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白露降,湖中水方老。但惜秋风多,衰荷半倾倒。手攀青枫树,足踏黄芦草。惨淡老荣颜,冷落秋怀抱。有兄在淮楚,有弟在蜀道。万里何时来,烟波白浩浩。”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吾还在捉摸,算算日子,按照家乡的节气,似乎现在应该是白露了,想起了古人这首对于白露的描述的诗歌,他感觉非常适合自己。
记得李老夫子讲过,
“白露,八月节。秋属金,金色白,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初候,鸿雁来。鸿,大鴈,小自北而来南也,不谓南乡,非其居耳。二候,元鸟归。元鸟,此时自南而往北也。燕乃北方之鸟故曰归。三候,群鸟翔。三人以上为众,三兽以上为群,群,众也。
是时候准备过冬的东西了。”
但在这清虚派,仙家之地,根本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每到一个节日,陆吾都格外想家。
第二天,孟贲难得起得非常早,拉着陆吾,嚷嚷着要带他去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据说是他显得无聊瞎转的时候发现的。
看前进的方向,是第五峰灵树所在地。自从丹田扩大,陆吾就想放下挑水的工作,希望能够换成伐灵树,只是不清楚这里面的规则。虽然之前他也经常过来,但每一次都是在森林的边缘地带,感受一下灵树的气息,从来没有深入过,毕竟对于之前的他来说,边缘的灵树和森林里面的灵树没有区别,都没办法砍断。
“现在的清虚派沦落成什么样子,怎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啊”一个身穿一星灰色道袍的青年人突然从灵树森林里蹦出,拦住了陆吾二人前进的道路,对方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却贼眉鼠眼,眼中流露出挑衅的目光。
虽然陆吾来到山上也有半年多了,也参与了几次筑基讲座集会,但绝大多数的时间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安静的做手中的工作、独自静修,除了“小胖子”孟贲、刘老,也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高傲的人见面的次数多,其他人他基本上不认识几个。
不过,现在的陆吾也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平安乡的小孩子,即使不认识此人,但他通过对方的道袍可以得到一些信心。
知道对方灰袍上的一星代表什么,第一,这个人一定完成打通奇经八脉,第二,这是凝结一个真源,随时都能筑基的人。对于现在的实力还是非常低下的他而言,对阵吃亏是一定的,因此,这种人不可随意招惹。
但现实的情况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宇文超,你想做什么。怎么上一次的惩罚还没有吸取教训,又穿一星道袍出来吓唬人,这次又是哪个师兄借你的?”小胖子嘴上从来就没吃过亏,立即反质问道,想要揭开别人的伤疤。
“哎哟,不好,这事要坏。怎么能轻易揭别人的伤疤,明显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虽然小胖子看起来认识这个人,但二人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本来还在想要不要蹚这次的浑水,毕竟实力之间的差距就在那,不能改变,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但愿不要惹火上身。”
陆吾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将右手藏在身后,虽然实力低,但是蚂蚁多了也可以要死大象,随时准备即将发生任何的情况。
一大早就被孟贲急匆匆拉出门,莫名其妙,本来陆吾还不是很清醒,还在回味着家的思念,有些浑浑噩噩,找不到方向。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一盆凉水从天而降,从头凉到脚,是想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孟胖子,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这个被小胖子叫做宇文超的人在听到孟贲对他的讽刺之后,气急败坏,面迅速涨红,脸部肌肉快速抖动,本来还算比较英俊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而后目露寒光。
如果眼光能够杀人,孟贲已经被他杀了千百回了,千疮百孔。
“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孟贲丝毫不给面子,也不管对方什么态度,会如何做,继续刺激道,在陆吾看来这是很危险的举动,毕竟双方的实力不均。
孟贲转头低声给陆吾介绍起宇文超的身份,之前也有说过,清虚派现在人员凋零,人才匮乏,依靠五大长老才支撑到现在,要不早就关山门散伙了。
其中五大长老中最为特殊的一位长老就是丹药长老宇文英,也就是现任的第五峰峰主,而宇文超就是宇文英的亲族,而且属于那种有比较近的血缘关系,是她唯一的弟弟的亲孙子,现在也属于第五峰弟子。
虽然不成器,但改变不了血缘的事实。
这位宇文英长老,有着被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一生。生在世俗的大家族中,家中在朝廷中年拥有巨大势力。
而她的传奇一生经历要从年少时说起,少女情窦初开,与他人相爱,但遭到家里人强烈反对,原因是二人门不当户不对,对方是一介穷苦书生,虽然有才,却没有任何家世和功名,因此硬生生拆散二人。
而我们这位大小姐性子也烈,寻死腻活的,就像说书人嘴中所说的爱情故事一样先是绝食,接着私奔,并且要与心爱的人跳崖自杀,以死明志。
理想总是与现实有差距,可笑的是,那个穷苦书生却临阵脱逃,根本没有这方面意思,没有按照约定一起去,自己独自跑掉了,这样一来她的心也死了,没有丝毫的犹豫,独自一人来到悬崖,随即跳下悬崖。
命运的交织总是那以预测的,谁知在她纵身一跳,坠落悬崖,准备好拥抱死亡的时候,被恰巧路过的她的未来师傅救了,也就是清虚派的前一任丹药长老,感觉她资质不错,带回清虚派。
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她的心也死了,能够安下心来认真修行,而且资质非常好,尤其在丹药方面的潜力更是胜过她的师傅当年,前任丹药长老也特别用心教授她,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丹药事业中,始终再也没有和其他人结成道侣,最后在她师傅身消道陨之后顺理成章的接替,成为新一代丹药长老。
虽然因为当初家中反对而怨恨家族,但在后来的事实证明,对方确实不是一个良配,因此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与家族又有了联系,双方的矛盾逐渐缓和,重新接纳家族。帮助安排家族中资质良好的后代进入清虚派,也算是对于家族多年培养自己的弥补,但绝不会轻易提供福利,只因当年的怨气没有完全消散,而家族对于她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异议。
再说说眼前的宇文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大家族中,总有一些不求上进的后代。而在小胖子看来,这个宇文超就是一个十足的“修二代”,劣迹斑斑,纨绔子弟,阳奉阴违,仗势欺人,损人利己,只会在背后暗箭伤人,不敢光明正大的自比试。自己实力低,但却喜欢欺负比他实力更低的人,并以此为乐,依靠着宇文英的名望,以及门派中家族的其他青年才俊,在门派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之前,有几次被孟贲看见欺负其他人,被孟贲骂得狗血喷头,但自己的实力却不如孟贲高。其中,有一次将族中师兄的青衣道袍偷出来,耀武扬威,被孟贲看到并海扁一顿,告知执法长老,因此被关禁闭一个月,并没收了他全部的灵石和丹药,被从此之后每次看见孟贲都远远躲开,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通过孟贲的描述,陆吾知道二人之间的仇恨有多大了,现在他也知道灵石和丹药价值,对于一个修士是多么重要了,夺人财产等于取他人性命。
“看来不能善了了,对方似乎没有那么傻,不可能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两次错误,那么对方要么在这附近埋伏其他人了,要么拥有提起隐藏的手段。现在情况紧急,只能依情况行事了。”陆吾听着孟贲的描述,分析着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容乐观。
“孟胖子,这次你错了。就在几天前,我已经达到一星境界了。”宇文超咬牙切齿的说道,“要说,这次突破还要多多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被关禁闭,又怎么能沉下心,发现自己的不足,从而遇到这么大的机缘,要不是你我姑奶奶怎么才能重新接纳我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赐我丹药,助我快速突破,才能这么快进入一星境。”
说完,一脸得意的样子,鼻孔朝天,在他看来,陆吾二人已经囊中之物,根本不可能反抗他,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宇文超的资质说起来不是很好,只属于最普通的大众中的一员,按照之前的预计,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一星境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谁知才一段时间不见就能达到一星境,说里面没有猫腻才怪了。
“一星境怎么了,一星境就应该怕你吗?道爷之前就不惧你,现在为什么要怕。”孟贲满不在乎的笑道。
“死胖子,你的境界也不过是一星境而已,现在咱们境界一样,我又学习了新的道法,收拾你足够了。”宇文超气急败坏的说道。
听到宇文超的话,陆吾终于知道孟贲的真实实力,一星境,毕竟他从来没有穿过带有星星的道袍,也算是清虚派中的一个另类。
“到头来,不过是小人得意而已,跑到道爷这耀武扬威,没什么本事。”孟贲丝毫不给面子。
“孟胖子,不要欺人太甚,我怎么能忘记你的恩人,我这不是回来感谢你的!”宇文超大声喝道。
“道爷看,不是我欺人太甚,是你吧。而且不用这么快来感谢道爷,道爷这个人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姓名,不图名不图利,从来不求任何回报,这种小事你在心中默默记住就行,何必还要赶来亲自道谢。”
孟贲似乎在一步步要激怒宇文超,看得陆吾心中万分焦急。
“要知道虽然自己私下里火球术练习了多次,但从来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而且就那点火球术,勉强可以当做照亮用,用来攻击别人,那真是笑话。宇文超又不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让我打。”
“你再看看我手里的东西”宇文超对于孟贲的话充耳不闻,忍着怒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物,摇了摇手中的东西,在陆吾看来有点明晃晃的。
“巨灵符!”孟贲一眼就认出来了,失声喊了出来。
虽然陆吾没有看过真正的巨灵符,但在孟贲喊出之后,迅速想起书中关于巨灵符的介绍,毕竟这东西是关切他以后能够走出清虚派的重要之物,所以当初看到时也格外用心记住。
巨灵符,凝聚世间的残魂,符箓师利用天地灵气,将其勾勒,强制汇集在一张明黄黄的符纸上,制成固定的符箓,是进出清虚派阵法的凭证,只能够被动防守,是一次消耗品,利用汇集的天地间的残魂的本能反应,能够抵消一次初期筑基修士的攻击。
符箓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像巨灵符这种低级符箓,高级符箓师是不屑做这些小东西,如果他们想做的话,想必是惊天地泣鬼神,能够抵消的绝不仅仅是筑基期的修士,有可能更高,不但能够被动防御,而且还能产生攻击效能,重复使用。
至于清虚派的巨灵符只是属于最低等级一类的符箓,没有那么多作用,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些符箓是谁制作的,估计符箓师等级也不高,大家都是按照规矩从各峰的藏宝阁领取。
在清虚派中这种低等级的符箓还是可以交易的,等级不高,正常来说,并不值什么钱,但是因为其特殊性,因此被门派中弟子将价格炒得非常高,最近一次报价是六块下品灵石。对于陆吾这种穷人来说,依然是天价,需要花一年多时间才能攒够,前提是不作任何其他需要灵石的花销。
“对了,你们看的没错,也没猜错,这就是巨灵符,可以自由出入山门,你们没见过吧,乡巴佬!你们进入山门就没有再出去过,等着在这里老死吧。”宇文超恶狠狠的说道。
“不过是一张像巨灵符的黄纸而已,谁知道真假,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吓唬人呢?”陆吾讽刺道,这就是“修二代”的福利。
既然不能善了,索性激怒他,让他分神,再趁机逃脱。
“你小子,找死!孟贲,果然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这个小子和你一样牙尖嘴利,都不是好人。”宇文超凶巴巴的说道,收起手中的巨灵符,另一只顺势手捏起法决。
“我们是不是好人,我们自己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估计连你妈都不知道,哈哈哈。”孟贲立即反驳道,并且身体后退,向着灵树森林的方向。
“对不起,陆哥,将你扯了进来,一会儿看情况不好,不用管我,往灵树森林里跑,他不敢进去的。”孟贲低声跟陆吾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哥哥应该照顾弟弟,我像是那种抛下兄弟自己一个人跑的人吗,要怪就怪我命不好”陆吾半开玩笑的说道,希望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们两个蝼蚁有什么好谦让的,反正一个都逃不掉,不要妄想逃脱,你们的速度不够。哈哈,终于可以报仇了!”宇文超露出了凶狠狰狞的面目。
“我能再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灵石和丹药没了,可以再赚啊,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陆吾继续辩解道。
“再赚,说得容易,灵石和丹药没了是可以再赚,但面子没了怎么赚回来。今天不将你们大卸八块,难解我心头之恨。要怪就怪你交友不慎,实力低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出现,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宇文超恶狠狠的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陆吾非常干脆的回答道,既然已经改变不了,就不要浪费口舌了,并且在说话期间,他和孟贲已经退到了灵树森林边缘,身后就是灵树森林,未必没有逃脱机会。
“派中禁止弟子私下里杀人”孟贲高声喝道,“有能耐去决斗台,看看到底谁吃亏。”
“你再大声点也没用,这里本来就是人迹罕至,没有什么高级弟子,因此没有人会过来救你们的,况且我又没有准备杀你们,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宇文超嘿嘿的笑道,格外阴暗,“至于你能有几只胳膊几条腿离开这,那我就不知道了。将你们在这里打残,废掉丹田,谁会知道,派中不会听废物的申诉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孟贲说道。
宇文超突然说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避免,只要你们交出你们身上全部的灵石和丹药,符箓估计也没有,并将其他东西都拿出了,看看我有没有能看上的东西,如果你们配合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们只废了你们的丹田,而身体不会受到任何损坏。”
“宇文超,你这个小人,好狠。这些东西给你了,我们还能在生存下去吗,只是废了丹田,你怎么不拿自己试试啊。”孟贲愤愤不平道,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虎落平阳被犬欺。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废了丹田就等于断了修士路,除非有超过金丹期的大能愿意出尽全力,并且有大量珍贵的天材地宝配合,才有一丝可能性恢复,这样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恢复。
像孟贲和陆吾这种平民修士,根本不可能认识那样的修士,即使是认识人家也未必愿意出手,况且还需要大量珍贵的天材地宝,因此一旦丹田出现损坏,那么这一辈就完了,甚至还不如普通人活得健康,生命力会消减的特别快。
“退的距离够吗,用不用再退后一点。”宇文超笑嘻嘻的说道,似乎根本不怕他们逃进灵树森林。
“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筑基期的实力,知道差距,你们这些挑梁小丑的举动是多么可笑。”此时宇文超手中的法术已经准备完毕。
“可笑,难道我们还站在这老老实实等你打啊,到底是谁傻,我看你想报仇想傻了吧。”孟贲继续挑衅。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举动都是可笑的。”说完,宇文超准备好发动手中的法术,虽然出现陆吾这一个以外,但是仅仅是一个蝼蚁而已。
“弱水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