内室,在宫女的服侍下褪下身上的衣物,膝上一片青紫在周围白嫩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宫女小染小心翼翼的扶着玉贵人走进盛满了热水的石砌水池子里,伤处在热水的刺激下更加疼了些,玉贵人嘴里发出了“嘶...”的声音,小染挽起袖子,从池边木头匣子里取了一瓶香膏,打开盖子一股香气倏然钻了出来,小染往手里倒了些,轻轻地揉搓着玉贵人的一头秀发,等了一会儿,又端过一盆清水一点点的洗净,拿出一块锦缎帕子伺候着玉贵人擦了背,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道“小主,都泡了大半个时辰了,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白氏站起身来,扶着小染的手走出池子,侍浴的宫女随即给白氏披上一件素帛长袍,在屏风后面,小染小声说道“小主,奴婢取了药来,这就给小主涂上吧”白氏点了点头,小染上了药,退了下去。换另个宫女秋竹过来,白氏之前的衣服已经是皱皱巴巴的,自然是穿不得了,白氏就换了一身月白色宫装坐在一边看书,管事姑姑走进来躬身说道“小主,午膳已经做好了,您现在要用吗”白氏放下手中的书本想了想说道“我自己一个人用也没趣儿,请两位宝林小主来吧”说完向花厅里去了。

管事姑姑出了门,先去了位于启祥宫正殿后侧左边的霞光阁。王宝林身边的宫女芸儿迎了出来笑着说道“姑姑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姑姑摇了摇头,拉着芸儿的手走进了霞光阁里,王宝林坐在正间的榻上和一边坐着的冯宝林说着话,管事姑姑见状便笑着说道“原来两位宝林小主都在啊,倒省了奴婢的腿儿了”王宝林笑了笑没说话,倒是一边坐着的冯宝林开了口“姑姑来次,看来是有事了”刑姑姑立在地下看了看上面坐着的两人,缓缓把自己的来意说明,说完就告辞出去了。

看着自己的宫女琳儿把管事姑姑送出门外,王宝林转过身对冯宝林说道“既然玉贵人请咱们姐妹去用午膳,妹妹还是回去装扮一番吧”送走冯宝林,王宝林转身进了内室,唤来自己带进宫的陪嫁侍女吉祥和如意,冯宝林小声说道“吉祥去把进宫前姨娘为我准备的那套妆花锦缎织彩百花穿蝶锦衣取来,如意你来为我梳妆,动作快些”吉祥没说什么转身去取衣物了,如意迟疑道“小姐,这不好吧,您只是去吃顿饭而已,万一让玉贵人忌惮了就不好了”王宝林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哎呀,你废话些什么,玉贵人正受宠,万一在她那遇到皇上,皇上一定会喜欢本小主的,你还不快点”如意叹了口气,不再劝,扶着王宝林进了屏风后面,换上了吉祥取来的锦衣,又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才急急忙忙的往玉莹阁赶去。

玉莹阁花厅

冯宝林已经到了,正坐在桌边和玉贵人说着话,桌上摆了两样凉菜三丝瓜卷、鸡汁茭白,四道热菜素炒芦蒿、鸡米白菜羹、罗汉大虾、酱焖鹌鹑,两样点心凤尾烧麦、栗子糕,还有一盅红枣鸽子汤。王宝林跟在宫女身后走进屋内,看见玉贵人拉着冯宝林的手,两人十分亲密,内心就有些不满,故意弄出些声响来,玉贵人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声“坐吧”,这王宝林也不客气,靠着玉贵人身边就坐了下来,冯宝林看到玉贵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就笑着出来打圆场“王姐姐可是来了,臣妾可饿坏了呢”玉贵人笑了,说道“即是饿了,就快用吧,在我这,没那么些子规矩”三个嫔妃身边的宫女就走上前来伺候用膳,玉贵人示意自己的宫女月妍夹了一筷子芦蒿到冯宝林碗里,冯宝林既要站起来谢恩,玉贵人按住她,又让给王宝林舀了一勺鸡米白菜羹,三人无声的用完了午膳,各自用了一碗菊花银耳便搁下筷子,起身到一旁说话。

王宝林扶着衣袖上的玉蝴蝶,脸上半含笑意,开口道“贵人的膝盖还疼么,臣妾父亲从湖北带回了一瓶乳香化瘀膏,听说消毒化瘀是极好的,一会儿就给贵人送来”玉贵人心中愤怒,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嘴角强自挤出一抹微笑,淡淡开口“多谢妹妹了,我还不劳妹妹费心,妹妹的宝贝还是自己留着用吧”王宝林没讨得一丝便宜,只能作罢。冯宝林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人的来往,待王宝林偃旗息鼓了,冯宝林抿嘴一笑,站起来拉着王宝林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扰贵人了”王宝林似是还没呆够,却不想离开,玉贵人站起来笑着吩咐月妍“你们要走,我也不留了,月妍送两位宝林小主出去”

月妍送了两人出去,回头伺候着玉贵人睡下,就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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