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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就这样走散,在六月(2)

夏天来了,海俤喜欢一个人倚靠在操场的栅栏边,静静地呆着,有时候望着一片浅绿色的草地,总喜欢蹲下来抱抱自己。

高三的气愤特别的压抑,但这对海俤来说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他所学的体育舞蹈,早已和几个大学签了合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老子没成绩都可以上大学。”当然,这只是他在自嘲而已。

我又开始头疼,抬头看见前几排那些如饿狼一般以书本为食的尖子生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吐了出来,我不是在深呼吸,我只是在喘气,不这样呼吸的话,我想我不就就会窒息。我又斜着眼睛看着蓝晴,我喜欢看她认真复习的样子,很安静、也很天真。

教室的后黑板上的倒计时牌上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二十九天,还可以前进几个名次?随手拿起语文课本,正准备进入“之乎者也”的文言世界,却发现课本里夹了一张小纸片,是昨晚班主任陈义给发的,他说一人一张,写下自己最后的志愿,当做最后的励志铭。当时记得海俤立刻就写了一句:“生活就像一卷卫生纸,看着挺多,可用着用着就没了。”还问我经不经典。我“呵呵”一声,就把我那张纸片塞进了语文课本里,现在找出,也许是让我留下一点回忆吧,于是我拿起一支笔,端正的用艺术字写了一个“若”字。

“我的志愿是:穷则涅而不缁,达则推己及人。”记得当初的我初入高三的时候是这样写的,可是时间久了我才渐渐明白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太不实际,我也没有能力去做到如此高风亮节。于是我想想,在纸片上重新写下一行字贴在后黑板上。

“若你在...

...”没错,我只写了这三个字。

人都说高考之前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这句话也并不无道理,正当我们觉得时间已经如蚕丝一般少之又少的时候,学校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展开了序幕。不同的是,今年的“毕业典礼”,主角是我们自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虽然我们参加每一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时都是听着这首歌,可是这次我却觉得听着格外近,格外响,格外心动,格外感伤。

唐晓岚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发言,她说:“离开了凌云中学,我们即将奔向人生的一个大转折点,那就是高考,当我们完成了高考的使命,我们都会面临着各奔东西的场景。我们的人生从此开始了各自的旅程,奔波逐流,像一群走散过客,也许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再重逢。人生就像赛道,只有赛车手自己才知道何时加速、何时减速。就这样看似是只有一个圆圈的赛道,却被我们无数次追逐,无数次缠绕。从起点回到起点,一圈紧接着一圈,虽然看似苦涩和徒劳,但是每一次通过赛道起点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和价值。就这样,我们重逢后离别,离别后重逢。就这样我们走散,在六月。”

说完了一席话,伴着一群人的掌声和欢呼声,唐晓岚拿起吉他坐在台上,献上一首自己制作的歌曲:

【最后一天的下午】

最后一天的下午

日记本也只剩下荒芜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对面紧紧拥抱住

分手那天下着雨

离别总是伴着些哭泣

不应该现在就忘记

放不下就不要哭着离去

你曾说我们就像桃李一样笑着把花开

无论多远多么辛苦不怕受伤害

所有一切都被风定格在美好的昨天

遗失的记忆将会化作生命的精彩

就在那一天下午

眼眶里泪水模模糊糊

才感觉到真的无助

背靠背告别了孤独

何时才会再相遇

相知传遍我们前进的路

回首时请不要悲伤

记住我们曾经有过付出

你曾说我们好像风儿一样美丽的存在

心连着心多少日夜都不怕失败

梦想不变追风少年勇敢拥抱明天

无痕的往事留给昨天去寻找未来

那是最后一天的下午

我们说过谁也不许哭

生命不断的在流年里穿过

肩并着肩我们永远不孤独......

听完唐晓岚唱的这首歌,很多人都哭了,有的甚至哭的不省人事,离别,自古都是“痛断人肠”的文字。

两天半的高考在每个人心里都过得非常的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三年的奋斗和努力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个夏天,注定与众不同。

成绩出来之前的那些日子,我试着学写宋词,想想高考之前努力的场景,我挥笔写下:

【江城子——胜者唳王】

横槊兵戈煞锋芒,刀立马,弩待张。旌旗凝袍,万箭袭天罡。

莫锁眉头即日去,须騄骑,江山跃。

阵鼓寒烟厮声乱,霸王雄,万户侯。骁擒苍龙,亵眼嗤俘囚。

未得天下不回首,怒满腔,霁千疆。

落笔之余,我想起了那个叫做“江城子”的女孩。可是回忆就像沏了一杯没有甜味的奶粉,倒不如泡杯苦咖啡味道来的干脆。记忆,永远都只能尘封和回首。

也许盛夏的果实对一部分人来说是香甜可口的,而对另一部分人来说是苦不堪咽的,还有一部分人,是酸甜各半的。

事实证明,重点大学并不是随便努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得逞的,蓝晴如愿以偿,圆了她的重点大学梦,复旦,指日可待。而我便是所谓的另一部分人,“剩下”的果实对我来说是“苦不堪咽”,我的努力,换来了离重点线仅差8分,无缘重点。

海俤就是所谓的第三种人,“酸甜各半”,凭他的成绩再加上体育特舞蹈招考试的成绩,可以挺进重点线,但却只能读一个很差的重点,一个夏天不知道是头脑发热还是受了刺激的他貌似明白了许多大道理,于是他毅然决定复读,用他的话说就是:“宁当凤头,不当凤尾,更不当什么鸡头鸡尾。”

尽管这个夏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蓝晴考取复旦大学已是事实,我也报考了SH一所普通高校,既然没有能力跟随到一个学校,那就只能跟随到一个城市吧,我说过我会尽力而为的,可是力不从心也不怨天尤人。海俤看起来真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真的开始从头学习了,他说要找回这三年浪费掉的光阴,要和自己身体里贪玩的细胞斗争到底。

可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晓岚也去了SH,我知道凭她的成绩没有理由不报考更高的学府,至于她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内。

她去了SH可是并没有报考任何学校,这更让人感到意外。

晓岚临走前的晚上去找我,让我陪她喝了很多酒,看得出,她有心事。

我问:“晓岚,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告诉我,你忘了你小时候最喜欢跟我讲你的心事的吗?”

晓岚哭着说:“名树——哥哥——你知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么?”

“你——喜欢过——我么?”晓岚情绪很不稳定的越哭越止不住。

我说:“晓岚,你喝多了,别再喝了,听话我送你回家,好么?”

那夜晓岚并没有回家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把自己灌醉了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我迷迷糊糊拉着晓岚走进了一个貌似是“家”的地方,倒头睡下我便一样不省人事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我躺在酒吧附近的宾馆里,合着衣服睡了一夜。我若无其事的向旁边望望,却只感觉好像有人在我旁边躺过却早已离开。

等我完全睁开双眼,发现桌上留着我的手机,手机下面压着一张漂亮的信纸,上面写道:

名树哥哥,很开心能跟你一起度过这么些日子,原本我以为长大了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可是当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回想起了童年的样子,很温馨,很纯真。从小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保护我关心我的人,虽然你一直把我当做妹妹看待,但我却总是没有办法只是当做哥哥那样看待你,因为我喜欢你。好了,不多说了,趁着你熟睡的时候,给你一个轻轻地吻,因为不想吵醒梦中的你。就这样,SH见。——晓岚

我无力的看着信笺,用力的捏着这张仅有晓岚的味道的信纸,流下泪来。

顷刻,我像被抛弃的烟灰,没有了食指的伤悲。

你说你醒来,喜欢看着窗外发呆

落寞的人群中,能有几次真爱

受伤时才安静下来,默默掉下泪来

宁愿相信深爱过宁愿被伤害

分手总是你走后才渐渐明白

以为失去的能够再重来

让爱不释怀,你说你会更愉快

我也会一直微笑直到你离开

前方总是太遥远有太多阻碍

以为能够尽快赶到未来

让梦不再循环,我说你不应该离开

你也许拥抱着说我异想天开......

两个人来,一个人走,明明受了伤,却故作坚强,因为我知道,其实我输不起。

雨夜,这座城市有多少人静静的入睡。

当我和蓝晴一同踏入前往SH的火车时,海俤也开始了他的复读生涯。就这样,路边的一笑,别过回眸间的沧桑。一切,该从长计议。

就这样走散,在六月;就这样离别,匆匆的、面对面,转身......

湛蓝色的夏天,我们总是有太多的欲望与依恋。忘不了潺潺细流路过的矫健,忘不了杨花纷飞朦胧的风翩。就这样,从一个烂掉的季节过渡到另一个糜烂的季节,没有享受,没有奉承,没有恨,也没有痛。

朝前走的路还很遥远,稀疏不清的背影,或明或暗的路灯。不是行人苦,而是苦人行。

“我在人群中徘徊,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大都市里繁华的诱惑,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轻易抵挡得住的。

听爸爸说唐叔叔的“星际吧”因为生意上的负荷太重导致酒吧被查封,而唐叔叔也被合法拘捕。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晓岚。

唐晓岚高中毕业之后在SH找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一个叫“新时代艺人”的文艺俱乐部,听爸爸说,晓岚是为了替唐叔叔赚钱还债。

我的新学校离蓝晴的大学不是太远,毕竟同在一个城市里,见面的机会虽说不频繁但也算不上稀疏。

在QQ上,我们都习惯了隐身,或许这才学会了些低调和安分。

我登上QQ,腾讯显示消息:“您有一条好友请求。”

我打开消息盒子,看到验证信息为:“名树哥哥,我是晓岚。”

晓岚的网名是“海棠听雨”,看着这个熟悉又似乎有些模糊的字眼,我想起了名柳镇那些我们曾种下的海棠,现在,或许又开花了吧?

海棠听雨:名树哥哥——在吗?

零度幻想:恩,在

海棠听雨:今晚上我有节目,我想让你来看我演出,可以吗?

零度幻想:几点的节目?我安排一下就去,好么?

海棠听雨:晚上七点半,新时代艺人大礼堂,不见不散哦。

零度幻想:恩,一定去。

简短的几句聊天记录,只是比沉默稍微热闹一点而已。突然间,心情静的可怜,听见了潮起潮落的变迁,听见了风雨的眷恋。可是我,却很想把一切都摔成碎片。

可是有些东西却一直在变,一直在改变。就像自己每个年龄段喜欢不同的歌,就像一直觉得自己梦想的跟得到的一点也不成正比。佯装无所谓,佯装毫不知情,佯装毫不在意,佯装不会输。

猛的一喘气,头脑有点晕眩的感觉,像是死里逃生,像是饱经世态炎凉。可是我,却很想紧闭双眼,假装什么都没有改变。

长长说:“嘴角上扬,用悾悾的表情换一句荒唐;嘴角下垂,在微凉的世界种几把沧桑。”

也许未来不会因我而改变

行驶的列车不曾为我停留

年轮依旧一如既往的回旋

曾经的心愿,不变的容颜

告别再见,别离从前

牵拉又分开的左右手

紧紧拉住记忆的锁链

有谁会叹息:

昨日已是从前...

你我所留恋的日子

留不住,等待时光的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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