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太快黑的时候聂尘才回到情海关。
慕容萱和杨显还没有回来,聂尘便去了新兵营看望宋青几人,付峙轩不知道从哪得知聂尘一个人出关的事情,然后一直问个不停,聂尘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人躲回自己的住处。
左师回到情海关又已经是两天后了,没有遇到抵抗很顽强的部落,左师基本上没什么损失,关外百里内的北支部落全部被边关军驱离。
聂尘看到慕容萱一脸疲惫,所以她刚回来聂尘便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去找杨显闲聊,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聂尘有些不解的问,“草原不是属于部落吗?我们如何能进入草原驱逐他们?”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杨显笑着为聂尘解释,“所有部落民族对于大草原都很虔诚,每个人都信奉神明,从不认为草原是属于他们的,而是他们属于草原。”
聂尘有些明白了,又听杨显继续说:“草原部落不是一个国家,没有什么国家领土的意识,只要不侵犯他们部落的利益和信仰,就算我们在草原上安营练兵他们也不会有异议。”
“他们没有想过把所有部落统一起来吗?这样一盘散沙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杨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聂尘,“我听是没说你在青园替老师管理书楼是吗?”
“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可有到过三楼?”
“三楼?”聂尘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上去过,我只替老师看管二楼书籍。”
杨显没再问,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草原部落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很久以前也曾被统一过,那时候的草原部落实力甚至不弱于大玄,只是后来出了很多变故,草原部落分崩离析,他们不再愿意把命运统一交给一个人掌握,就算再强大的部落也没想过要统一草原,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这样做。”
是谁统一过草原,后来出了什么变故杨显都没有细说,聂尘也没问,但他知道青园书楼的第三层里面有记录,只是不知道还没有有机会再回到青园。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士兵来报。
“三河关传来消息!”士兵看了聂尘一眼,然后把信件交给杨显。
“你先下去吧。”杨显打开信,看了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把信递给聂尘,“三河关没了。”
聂尘迅速浏览了一遍信件内容,纪宵组织了一次大规模攻城,北国的军师没有让士兵拼死守城,直接下令撤回北洲,双方都没有损失太多兵力。
“我去告诉萱姐。”
聂尘起身告辞,心中想到了付峙轩曾说过这里都是杨显的人,看来倒也不差,慕容萱作为最高统帅,前线的消息却是最先传到了杨显手中。
慕容萱得知三河关失陷并不惊讶,只是很担忧,“拖住大玄这么长时间,还能保存好实力,军师已经做得很好了。”
聂尘想了想问,“是在等南楚吗?”
慕容萱点头,“如果不是还有南楚,这仗早就不用打了,大玄大半兵力北上,国内定然空虚,南楚出兵,大玄总不能为了攻打北国放弃自己国家,也正因为大玄一直有此顾虑,多年来才能一直保持平静,可是……”
“可是大玄既然敢举兵北上,那就是有了解决后顾之忧的办法。”
慕容萱揉了揉太阳穴,“是啊,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玄到底有什么办法来同时面对北国与南楚,如果仅仅是因为我们上河关损失了四十万,他们就贸然出兵,这也不合常理。”
聂尘关切的看着慕容萱,“萱姐去了关外这么多天,现在需要多休息。”
“我知道,不过萱姐可没那么娇气。”慕容萱不在意的笑了笑,“对了,你说到关外,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
“什么事情?”
“这次我们驱逐北支部落,本意便是要让这两支部落对我们一亲一疏,让他们产生裂痕,却没想到在苏贝湖的两个大部落先闹出了矛盾,差点兵戎相向,想必他们结盟的时间也会大大延后。”
“这算是好消息吧!”聂尘还是想要得到慕容萱的肯定。
“确实是好消息。”慕容萱神色有些异样,“只是太巧合了,我都在怀疑是不是雪鹰卫的人做的,可是尚植大人又一直没有派人联系我们,这事也无法确认。”
有用就好,聂尘不在意是不是巧合,“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三河关失守,天池应该很快会有命令传来,我们等等就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
看着聂尘清秀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旧病还是因为近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慕容萱总觉得他好像又瘦了许多,歉疚的问,“子尘会不会感觉很辛苦?我不应该带你出青园的。”
聂尘微微皱眉,这本来与她无关,他不喜欢慕容萱总是为这件事愧疚,聂尘郑重地道:“青园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鸟笼,从小老师让我住了进去,为我治病疗伤,让我衣食无忧,但是在青园,我便如同一直鸟,只能学到主人想教我的,只能做老师想让我做的,被保护得太好只会失去更多,青园就像一个无形的囚笼,我怕以后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已经忘了该怎么飞,只能一辈子被囚禁在那里,萱姐,我跟感激你能带我出来。”
慕容萱没想到聂尘会说出这番话,诧异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便开心地笑了起来,“那萱姐以后不会再为这件事自责,你以后也不许怪我哦!”
“不会!”
看到聂尘一脸坦然,慕容萱突然问,“子尘,你说要是北国没了,我们该怎么办?”
聂尘惊愕的看着慕容萱,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问,慕容萱反倒是一脸平静,“到时候我们就来草原好不好?那天我第一次看到草原就很喜欢那里,我们在驱逐那些部落,可我很羡慕他们,有这样的大草原,有简单的生活。”
聂尘从未在慕容萱脸上看到过这样向往的的神色,她不会不知道草原部落生活中艰辛,但她依然向往,聂尘点头答应,“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陪你一起去草原。”
慕容萱眼睛弯成半月,揉了揉聂尘的脑袋,“呵呵,子尘真听话,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
如慕容萱所说,天池的命令第二天就到了,让边关军放弃情海关,全部撤回北洲,北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草原部落如果联盟进攻,这十万边关军也抵挡不了,若失去了北洲,那大玄便可直入天池,所以相较来说守住情海关并不是最重要的。
慕容萱大概早料到会这样,很快便召集众将商议准备撤离,此时杨显却提出了异议。
“公主,我要率左师镇守情海关。”杨显语气很坚定。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杨显,慕容萱柳眉微蹙,“杨统领可不要义气用事,当以大局为重,退守北洲才是当务之急。”
杨显面露苦涩,“这我知道,但我还是坚持要守住情海关。”
慕容萱放缓语气,“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五年前,我情海关之前,大将军曾嘱咐我过,要为北国守好情海关。”杨显语气沉重,“大将军一生为国,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守卫北国边疆,如今上河关已失,大将军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我如何能这样轻易放弃情海关?”
说起大将军,众人都沉默了,过了很久慕容萱才开口问,“你可想好了?这不只是违抗军令,草原部落若是进攻……”
杨显摇摇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其他的,不管什么结果都由我承担。”
慕容萱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向众人宣布,“从今天起,新兵营的四万新兵加上原上河关的边关军为左师,边关军没有另外一支左师。”
杨显一愣,感激的看着慕容萱,低声道:“谢谢你,师妹!”
慕容萱轻轻摇头,“师兄,我不希望你会死在这里,自己保重。”
……
一个月不到能在情海关周边征到四万新兵已经很不容易了,原本是动员他们参军守卫情海关,现在要让他们一起撤回北洲自然少不了要做一番工作。
慕容萱行让朱同担任左师统领,可是朱同说要跟在公主身边,怎么都不愿意,想到朱同的性格作为统领也确实不合适,所以便暂时任命了宋青为左师统领,也算是继杨显之后另一个直接从军校升为统领的将领,聂尘也提出了要回到军中的想法,慕容萱便让他复了原职又把他提升一级为军校。
又提拔了一原上河关边关军将领填补空缺,非常时期不走常规任命流程大家也倒没什么异议,而付峙轩则不愿在军中任职,据他的说法是因为杨显是统领,如果他在军中任职,就必须是统领以上的,要不然比杨显级别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原左师的将领,慕容萱都给了他们机会选择留下或者跟随她回北洲,但他们都选择了与杨显一同留下,也因为有杨显留下,慕容萱省了很多事情,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情海关的事处理好了。
第二天一早,慕容萱就带着十万边关军离开情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