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王妃怎的没来?”寂月陌寒刚刚落座,左手旁的青年笑眼看来,清润的嗓音让人感觉好生舒坦,寂月陌寒微微侧首看向他,“二哥何时这般关心臣弟了?”
“三弟此言差矣,本王何时忽略你了?”青年微微笑道,举起了案上的酒杯,“来,你我兄弟二人好久不见,先干一杯。”
寂月陌寒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端起了案上的酒杯,与对方举手示意方一饮而尽,还不知道这个家宴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就让他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二人,准备了多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高高的唱礼声传来,寂月陌寒缓缓抬头看向他的父亲,正值壮年,鬓角却已经生了些许白发,身旁的柳皇后华贵端庄,艳丽光鲜,而后垂下眸子,跟着左边的青年一同站自身来行礼。
“都平身吧,家宴不必如此拘礼。”寂月新文眸子自寂月陌寒身上一掠而过,这个孩子啊,他也只能心里叹息一声。柳皇后跟在寂月新文身边,也不经意地看了寂月陌寒一眼,漂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狠戾,宇文蝶这个贱人生下的孽种还真是命大,旋即挽着寂月新文的手臂坐下,浅笑着望了望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交汇中交流着什么。
太子寂月林浩看了一眼弟弟,又看向这个已经三年未见的寂月陌寒,眸子里带着一抹不知名的色彩,可惜啊,生在帝王家。落座在了寂月林瀚的对面,恍然间发现柳相携家眷还没到场,眉头轻蹙,这个舅舅真是越来越自大了,还是得让母后提醒他一下。
“柳相携家眷到。”远处传来通报的声音,寂月陌寒眸子微动,以他对柳慕白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最坐不住了,看来他们今夜准备的很充分,就是要置他于死地,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酒盅轻晃,淡淡的酒香飘逸而出,忽然想起他自醉梦中惊醒,看见她的时候,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温柔而满足的笑。
柳柠兰特意着了一身浅粉色宫装,腰间缀着一个精致的藕色荷包,妆容精致,明艳动人。随着父亲跪拜,心思却全都在寂月陌寒的身上,看到他脸上荡漾开的笑意,一颗原本只是因为王妃之位被夺而愤怒的芳心便已在他不经意露出的微笑里沉沦,不禁紧抿嘴唇,她就不信,有皇后姑姑和兄长的支持,那个独孤漠汐怎么跟她争,虽然独孤家厉害,然这还是寂月家,想起爹爹的准备,面颊上不禁多了一抹羞涩,眼神却愈发的坚定起来,她一定要成为轩王妃。
寂月林瀚摸了摸下巴,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柠兰,几日不见似乎又漂亮了许多,刚好看到她看向寂月陌寒痴迷的眼神,嘴角的笑不仅浓郁了些许,这就更好办了。
“陛下,今日兰儿特意准备了一首琴曲。”柳皇后挽着寂月新文的手臂,巧笑嫣兮,兰蔻装饰精致的手指向刚刚入座柳柠兰,今夜,如果用柳柠兰能控制到寂月陌寒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送他去见他那个惹人讨厌的娘亲了。
“哦?”寂月新文微微眯了眯眼眸,柳柠兰看向陌寒的目光里带着的爱慕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旁的柳皇后,只是,他这个儿子他还是了解的,缓缓说道,“兰儿准备了什么曲子啊?”
“回陛下,臣女斗胆献上一曲《凤求凰》。”柳柠兰盈盈福身,回着话,眼波流转间却悄悄看向寂月陌寒,却见对方根本不为所动,此处除了她的兄长和表兄,便只有他一人,怎能不明白这便是给他弹奏的曲子呢?不禁轻轻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抹倔强。
“准了。”寂月新文看了一眼寂月陌寒,又想起那个独特的女子,在他看来,这柳柠兰是他从小也宠着的丫头,也是有意要许配给寂月陌寒的,然而,见识过那个女子之后,柳柠兰便黯然失色了,只有那样的孩子跟陌寒在一起才是最为般配的吧。
“谢陛下。”柳柠兰福了福身,坐在了已经备好的琴案前,纤纤十指轻轻拂过琴弦,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容,小指微翘,一曲动听的《凤求凰》缓缓自她指尖溢出,无一不静静的聆听的她的琴曲,柳慕白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意的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寂月陌寒轻瞥了一眼柳柠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入口的东西他一向很谨慎,没什么问题,还有什么呢?正微微思索间,忽然觉得衣袍略沉,转眼看向为她斟酒的宫女,那宫女已惊慌地跪下,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关于轩王的传言从来没有少过,在流言里,轩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奴婢该死,请王爷赎罪。”
“无妨,起来吧。”寂月陌寒站起身来,一如往常的冰山模样,寂月新文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插曲,开口道:“去长清宫换身衣服吧。”
“嗯。”寂月陌寒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向着长清宫走去。柳柠兰抬眼间看见他“决然”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琴音乱了些许,柳皇后眉头轻挑向柳柠兰看来,柳柠兰樱唇微抿,十指轻抚,那片刻的失神恍惚间像是错觉,她,势在必得。
自他封王以后,长清宫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长清宫,也是自他母亲之后再也没有入主过新妃,他站在殿门前那株桃花树下,一身的黑衣与浅浅的月色相融,竟有微风徐徐而来,花瓣纷纷扬扬而下,深沉的目光悠悠看向紧闭的殿门,似乎又能看见当年他的母后牵着他的手……
“王爷。”
寂月陌寒微微挥了挥衣袖,收敛了目光,抬步迈入长清宫,将随来的宫人都阻隔在门外。垂眼看了看那片洒了酒水的地方,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桌子上新鲜的阳落花上,这种手段,是柳皇后,还是他那两个好哥哥?
“兰儿,你进去吧。”寂月林瀚抬手摸了摸柳柠兰的头,宠溺的目光深处却是一抹嘲讽,终究还是要沦为工具而已。“嗯。”柳柠兰满面娇羞的点了点头,抬手正要推开殿门,门却突然开了,柳柠兰吓了一跳惊恐地收回了手,寂月陌寒看向面色有些微妙的寂月林瀚,将手中的阳落花轻轻抖了抖,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来是二哥准备的好东西。”
“三弟你在说什么呢?父皇等得有些久了,我便带了妹妹来寻你。”寂月林瀚抬手摸了摸鼻头,避开了他暗红色的眼睛,笑到,“既然已经好了,就一起回去吧。”
“嗯。”寂月陌寒冷冷的应了一声,指尖的阳落花化作粉末随风一卷而散,径直与柳柠兰擦肩而过,看着柳柠兰的目光带上了一抹嘲讽,这些人,当年不都是避他不及吗?柳柠兰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恍惚又看见当年那个总是被他们排挤在外的孩童,竟然有些心疼,她忽然想起那个傲然如雪的女子,她竟然没有原先那般妒怨她了……
“兰儿,走了。”寂月林瀚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罢了,寂月陌寒,还是除了吧。
“啊?……哦。”柳柠兰回过神跟在他身后,垂下眉眼,掩去眼角的湿意,走了几步,瞳孔倏然放大,她的脸竟然不痛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遍及全身,如果,她做了那样的事情……
“解了?”正在看消息的独孤漠汐垂眼看向手腕上正在消失的带着浅浅寒意的红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惋惜,她在那疗伤的药上下的噬情蛊,真正陷于情方可解蛊,再行男女之事也不会毒发身亡,可是那情,却已是长在自己心上长久的痛,“这个柳柠兰,还有点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