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日马车上的一路谈话,杨娟倒是对肖掌柜放下心来,能够用一天的时间就把铺子的情况了解个大概,又能从中看出长处和不足,那就说明他对铺子是用了心的,现在大可让他放手去做,自己只需要在关健之处做好监督就好,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做生意的经验之谈。
铺子里的生意按步就班,生意并不怎么兴隆,杨娟知道这些急不来,毕竟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些老字号的,对于外地人新开的铺子,能够维持现在这个局面就不错了。
且说那日钱老爷子回来,让杨娟将买来的玉石都仔细地收了,却反把那堆石头一并搬进了东厢房去。以杨娟的想法,钱老爷子必定会可着那块三百两银子买来的玉石来雕刻,不料钱老爷子却把重心放在那堆石头上,而且关注的也只是其中一大一小的两块。杨娟闲了没事上前看了,却也没见和其它的石头有什么不同。钱老爷子就在那东厢里搬了把椅子,就近坐在石头跟前,不停地用眼晴盯着,偶尔站起来围着石头转一圈,再回到原点,继续坐在那里,或都观看,或者沉思,这样一看就是三天。杨娟甚至在怀疑老头儿是否在等石头开花,但是又不敢问,老匠人都是有脾气的,如若问急了后果很严重。
倒是第四天一早,钱老爷子早早起来,又围着石头转了一圈,才又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随身带来的一只箱子打开,从中取了套工具出来,又喊了齐大壮的两个儿子端了水一起到院子里。就见钱老爷子先将那块小的拿到院子里,放在光亮的地方,又用手比了比,才拿起小锤子和一些杨娟不知道叫什么的工具,轻轻敲打起来,动作非常仔细认真,就那么轻轻地、一点一点的,那么三五下之后,又停下动作他细观看,或者让两个孩子往上撒些水,到了后来,就不再用那些工具,只拿了一个大磨石,一点一点地蹭着,等到天近午了,杨娟才从老爷子的脸上见了笑容,再看那块石头,已经整个地被钱老爷子剥了一层石皮下来,而凸的那面已露出了大片的玉肉来。仔细瞧那玉,洁白、晶莹、润泽,杨娟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块玉之美,看得不禁目瞪口呆。
钱老爷子起身擦了汗,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才朝着还有些呆愣的杨娟笑说道:“还好没丢脸,东家这次咱们可赚大发了,就这儿块玉,好好地盘算着,至少能做出四五对镯子,还能出几个挂件的料,最少也要卖到三千两开外。”
杨娟听了这话,自然欢喜,连声夸赞钱伯公本事了得,竟能挑选到如此好玉,这可是足足三十倍的利润呀。杨娟欢喜,就唤了杜淼和四儿快去买些好酒好菜,中午要好好庆祝一下。
钱老爷子听了忙拦了,“先不急,好酒好菜先预备着,现在这天都到午时了,中午有什么就先吃着。午后咱们把那块大个儿的也切开再庆祝也不迟!”
杨娟听了也有道理,再说这中午的饭菜已基本做得了,再重新置办酒席,这顿饭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忙应着:“钱伯公你说咋样就咋样,这酒咱留着晚上喝。”
午饭前钱老爷子就将这块玉处理好,交待杨娟仔细收起来。众人简单吃了午饭,又随着钱老爷子回了院子,这次挑了个阴凉的地方,钱老爷子又拿起锺子和凿子,在大块的石头上敲了起来,这次却没有早上的那么小心翼翼,几下就敲了些碎石下来,却不见玉,直到敲到那石头只剩下原来三分之一大小,才逐渐收了手,轻轻地敲打着,再去了一层薄薄的石皮后,就改用粗磨石,又用细磨石,终于在天渐黄昏的时候,将那玉取了出来。这块的成色虽然赶不上上午那块那么震撼人心,但也不逞多让,而且胜在个儿头大,怕是价值还在那块之上。
钱老爷子得了这块玉,也有些自得,吆喝着齐家的小子打了水,净了手脸,哼了小曲回了堂屋,喝着茶等着晚上的酒席。
晚上的酒菜是过晌杨娟就让杜淼去东市采买回来的,一些费时的菜早已着手准备好,此时只要将那些准备好的炒菜材料一一入了锅翻炒,所以这边收工不久,酒菜就上了桌。
此时铺子已经打了烊,伙计们都回去了,杨娟留了肖掌柜和齐师傅,连着齐家的两个孩子,钱老爷子、林师兄、赵伯,带着杜家姐弟俩个、四儿、还有赵秋堂,十二个人置了两桌,饭菜量又足,吃得众人连呼撑得荒,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天晚了肖掌柜就不再回去,也住进一进院子那早已准备的好的房间里,倒是秋堂让林师兄送了回家,也不过几步路,齐家父子住得也不算太远,而且院子里又的确没法安置这么些个人,也就回家住了。
虽然昨晚大伙都没少喝酒,但一早还是按时都起来了,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待杨娟收拾完自己进了堂屋,钱老爷子即跟了进来,对杨娟说道:“前几天我们采买了岫玉,本想着再进些田和玉料的,但是那田和玉料价格还是有些高的,一来你的本钱有些不凑手,再者这两天又得了这两块极品的料子,我想着先将这批料都雕出来,大概要两个月的功夫吧,雕出来的就放在柜上卖,也周转些银钱出来,待要进了冬月,我们再去寻批好料子准备着过年的首饰。”杨娟对这个时代的首饰铺子经营情况本就知道的不多,现在有了钱老爷子这个精明又经过事儿的老人,自然是听他的主意。
于是钱老爷子就让杨娟将前些日子买的玉石和昨日的两块料子都取来,他好估量着下料着手雕琢。又指了厢房里剩下的六块石头说:“那几块也不是没玉,不过是普通的料子,等我哪天有空时切出来,做些寻常的小件,也能换些银钱。”
从那日起,钱老爷子就把时间都用在了琢玉上,基本不离开东厢房。从第三日起,铺子的柜上就有了一批玉首饰,钗、环、镯、佩都有,而且也没尽可着好料做,而是各色料子都做了些,首饰在铺子里销售的价钱也都是钱老爷子订的,价格适中,倒也有不少买家。那块极品的玉石雕琢出了五副镯子,但柜上只摆了一副,只展出了一天,即被一富家的夫人看中,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回去。杨娟本待再摆上一副的,却被钱老爷子拦了,说是物以稀为贵,先缓缓等将近年关的时候再卖下一副。倒是从那大块玉石上取下料子做的首饰,即有着较好的质地,又占着钱老爷子的雕工,大卖特卖,使杨娟大赚了一笔。
即使那些雕琢首饰剩下的小料,钱老爷子也没有浪费,都琢成了珠子和蛋面,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很是好看,林师兄见了,在设技首饰时就多加了些镶嵌的式样,做出的金银首饰花式多样,灵动多变,倒是也得了顾客的喜欢。
转眼到了九月的中旬,铺子开张整一个月了,那日里杨娟正待让赵伯和肖掌柜将铺子的账目好好拢一拢,税吏却上门了,伙计到后面通报了,杨娟赶紧收拾了到铺子里亲自接待。本来这事倒不用杨娟亲自出面的,肖掌柜也能答对好,但杨娟想着这毕竟是第一个月,人家又亲自上了门,少不得出面以示交好。那税吏开业那日得了个一两金子的平安无事牌子,知道主家会办事,出手也大方,来了也是十分的客气,又见杨娟亲自出来接待了,倒没有讨了银子就走,而是客气的向杨娟解释道:“这左近的铺子,每个月的税钱从一两到三两不等,是跟据店铺的大小和所卖的货物来收取的,你这铺子是足三间房的门面,算是大的,又加着卖的首饰都算是贵重物品,这日里营业额都是属一属二的,所以给订了三两的银子。虽然就了高线,但也算在合理的范围内,并不是有意为难你。”
杨娟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铺子的税银是定额的,与铺子的经营状况并没太大的关系。又见那税吏将话说在了明处,态度又好,倒是让感觉很舒服,便也认下这个额度,又想起前世那个工商、税务的来查帐,中午肯定是要管饭的,此时也快到饭点儿了,就喊了肖掌柜留了客,自己倒不方便陪着,由赵伯和肖掌柜陪着一起到附近的酒楼用了晌午饭。
那税吏轻松地收到了银子,又扰了顿午饭,自是满意,回去向主官汇报时好好将杨娟等人夸赞了一番,连带着那主官也对这个铺子有了好感。
答对了税吏,下午杨娟就把铺子的帐拢了一下,这一拢才发现这一个月下来,铺子倒还真没少卖钱,金银的首饰卖了四千六百二十六两,玉石首饰卖了三千二百三十七两,除掉上次买玉石杨娟拿走的七百两,再去掉铺子的日常开支八两银子,刚付的税款三两银子,以及人员工资三十二两银子,那就是剩余了七千一百二十两,真的让杨娟吃了一惊。其实帐并不能这样算的,那些金银首饰的用料可是实打实的大笔支出,铺子能赚的不过是成品首饰的手工和差价,光那些材料钱也是要四千二三百两的,虽然玉石方面是扣了料钱的,但那是钱老爷子赌的两块石头才赚下的,钱老爷子已经明确说过了,赌玉靠的是运气,决大多数人是要十赌九输的,这次也是运气好。再者首饰铺子一般都是买明料的,参与赌玉的时候并不多。
这几天单位有些忙,所以挤不出时间来码字。明天还要加班,好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