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风吹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花香萦绕,凉亭下传来阵阵琴音,一旁的小池塘里点缀着荷花鲤鱼,又有假山立于小池塘中央,另一边则是百花争艳的花园,三个身着彩色花衣的美婢穿梭在花园中间,看上去像私下凡间的仙女一般淘气,只是众女无心嬉戏,反倒显得颇有些匆忙。
“小公子,真是好雅兴,一个人在后花园弹琴害我们好找。”
“亏了公子是在弹琴,若是换做和假山石对弈,那可真不好找了。”
丫鬟们一边交谈一边朝着凉亭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再看坐在那凉亭里弹琴之人,竟是一位少年公子,他生得俊朗,眉宇间透着英气,肤色白净,比之女子尚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是一身蓝底白边的锦缎长衫,还挂满了各种配饰,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模样。长发飘逸,更显几分洒脱,只是不知为何琴声中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更似是道不尽忧愁。
“嗡。”琴声戛然而止,那公子哥抬头朝丫鬟们看去,一对眸子如深不见底的湖水般漆黑明亮。但见他款款一笑,跟着又彬彬有礼道:“诸位姐姐,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再看那三个丫鬟,虽称不上人间绝色,但也都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其中一个一身红衣,颇显几分妖艳的高挑美女妩媚一笑,便跟着答道:“还不是你那好哥哥,不知又在外面惹下祸事,给仇人寻上门来了。”
公子哥闻言却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仇家上门自有孙大哥和丁三哥打发,何劳姐姐们担心。”
“小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次找上门来的叫花子可都是丐帮门下。”话音刚落,公子哥便朝说话之人看去。果然这个丫头看上去与其他二人不同,显得成熟许多,更俨然一副大家闺秀风范,即使一身丫鬟服饰却也盖不住她的绝貌姿色。接着又见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素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又以‘侠义’闻名天下,大公子得罪他们,恐怕不是好事。”
说完,众丫头都是一副紧张兮兮地模样朝那公子哥看去。一旁的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此时却缩到公子哥身侧,扯着他的手臂“小公子,你快想象办法吧。”
公子哥神色也显得有几分凝重,却仍淡然道:“滋事重大,我这便去瞧瞧,也好给孙大哥跟丁三哥搭一把手。”说着起身便要走,只是又似想起什么来,才回头问道:“不知丐帮来的是什么人物。”
“看模样带头的应该是丐帮六袋以上的长老,其他的最少也是三袋跟两袋的弟子。”答话的依然是那个看上去成熟稳重的丫头。
“丐帮健在的六袋以上长老应该只剩下六人,只不知今天来的是哪位?”那公子哥此番说话时才显得认真,说完却又轻轻一笑,回头对众女道:“你们在后院老老实实待着,我且去会会这位丐帮长老。”
众女闻言却都是一副不乐意的神情,只是话音刚落,已不见那公子哥的身影。
山庄门前,孙礼与丁典二人带领着庄内的护院将众多武林人士拒之门外,那孙礼生得高大威猛,却是一副精明能干模样,线条粗犷,眼角一道很深的疤痕,越发叫人不敢直视。只见他此时身背两口虎头大刀在一旁掠阵,护院们手持木棍大刀,在这威风凛凛的人物带领下也都各个精神抖擞。
打斗声自人群中传来,那丁典正独斗三名江湖上的好汉。这三人之中,有一名年青女子以短叉作为兵器,虽然身法矫捷,但行动中步法却显得非常凌乱,显然是精通水性,却不擅于陆上与人对阵。而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个则是约么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那少年一身正气,以长剑为兵器,但见他剑法如行云流水,且奥妙层出不穷,想来也是名门之后,一旁与少年一起合攻丁典的中年汉子则是满面胡须,样貌也显得颇为凶悍,他虽赤手空拳,但招招凶险,若是丁典稍有不慎被他打中一拳,恐怕也要难逃败阵的命运。
丁典此时脸上毫无惧色,凭手中单剑力敌三人,应付得却颇为狼狈,那名女子与少年剑客显然奈何不了他,但每每都是险些被那中年汉子一拳打中时才堪堪避过。
双方又交手了不下十几个回合,丁典才退了下来,此时却见那中年汉子一抱拳道:“以多胜少非我所愿,得罪了。”
话音刚落,便见丁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此时,早有护院由左右将丁典扶起,还未等丁来得及说话,一旁孙礼便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丁典肩膀,随即转向那中年汉子道:“崆峒派七伤拳果然威力惊人,纵然单打独斗,我三弟怕也未必能从阁下面前全身而退。”
“在下崆峒派侯人清,现任掌门鲁人杰正是我师兄。”那中年汉子倒也快人快语,当即自报家门,说着又对孙礼一抱拳道:“久闻孙兄‘血战八方’刀法威力惊人,今日正好一并领教,请了。”
孙礼闻言却依旧只是站在丁典身侧,但目光却将到场的诸位江湖好汉一一打量了一遍。今日来寻事的只有丐帮,海沙帮以及崆峒派三派的弟子,以及一些江湖上的散人游勇,大约有一百五十号人,但多半只是来看热闹的,似刚才出手的那名少年,就不知他是何门何派,更不知他今日来此只是助拳,还是奉了派内长老执事的命令。
不过,孙礼却不受那侯人清挑衅,说话时仍是礼让三分的态度。“诸位,大公子眼下确实不再庄内,且云霞庄内住着的都是女眷,诸位想要进去搜查,怕是多有不便。”
江湖群雄此时竟也无人敢上前,想来众人一是对孙礼背上那两柄钢刀忌惮三分,二来则是要顾及名门正派的声誉。
就在这时,丐帮弟子中走出一名老乞丐,上前一步说道:“我等本无意冒犯云霞山庄,只因日前本帮内马长老死于非命,疑为贵庄所为,特请云少庄主到总舵阐明真相。所谓清者自清,若到时查明此事确非云少庄主所为,我丐帮亦不会为难于他。”这老者说话似颇有分量,想来便是丐帮中的长老。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一人高呼:“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钱长老何必跟他们废话。”
话音刚落,众乞丐都跟着叫嚣起来。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但也最难管理,此时众人情绪高涨哪里再听得进钱长老的话语,说着便要煽动江湖群雄一起硬闯云霞山庄。一旁侯人清见事已至此,只好抱拳道:“在下曾多次受马长老恩惠,今日来此只为查明谋害马长老的真凶,孙兄最好还是请你家公子出来澄清事实。”
声如钟鼓,众江湖好汉们听他说话,才稍微稳定了一些,纷纷将目光聚集到孙礼身上。
而那孙礼一挥手示意手下先护着丁典回庄内养伤,自己却反上前与那侯人清相对而立。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自两人中间瞬间爆发出来。由于他二人人修炼的都是极具攻击性的武功,此刻虽然只是对视,众人却都被这股气势迫得纷纷倒退一步。似是所有人都在担心若这两人真得交手起来,自己难免不被“殃及池鱼”
“少庄主确实不在庄内,任何人若想硬闯云霞山庄,先问过我手中双刀。”
——孙礼脸上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说话间双刀已被他握在手中,只是这出刀时的随意一挥,江湖好汉那边已有几名站在前列的弟子被他所散出的刀气所伤。其余人见状则纷纷向后退开。
侯人清却似早有准备,嘴角现出一丝冷笑之后,也跟着摆开架势,只见他手臂上两根青筋爆出,目光却始终冷冷地注视着孙礼。
孙礼却是一脸不屑,左手一挥,便用钢刀在面前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接着俯视着侯人清及一众江湖好汉道:“倘若你们胆敢硬闯,我孙礼保证今日能活着走出云霞山庄的不会多于五人。”
侯人清闻言又是一阵冷笑,伸手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群雄不要妄动,却独自面对着这“杀神”一般的对手。他深知“血战八方”刀法威力惊人,刚才又见识了孙礼的刀气,但是此时却非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更觉斗志激昂,一团热火似是正在胸口慢慢点燃。
习武之人,一生能遇见一位让自己敬重的对手,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但倘若错过这一战,必将是自己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