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铜歌
被解雇之后,他在家呆了几天,寻思自己这个烂脾气是改不了了,小时候就这样,得罪了父亲给自己找的工匠师傅,手艺就没学会,荒废了父亲对自己的很多努力。他感觉自己实在不适合做一个服务人员,就跑来这里,应征个门卫。
蓝色花园附近的住宅属于高档住宅区,住的都是一些富裕人家。而夏步特应聘的就是一个爵士,科耶夫爵士。本来昨天他低三下四的,还给了管家一点小钱,才应聘上,叫他明天来上班,可是今天他过来,被人告知不招门卫了,叫他滚蛋。
管家的语气很不好,他忍着怒气要回了昨天的贿赂,管家把九枚银币直接打到了他的脸上,银币的成色不怎么好,掺杂着其他金属,属于合金,质地很硬,最关键的是有一枚打到了他的鼻子上,这很令他难受。他看着关闭的门扉,不能发作,只能带着烦闷离开了。
没想到走路也不能让他顺心,他撞到了别人的身上,更关键的是,他的鼻子撞到了别人衣服上的扣子。疼痛点燃了他心底所有的愤怒。
“你没长眼睛吗?”他看着眼前十四五岁的少年,成人武力作为后盾,让他得以肆无忌惮,“你父母没教育你走路向前看吗?你不知道看见人要让开吗?你不懂基本交通规范吗?”
他看着走上前,扶起倒地之人,站在他面前,一样年轻的另一少年,继续发泄着他心中的愤怒,“你是他的哥哥吗?你得教育教育你弟弟,叫他……”
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瑟夫一巴掌打在了男人脸上,将他搧倒在地,嘴角淌出鲜血。比利跟着上去,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无论你受到了怎样的委屈,怎样的不公正,请你保持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胸襟和礼仪,不要迁怒!”
夏步特倒在地上,看着远去的两个少年,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这一擦,依然让他感觉到脸颊发出的剧烈疼痛。
他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的克制,没有对小孩子动手。
这力道,不是一个普通少年应该拥有的!而一个武者的怒火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四月,孟夏之月,蔷薇花盛开。
在尼路思河的下游,巴尔尼斯城内的一座府邸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内有茉莉、林檎、蔷薇、桂蕊、丁檀、苏杏等诸多花卉,四月花开,甚是鲜艳。园内有个凉亭,曼菲斯·纪札正在里面陪着妻子。
此时,一位下人快步走了进来,对曼菲斯耳语几句。曼菲斯立马站了起来,对妻子说道,“我离开一会!”
“哦,正事要紧!”女子放下茶杯,看向凉亭外等候的黑袍法师,女子知道他叫艾多密,曼菲斯的亲信。
书房内,曼菲斯坐在椅子上,听着黑袍法师的汇报。
“西提亚山脉传来消息,有红月家族的人出来,不过,根据魔法传播的延迟性,他应该已经进入了马拓拉城。而马拓拉是离西提亚山脉最近的一座城市,冒险者的出入量很大,要查出红月家族的那位,估计要花费一些时间。”
“当年,根据瘟疫之地传来的情报,我们把血脉共鸣器的工作年限设定为十六年,没想到在最后一年,竟然有消息传过来!”曼菲斯站起来,在书房里踱着步,“不行,我亲自去处理!”
“这恐怕不行!”艾多密看见曼菲斯停止了踱步。
“我父亲死了!”曼菲斯吼道!
“两天前,密斯瑞尔协会同德鲁伊方面签订了《马拓拉协议》,密斯瑞尔将停止对于红月家族的所有行动,而你的行为将成为个体行为,你将独自面对德鲁伊方面的压力。”艾多密并未理会曼菲斯激动的情绪,依然缓缓的说着。
“那有怎样,我就是去马顿王国溜达溜达,德鲁伊方面不会多想,他们还没有这么敏感!”
“是的,他们不会多想,因为你过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作为纪札家族的家主,德鲁伊肯定能够知道你的动向,而且你的战力并不强大,德鲁伊教派从不缺少高端武力,他们能够解决你,而且有足够正当的理由,你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我不相信德鲁伊会在这方面投入这么大的精力,他们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
“他们是不无聊,但是据传,德鲁伊方面签字的是威尔·伊兰特!”
“可是……”曼菲斯坐到了椅子上,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力。
艾尔密知道即使他不继续劝说,曼菲斯也不会动身去马顿王国了,传奇威慑!也许现在不会被注意,可以后可能被清算。威尔是一位暴力传奇,这是不可抗拒的威慑!
“从瘟疫之地传来消息,斯洛克的手段并没有失败,并不是虚弱的杰克走了出来,他也没有这么傻!也就是说,你可以派别人,一个不会引起高层注意,又可以泰山压卵的人!”
马拓拉城,蓝色大街三十四号。
安瑟夫站在门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男人的脑袋从门缝里露了出来,看向安瑟夫二人。
“你们是?”
“我叫安瑟夫,是科耶夫的朋友,找他有点事。”安瑟夫说道,语气很和善。
门童没有说话,头缩了回去,关上了门,应该是进去通报了。
“这不符合礼节。”安瑟夫看着门童的作为。
“很正常啊,门童而已,能有什么礼节!”
“作为铜歌家族的旁系,以科耶夫的能力,应该能混上一个贵族身份。作为一个贵族门童,他没必要这么小心,只开一个门缝,而且连句话都不说,就缩了回去,这太有失贵族的体面了。”
没等比利说话,门开了,门童将二人引进了客厅。
萨瑞雅在客厅坐着,并没有起身迎接安瑟夫二人。
“我丈夫死了!”
“什么!?”比利很惊讶,茶水放在嘴边,久久没有喝下去。
安瑟夫看着低着头的萨瑞雅,之后目光又移到了客厅墙上。那里有一幅画,莫科罗德的《苍松》,应该是仿的。画中间是大片的空白,这空白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画纸;空白上面是大片的乌云,整个顶部都被乌云布满,没有一丝缝隙,阳光透不过,风吹不进;在画的右下角,是一块倾斜的山壁,将近八十度的陡峭山壁;山壁上,苍老的树根扎进岩石里,老树向上生长着,几片绿色长在枝头。树没有高过岩壁,更不可能顶到乌云,它的生活困难、危险、枯燥、无望,但它依然挺拔,这是苍松!
安瑟夫并不明白萨瑞雅为什么会把这句话当开场白,他们认识不到一天。
科耶夫死了,上午那个男人还跟他们说过话,好心的给他们领路,给那个沉默的女人鲜花。太阳还没落山,他就死了!
世事终是无常!
三人沉默着,他二人并不好过问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比利想要离开,但安瑟夫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而且那个女人并没有避讳他们。她应该是想要帮助,比利在她眼里是一个奥术师,而两个孩子不需要太多的戒备。
不一会,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安瑟夫注意到门童没有通报。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孔武有力,穿着治安队的制服,制服上的肩章表示着队长身份。
“您好,萨瑞雅夫人!”治安队长问候道,声音洪亮,不过这问候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这是安瑟夫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治安队长,将近两米的身高,肌肉鼓胀着,撑起白色的制服,腰间带着一把剑,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你好,奎肯!”出于礼节,萨瑞雅回复道。
“不知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丈夫的朋友。”萨瑞雅并没有多说。
治安队长也没有多问,他注意到了这两个少年,这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是已经三十多岁的科耶夫爵士的朋友,这已经说明了二人的不凡,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要多问。事实上他并不想管爵士家里发生的这件命案,这可能牵扯到很多事情,毕竟是跟城主一个姓氏的,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很容易影响到他的前途,但他又不能不管,毕竟这是他的辖区,所以他来了。他只是想来走个过场,然后报告上级,他不想深入这些事情,就像这两个少年一样,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过多介入的。治安,治安,他是管平民的,不是管贵族的!
“能带我去书房看看吗?”
科耶夫·铜歌是在书房死的,具体死亡时间不能确定,喉口被利器割破,伤口很深,由于呼吸道被割断,死亡时没有发声,在下午茶时间被萨瑞雅发现。她给丈夫送茶点时,看见丈夫坐在椅子上,头颅仰着,鲜血从颈部的动脉流出来,染红了衣襟,就像一大片番茄酱撒在了身上,流出来的血液都已经干了,地面上丢失掉水分的血液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