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陆吾以前理解的不是很明白,感觉望山跑与马能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却有了深刻的理解。明明看起来很近的山峰,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也没有走到山底,感觉还需要一段时间。
孟贲虽然也和他走了相同的距离,走了很长的路,但并没有出现大口喘气的情况,感觉上很轻松,这一点让陆吾非常羡慕,对于修行充满了期待。
“看来这个什么修行,真的可以试试,至少可以强身健体。”
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几个人,这让陆吾十分奇怪,因为刚才孟贲说过,虽然清虚派人丁不兴旺,但每座山峰也有上百号人,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都没有看见。
没等他问,小胖子孟贲似乎感觉到他的疑问,“现在这个时间点,各位长老师兄都在各自的洞府努力修炼,没有什么特别事或者日子基本不会出来。尤其是这段时间,血刀门挑衅的次数逐日增加,外出做任务的师兄也常常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而十年一次的门派实力比拼也要开始了,这是一次决定我们清虚派的生死存亡的比试。因此,大家现在有时间都花在修炼上,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孟贲的声音越说越小,语气也逐渐低沉,似乎也受到了门派比拼的影响,对于未来的形式不怎么看好,前途堪忧。
终于在陆吾感觉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那座奇伟的山峰才出现在他的面前。远处看山峰时,只是感觉比较高大,丛林茂密,房屋零零散散,散落在丛林巨石之间。
走近再看,才看到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不时有穿着不同服装颜色的人出入。但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几乎没有和别人打招呼的。
陆吾这时才充分感受到,整个清虚派门下的紧张气氛,对于十年大比的重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视。
在这座山峰的山脚下有一座房屋特别显眼,远远高出其他房屋,是一座三层阁楼,木质结构,雕栏玉砌,整体结构严整,依山而建,与背后的山峰似乎融为一体,极为和谐。
中间匾额刻着“聚宝阁”,左面刻着“吞寰宇奇物”,右面刻着“吐天下英才”。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一个张口,一个闭口,其形体矫健,头大脸阔,髦毛冉冉,姿态甚是威猛,外观大气,雕琢质朴,有一种不怒自威“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二人走进去,呈现在陆吾眼前的如同市井的商铺一样,简约的风格,没有过多的装饰,给人一种既古朴又幽静的气息。
一个老头,没有几根头发,闭着眼睛,正从二楼到一楼的楼梯走下来,一手拿着扇子不停摇晃,一手端着一个茶壶,不停的往他的嘴里递送。
“陆吾,你别看他拿的是茶壶,其实他喝的是酒。”孟贲低声告诉陆吾,戳穿老头子的伪装的形象。
“小笨蛋,不要以为老头子老了,腿脚不好使了,但耳朵却没有背,不要以为有什么小动作可以瞒过老头子的耳朵。”这个老头说腿脚不好使,但陆吾发现,他下的每一阶楼梯都非常利索,非常有节奏,虽然闭着眼睛,但与正常人无异。
“老头子,是不是头发今天又少了一根!而且不要总叫人家笨蛋,有可能真的变笨啊。”很明显孟贲与这个老头很熟。
“怎么不能叫你小笨蛋,来山上已经两年了吧,给你吃的好东西也不少,可你至今还没有完成筑基,怎么不是笨蛋。”老头似乎有些生气,感觉有点亏。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吃那些东西,我能到现在到不了筑基境,而且你看看这身材不全都是因为吃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的。”孟贲好像也有很多委屈,“老头子,今天不是跟你来怄气的,这位是陆吾,新来的,把他需要的东西给他。”
陆吾发现孟贲在遇到这位老人时,便不再自称道爷,虽然言语上有些调侃,但是行为上却是非常尊重的。
“拜见前辈”陆吾对于老人非常尊重,躬身抱拳。
“孺子可教也”说完,从柜台后递给陆吾一套与孟贲相同灰色的长袍,以及一枚普普通通的小布袋子。
“灰色代表清虚派最底层的弟子,都是没有达到筑基期的弟子;袋子里有一枚令牌,这是你的身份,不可丢失损坏,也不能假借给其他人,一个人一个凭证,凭此令牌可以每半年领取一枚下品灵石和一颗黄级三品的清风丹,新弟子进门也会给半块下品灵石和一颗半成品清风丹,以资鼓励,这些都在你的布袋中,以及在你达到可以修炼之后每突破一个阶段都有一次过来挑选适合自己的法术的机会。小册子则是基本心法和一些清虚派具体的派规。
剩下的小笨蛋会跟你说,至于住处,山峰上的基本都有人住了,筑基期以下的不得随意上去。好了就这些,你们可以滚蛋了。”老头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右手一挥,陆吾和孟贲就被轻轻的推送到门外,身后的大门也悄无声息的关上。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陆吾感到既新奇又可怕,转身又郑重的向聚宝阁拜了拜,才转身离开。
孟贲司空见惯,并不在意这些,“在清虚派里虽然咱们的地位最低,但那些师兄师姐们也没有时间出来捣乱的,自然也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了。千万记住,穿青色长袍的是筑基期的师兄师姐,蓝色长袍的是长老,只要到了修得金丹,你就是长老了,切不可随意招惹这些人。目前长老有五位,除此之外就是掌门,身穿紫金道袍,至于掌门的水平,大家都不是很清楚,能够镇压其他五位长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陆吾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才能快速的达到筑基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回家。
“不知道阿爹回来了没有,现在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出来找我。先生,你的玉佩等我回去立即给你。”虽然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被动离家出走,但现在还是有机会回去,心情也有所好转。
“陆吾,你就和道爷我住在一起怎么样,现在好的地方可不好找,道爷那也宽敞。”孟贲擅自做主,不由分说,拉着陆吾就往藏宝阁的右侧走去。
“清虚派分七峰,分别由掌门与其他五位长老各自掌控一峰,掌门掌握最高峰,是主峰的峰主,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清虚第五峰,峰主是丹药长老宇文英,因此,我们这次从来不会出现克扣丹药的情况。”
“掌门加长老一共也才是六人,也就是六座山峰,还有一座呢?”陆吾不解的问道,人数和山峰明显不相符。
“剩下一座山峰,是第六峰,就在咱们旁边,峰主在内乱中莫名其妙死亡,峰下没有出现新的金丹期修士,没有强大的大树遮风挡雨,因此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没有峰主。”小胖子耐心的解释道。
他又左右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道,“关于第六峰的事不要随便打听,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千万记住。”
“话说,原来每一座山峰都有两三位金丹期修士,经过与血刀门的明争暗斗,内乱,走失,现在连一座山峰一个金丹期都做不到。”孟贲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一排木质房屋出现在陆吾眼前,相比较之前看到的房子,一个不如一个,非常简陋。按照孟贲的话,修道之人须摒弃世俗之物,屋子的好坏决定不了一个人的前途。
孟贲将陆吾拉到最边上的一间,房间虽然不大,但还是很干净,分为东西两个屋子。
“这里的一切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由于现在门内弟子稀少,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自己一个房间,道爷我睡在东间,你就睡西间。对了,每个月的初二会有一位筑基期的师兄在山峰大殿前的广场为我们修行过程中的出现问题进行答疑解惑,平时要靠我们自己去修炼摸索。”
看到眼前的一切,陆吾开始慢慢接受着这已经发生的现实,既来之,则安之。
“最后一件事,在咱们清虚派弟子分为内门与外门,只有完成筑基的弟子才能称之为内门弟子,其余的都是外门弟子。不过,像你这样还没有打通丹田的称之为记名弟子,也就叫做杂役,也就是说你是需要工作的。幸运的是,目前杂役没有人管理,所以也算是逍遥自在,只要在规定时间完成规定的事就可以。
清虚派里面的一切如丹药、功法等都需要依靠功绩,你累积的功绩越多所能换取的东西越好。像我们清虚派最高心法“清虚决”就需要十亿个功绩点或者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才能习得。
至于如何赚钱功绩。对于你这样的记名弟子,我的建议是给丹房挑水砍柴,每日砍柴十担,或者挑水十缸,这是比较轻松的活。这样一天就可以赚取一个功绩点。除此之外,若能得到师兄师姐们亲自发布,还可以有机会向他们进行讨教。
明天早上,道爷我来叫你。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到东间来找道爷。道爷也得加紧时间,否则那个老头子又该嘲笑道爷了。”
刚刚在刘老面前不称自己为道爷,这一离开立即显露本性,完全是一个小孩子心态。说完,就急匆匆的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听了孟贲的一大段介绍,陆吾终于可以坐下休息,静下心,消化刚才他说的话,毕竟几天前还在自己的安乐窝,转眼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一切的变化对于他来说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需要好好静静,想想以后要走的路。
时间如同流水,总在不经意间消逝。渐渐地,天色暗了,天空中再次升起月亮和星星,与平安乡的月亮星星一模一样,只是物是人非。
忙了一整天,也没有吃什么,但陆吾却没有感觉到怎么饿。不一会儿,从东间传来阵阵呼噜,轰天震地,陆吾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没有人和他一起住了。
“这个点阿妈应该做好饭等我放学回家了。”陆吾不知为什么突然非常想家,想念母亲做的饭菜,想念公塾里的李老夫子还有那些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阵阵思乡的愁绪伴随着黄昏一起入眠,想家的人儿在沉睡,沉睡在想家的梦中。
第二天早上,没等孟贲过来,陆吾就已经起床准备好了,顺便看了看发的那本小册子。通过小册子他知道了,为什么他的家乡没有修行者,天地之间存在着普通人看不见的灵气,而大部分的灵气分布都比较分散,如果没有突出的资质是不可能自行修炼成功的,而清虚派则是一个福地,灵气浓郁,适宜修行。
人本来在母亲肚子里吸收羊水,没有收到任何世俗的污染,经脉通畅,如果此时就能修炼的话,那么恭喜你,你达到筑基期几率远高于其他人。
但不幸的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是这样,自从我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无时不刻的遭受世间各种各样的东西污染,经脉闭塞,不通畅,而修炼者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能够重新打通丹田与经脉,使其能够自行运转,摆脱世俗的污染。
而他走不出清虚派的原因是,整个清虚派有一个大阵法保护,既是保障大家的安全,也是束缚此地的灵气不会扩散消失。想要出去必须达到筑基期,并且经过一位长老的同意。
“你刚来,道爷建议你还是挑十缸水比较好。”虽然没有陆吾起床那么早,但起床之后的孟贲十分热心,又恢复了昨日的精神,“今天道爷陪你一起去。”
出了他们居住的房间,隔壁房间也正好开门,走出一个身穿灰袍道袍的人,年龄与他们相仿,相貌俊俏,身材纤细,气质高雅,腰间别着一把斧头和一捆绳子,但似乎并没有看见他们,不打招呼直接走出庭院。
“这是一个怪人,别理他。”说完,孟贲带着陆吾走到一个杂物间,取出四个水桶,将其中的两个递给他。
“砰”
递过来的水桶一下子掉在地上,陆吾竟然没有接住,因为它的重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水桶与家里用的水桶的重量是不一样的,平均一个空水桶的重量就有二十多公斤,光两个空桶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忘了告诉你,这个水桶是由精铁打造而成,每一个都有二十五公斤重。”虽然孟贲说了这个水桶的重量,但在手中似乎并没有体现,可对于陆吾来说这个水桶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勉勉强强用特质的扁担将水桶扛起,颤颤巍巍,好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慢慢跟着孟贲向着刚才走的人的相反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一条河流旁边,“我们需要每天在这打水,丹房只要这里的水,灌满丹房外的十口大缸,每缸大约需要十担。”
虽然陆吾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不是娇生惯养,但是这段路程实在是难走。一上午的时间才灌满两缸,累的是腰酸背疼,气喘吁吁,脚都迈不动步了,而孟贲健步如飞,已经灌满八缸水,这还是等待陆吾之后的结果。
“看来你还得加强锻炼啊。”孟贲这不是在取笑陆吾,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不可能做到,“你知道那个怪人去砍树是什么样的树吗,都是灵树,这些树都非常难以砍断,以你现在的实力一天一棵都不行。”
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孟贲从哪里搞来的水果,可是现在连吃水果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一下午的时间,陆吾仅仅灌满了一缸水,剩下的都是孟贲帮忙装满的。
在完成十缸水之后,丹房内走出一个高傲的灰袍弟子,将陆吾的金牌要去,往里注入一道灵气。孟贲说,这样就是获得了一个功绩点。
吃过晚饭,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的走回了房间。慢慢躺下,从一堆杂物中拿起小册子继续看。
“炼精化气篇”
天地之间充斥着大量的灵气,而修行者则是需要通过吐纳天地间的灵气,将灵气导引入体,打开丹田,贯通奇经八脉,摆脱后天的束缚,逐步改变原有的体质,才能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
但首先就要做到心斋和坐忘。这就要求修行者要内心清虚宁静,摒除杂念,使心境虚静纯一,以一种静坐的姿态,通过身心求证,达到虚空的心境和忘我的境界,超越世俗的评判标准,才能更加贴近大道,做到心如止水,这时候就能达到澄心味象、契合自然、心纳万物精神状态。
并能在精神方面返朴归真,直接的表现就是自己的心性得到完全解放,使自己的心境得到清静、恬淡、寂寞、无为,使自己的心灵与天地间的灵气相契合,仿佛自己与宇宙融合,升华到悟我的境界。但这并不是真的忘记自己,而是要超越自我、回归生命最本源的状态。唯道集虚,同于大道,才能更好的感受和导引灵气入体。
通过这个阶段就好像是只有我们先打扫去除了屋子里的杂物才可以放更多的东西,放下只是为更好的拿起,有舍才有得。
别以为这个环节有多么简单,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正所谓,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很多人都会都到各种各样的干扰,有时是外界,或许只是一粒肉眼都看不见的小微尘,有时是内心,始终达不到内心沉静和安稳。世人之所以感觉到世间苦而不能超脱,其中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心不静。
一念生,万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