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机会!”
沈仲没有利用达伊用生命争取的时间逃走,而是反身冲上。
虽然黑暗骑士的体力远超常人,但在这样的距离里,身高体重的达伊反而能够发挥出自己的优势,牢牢的将黑暗骑士的行动给限制住,并且把黑暗骑士的头脸都遮住了,使他失去了大半范围的视野。
现在他的剑卡在达伊的体内,身体被达伊保住,而他自身为了保持灵活性而没有穿戴铠甲,正是杀死他的好机会。
这次达伊用生命博来的是一次翻盘的机会,不能浪费!
俯下身子,沈仲开始冲刺,以与地面平行的姿态无声的滑行着,整个人都化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就像一条在水中游行的蛇,蜿蜒扭曲的向前快速移动。
以这种姿态前进的沈仲接着达伊身体的掩护,完全避开黑暗骑士的仅存的视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黑暗骑士的左侧。
“噗嗤!”
沈仲竖掌成刀,自下而上由黑暗骑士的左肋处刺入他的体内,大半个手掌直接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嗷!”
蕴含了无比痛楚的怒嚎声从黑暗骑士的口中发出,面临这生死之刻,他也管不上还留在达伊体内的剑了,松开剑柄,双臂抵住达伊的手臂发力一挣,就想甩开达伊的钳制。
咔擦咔嚓!
细碎的骨裂声从达伊身上接连响起,就像是抱着巨熊一般,猛烈的力量让从来就以力量见长的达伊也几乎环抱不住,强大的力量不断作用在达伊身上,肌肉和骨骼传来的反应告诉他如果不及时撤开,那么他的身体很快就会成为一滩烂泥。
但此时达伊脸上露出了一道异样的血色,用最后的力气吼出了一声怒吼,浑身肌肉如同一只只老鼠一样飞快的抖动,死死的抗住了黑暗骑士的力量。
达伊的努力没有白费,换回了一秒左右的黑暗骑士停顿时间,就这么一点时间里,沈仲的右手终于突破了血肉骨骼的阻隔,握上了那有力跳动着的球体。
握拳,手指内扣,狠狠的刺入了那个球体。
就像掐破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气球一样,滚烫的液体瞬间爆了出来。
“啊!!”
黑暗骑士凄声惨叫,浑身发出猛烈的抖动,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这次就算达伊也控制不住了,他的身体就和沈仲一齐被弹飞了出去,在空中他的双臂不断发出碎裂的响声,就像根面条,抽去了所有支撑物。
交战双方分开,黑暗骑士低头,右手伸出,摁在心口,脸上浮现出奇怪的,不能相信的神色,再向前几步,他才轰然而倒。
爬起身,沈仲确认了黑暗骑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目光一阵闪烁,迈步走向不远处已经奄奄一息的同伴。
“达伊,达伊!”
沈仲坐在达伊身边,轻轻的将他的身体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
剑插入身体的位置就在心口处,根据沈仲的经验,达伊的心脏虽然没有被直接刺穿,但也已经受损严重,现在只是依靠达伊强健的武者身躯维持着最后的生命力,可也已经无法逆转生与死的位置,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汉考克……”达伊的脸上已经不见一点血色,眼皮一阵颤抖后他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好友,眼睛里流露出些欣慰,也有着些奇异。
“汉考克……我的……好友,我快死……了,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你知道了……”沈仲沉默了一下,轻声的开了口。
“是啊,你病好的那一天开始……变化太大了,咳咳……”
剧烈的咳嗽了一会,达伊的脸色奇异的红润了起来,言语间也变得流利起来了。
“以前我脑子笨,总是想不明白,但刚刚我发现过去的事变得好清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就在沈仲犹豫着应该如何回答这个已经快死的朋友时,达伊用释然的语气继续说道:“算了,这不重要了,那么多年了,现在你就是汉考克,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还是兄弟吧?”
“是的,我的兄弟。”沈仲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那就好,兄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带我回去,回阿姆斯朗爵士领,回我的家。”达伊眼神开始变得黯淡,喃喃的说道:“我记得家门口的田地边有一颗好老好老的树,在我出身前就在那了,把我埋在树的下面,在那我就可以天天看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家……”
“好,我答应你!”沈仲低着头,稍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身体里仿佛有一种燥热在慢慢升腾而起,这种感觉沈仲很熟悉,漫长的岁月中每一个亲朋好友死在自己面前时都会有这种感觉。
“谢谢。”
达伊的眼眸变得空洞,像是失去了焦距,声音也开始微弱了起来:“兄弟,你有信仰吗?”
“有。”
“能不能把你的信仰借给我?我好冷,妈妈说过有信仰的人会走的很温暖,不孤独,我不想就这样冷冰冰的死去……”
“来,你跟着我念,尘归尘,土归土,躯体归于大地,灵魂归于长空,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一切都是万物的终始……”
沈仲把安东尼卡上德鲁伊对着世界树祈祷的祷告词念了出来,沈仲念一句,达伊就跟着念一句,他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祷告词不长,不一会就念到了最后。
“兄弟,我感觉到了,那光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达伊笑了,闭上了眼睛,身体歪倒了下来。
在沈仲眼中,达伊的头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光柱,直通天际的无尽虚空,而和达伊一样容貌的灵体从他的头顶浮了出来,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沿着光柱向着天空飞去,消失在了天际。
与此同时,沈仲只感觉灵魂中一阵剧烈的颤动,从进入这个世界就没有了动静的世界树种子终于有了反映,灵魂空间也再度打开。
在世界树种子的灵魂空间内,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信仰之线穿越了空间,连接到了树身之上,整个空间里泛起了柔和的光芒,崩坏的树身渗出了一阵神圣而又威严的光辉,这个光辉不断蔓延到崩坏的地方,使树身有了明显的好转。
沈仲终于明白了世界树种子要他来这个次级位面世界的目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