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管家叔叔是流火哥哥的爹,那我的爹是谁?”
“你的爹啊,是个大英雄呢。”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他?”
“……因为他,以担当天下为己任,可是个大忙人呢,没时间来看你。”
“哦。……可是,娘,我好想见我爹一面啊。”
黑暗中,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能用什么描绘我现在的心情。失望?绝望?迷茫?我不知道。自我出生以来我似乎爹似乎就没有出现过。爹这个词,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从前至后,空白一片。就如同今夜的夜色一般,寂寥而黑暗,月光照不进来半点。我看了眼在身旁睡得正酣的小黎,蹑手蹑脚的准备出去透透气。一打开门却是一股肃杀之气。
“谁?”我警惕道。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如一柄无形利剑直指对方喉头要害。只见黑影一闪,随即黑暗中传来一声嚣张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同样的不大不小,却是从四面八方所涌来的一股无形压力。我大惊,却不是为这无比内力。我慌忙的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小黎,前进一步关上门,随即闪身而出。黑影似乎会意,也无心伤害小黎,迅速随我而来,不一会儿,内厅内便出现两个人影。一个白色睡衣,长发飘飘,脸上却是很久都未出现过的复杂神色。另一边,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男子。长发已然盘起,两只眼睛完全被冰冷的肃杀和暴戾所取代。黑色的皮肤和挺拔壮实的身材,不是早上对自己温柔呵护的黑河又是谁?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是你?或许,我不该表现的如此惊讶。”我缓缓道。
“怎么?你哪里看出来的?”黑衣男子冷道,嘴角竟还浮起一丝丝的笑。这样冰冷而残酷工于心计的他,我实在没有想到过。
“你想多了,我没有看出了任何痕迹,包括你今天早上的打闹,一切都显得太过自然而……”而美好了。我却没有说出口,生生的顿在了这里。如果有可能的话,谁不想过安稳美好的小日子,谁又愿意每天生生死死的拼出活路来呢?面前的黑衣男子显然对我接下来的话没有什么兴趣。眼神依然是一片默然,只是淡淡道,“那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今日来此暗杀你的是我呢?”
“从品性吧。”我缓缓道,“恐怕你们整个族人都应该对我是恨入骨髓的,但你的族人却就是不争气。忘了奇耻大辱,反而只求苟延残喘。只有你,这个从海上飘来的外族男子又如此强烈的民族大义,这份情操我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斩断。”
黑衣男子听到此,定定的看着我,忽而笑了。双手负在背后,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矫健挺拔的身姿上拖出了好长的一道影子。“好好好。头脑如此清晰,真不愧是当年灭我们半神族的右护法冰玉啊。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我疑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冰玉的吗?”男子依然笑着,却十分冰冷,又似乎隐隐在按捺着什么东西似的。“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平凡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般人。”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里尽是嗜血的冷漠与残暴。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问。
“变成什么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的,他,抬头,对月狂笑。
“黑河……我真的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我还当你是朋友……”
“朋友?什么是朋友?你可别忘了,你手上沾满的可是我们半神族几乎全族的鲜血!”
这次还我无言以对了。我吸了吸鼻子,长长的呼了口气,似认命道,“好吧,我不想听你说下去了,直接开始吧。杀了我,或者,让我杀了你!”
说罢突然右手发力,以绝对速度冲向黑河。不!不可能的!吃惊的看着我抓空的右手,仿佛眼前还残留着黑河没入黑暗前从容不迫甚至是面带微笑的躲避。怎么可能!他是谁,究竟是一股什么力量,竟然如此年轻竟能超越我的绝对速度!
“还有能力分神?”我惊愕,身后响起凄厉一声,却容不得我多想,又是一个急速侧身欲躲,但还不及我跳跃而出便被一个血肉模糊的手爪贯穿了胸膛。
“啧啧啧啧,居然分神了还能躲过我这致命一击,真是不错啊。”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又高昂,仿佛一个妖媚女子!
我定神,回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黑河,不由得大惊,那哪里还是黑河的脸!凤眼吊梢眉,扭腰弄发,举手投足见,分明一副妖冶女子形象!只是那张脸,依然还残留了几分黑河的轮廓。
“你……是谁?”话一出口,突然惊觉自己的声音竟在微微发抖!该死的!我咬了咬牙,怒视着眼前黑河模样却早已面目全非的……黑河。
“怎么?怕了?”显然是听出了我声音中的慌乱,那女子媚声一笑,道,“还是那个人的孩子啊,就这就怕了?”
“……”那个人的孩子?我一瞬间慌乱,思路迅速整合。“谁的孩子?我娘?”
突然狂风大作,风迷得眼睛睁不开不止,风声一声高一声低的在耳旁呼啸,竟隐隐有扰乱六神之意。我强住心神,闭上眼,默默感知身边的气流运动。
“啊!”还是太慢了!在我躲出的几乎一瞬,右手上赫然一个大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还没完呢!”风中忽的一声厉喝,风刃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躲闪不急。只是一瞬,我全身上下几乎不下几十道伤口了。深浅不一,还好奋力躲闪,没有伤及要害。险险的望向风中赫然而立的邪魅女子,心念一转,顿时脱口而出,“你是朱雀!”
说不清是求证还是肯定。风中的人却也丝毫不在乎,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缓道,“现在才回过来啊,对于那个人的孩子来说,你也未免太笨了些,不过还好,还好,没有完全随了月崖那个小贱人!”
“你!”见她侮辱我我娘,我作势便要出去与她一决高下,可是……“虽然不知是何事迁怒于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大人……”我单膝下跪,俯首叩地恭敬道,“不过冰玉此次前来却是有要事相求,还望大人宽宏大量,待我冰玉事成之后,再来平息朱雀大人心中之愿,要杀要打悉听尊便!还望朱雀大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突然问声喝来,我一惊,打断我截下来的话。“就这一点上,你们父女还真是像极了……”
我愣神,惊讶于在他脸上发现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朱雀……大人……”我情不自禁的呼道,声音隐隐带一丝的颤抖。朱雀回过神来,突然一声冷笑,速度不减,伸出右爪迅速向我袭来,就像一只……就像一只没有体重的巨鸟!
“呼——”一阵风呼啸刮过,我暗自一笑,看到了胸口旁边抓空的鸟爪。
“就这点本事,你还得意个什么!”
空中又是一声厉喝,那向下的鸟爪一个向上勾起,突然一朵炙热火焰袭来。
“啊!”我迅速向后略去,右手热辣辣的疼。
“小看你了。”空中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冷道……快要让人发颤。“你记住,我朱雀并不是什么工具,我,也是有感情,有肉体的……”话语突然顿住,游移半天,“神。”微微发颤。仿佛带着一丝认命又一丝不甘。我扶住右臂上的伤趴在地上看着早已化作原型的朱雀,她全身流火,耀眼夺目。火光却冷冷,大有异处。我略想,身上却不敢放松分毫。突然顿悟,道:“我相信大人今天还没有发出力量的万一,我知道一发可解除大人身上的封印。”
“哼!”朱雀扇动翅膀,作势起飞,冷道,“贱人的女儿,以为我会信你?来日再和你算这笔账吧!”说罢,顿时飞沙走石。只是一瞬,又恢复平静。刚刚恢复晚上柔和的光亮,眼睛突然有些不适应。待一瞬过后,才看见躺在走廊中间,恢复的元身的黑河。
“黑河!黑河!”我急忙跑过去,一探呼吸,还好,只是昏过去了。我略微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只能说有惊无险。我这条命,在救出冰粼前可不能没了。我自嘲的笑了笑,按捺不住胸口喷涌的鲜血,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片迷蒙。强制抵住这漫天的睡意,紧紧咬住下唇,想把黑皮拖回房,一转头看见了门口默默伫立的灯倚。他发丝散乱,眼神里淡淡的透着些许心疼。“灯倚……”许是我看错了罢,一晃眼,庭落却是依然是空荡。不是都被抛弃了还几次了吗。我竟还不死心。呵,我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