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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饥饿的难民

接下来的几天正如晨风所料,商队白天赶路,晚上安营,一切平安无事。而且自那晚过后,歆韵的心情也恢复到了刚刚住进晨风家时的状态,不时也会跟晨风蕾莉亚搭话,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也丰富起来。这样的改变让晨风跟蕾莉亚都感到非常高兴,毕竟身边跟着一块冰块,任谁都会觉着不自在。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旅途有多艰辛。由于二女都是那种不习惯与外人接触的类型,所以一遇到需要跟商队其他人打交道的事情,都是由晨风负责解决。对于商队中的其他人,二女全部都是无视的态度。一开始尤利西斯还会不时过来套套近乎,但碰了几次钉子后也是识趣的知难而退。对于晨风这个外人看来左拥右抱的混蛋小子,商队里的其他男人可以说是又羡慕又嫉妒。

至于歆韵为什么会有同样的石片,晨风说尽了好话,磨破了嘴皮歆韵也不肯告诉他原因。只说如果晨风能老老实实的跟她去上学,完成学业后就把石片的来历告诉他,同时还劝说晨风,副校长曾是他父亲的同学,而且苍洁学院又是晨风父亲的母校,其中还会有什么别的线索也说不定。无奈之下晨风也只得暂时答应歆韵,跟她去苍洁学院。

这天出发前,银鹰团长通知众人,商队马上就要进入纽约克联邦、李比斯帝国以及兽人部落三国交界的三不管地界了,这一带地广人稀,环境恶劣经常会有沙尘暴,而且还有山匪出没,提醒众人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果然,商队刚出发不久,就见天边灰蒙蒙的一片压了过来。银鹰立刻指挥众人将马车围成一个圈,众人躲在圈内躲避风沙。还没来得及布置完毕,风沙已经到了,疾风卷积着砂砾,打在马车上发出当当的声音,四周全是昏黄一片,连头顶的太阳好像都要被遮蔽了,留下一个忽明忽暗的亮点。时间好像定格在了这一刻,周围全是昏黄的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透过马车间的缝隙,晨风忽然发现沙暴中似乎有人影在朝他们移动,而且不止一个,数量越来越多。一旁的银鹰明显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招呼手下的佣兵做好战斗的准备。歆韵也抽出了随身的银色长剑,将晨风二人挡在自己身后。

说来也巧,刚刚还在肆虐着的沙暴正巧此时平息了下来,众人渐渐看清了人影的真实容貌。瘦骨嶙峋,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晨风才真正明白这个成语所形容的景象。他们大概有二百多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透过他们褴褛的衣衫,如果那些烂布还能被称为“衣衫”的话,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一根根的肋骨,以及完全干瘪的腹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人居然可以瘦成那种地步。看着他们佝偻的身形,蹒跚的脚步,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没有任何意识的行尸走肉,只有人类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没有倒下。他们是从边境流浪至此,由于战火而无家可归的难民。

见不是山匪,众人才放下心来。商队的老板立刻吩咐银鹰驱赶他们,不让他们靠近商队,同时吩咐手下人赶紧调转马车准备继续赶路。

听到商队老板居然下令驱赶这些难民,一向信奉武者精神的歆韵,对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不由得有些愤怒。立刻要找商队老板理论,但却被晨风一把拽住。

“别费口舌了,没用的。”似乎已经猜到了歆韵的想法,晨风直接说道:“而且对我们来说,这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见死不救反而是正确的?!”

“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根本救不了。以我们这个小商队,别说我们带的食物,就算是把我们自己都给他们吃了,也不够他们这么多人分的。”晨风说得的确是事实,他们这个商队加上佣兵团也不过三十几人,所带的干粮根本不够救助这些难民。而且他们现在身处三国交界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附近没有可供补给的城镇,商队本身携带的粮食也是非常有限的,不可能为了这些难民,而消耗宝贵的资源。

晨风的话似乎起了点作用,歆韵停下了动作,但眼睛还是一直盯着那些难民,流露出不忍得神色。锄强扶弱,是她从小就信仰的武者精神中,非常重要的一条。面对着如此多的难民,她却无法帮助他们,这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就算只有一点也好,这最少能让他们多坚持一段时间。善良的歆韵还是决定把自己所带的干粮分给这些难民,从背包里去出干粮,歆韵便大步朝那些难民走了过去。

这个笨女人!见歆韵还是不听劝告,晨风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但还是跟着歆韵走了过去。

原本由于惧于四周佣兵们手中的武器,难民们都不敢太过接近商队,只是呆在商队的不远处,不断地发出哀嚎。但此时几个难民见歆韵手拿干粮走来,居然不顾不远处的佣兵,嗷嗷叫着向歆韵冲了过去!

事发突然,几个佣兵也没来得及阻拦,求生的欲望让这几个将死之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间已经突破了佣兵们的防御,冲向了歆韵。由于对方只是普通难民,歆韵也不能像往常一样拔剑攻击,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竟然愣在了当场。眼看难民那乌黑的手指就要抓到歆韵,歆韵却忽然感觉腰间被人搂住,然后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已经与刚刚近在咫尺的难民差出了四五个身位,原本在自己身后的晨风则正将那些难民用脚踹开。

虽然由于身体的原因,晨风现在不能习武,不过对方只是几个饿脱了力难民,对付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救下歆韵,晨风却没有因此而放心,心中反而更加的不安起来。不远处,大批的难民似乎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刚刚这几个难民的行为好像是吹响了冲锋的集结号,将难民们求生的欲望调动到了最高。一旦这些全部难民发生暴动,场面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只凭自己这三十几人的商队,想要对抗两百多人的难民群,下场可想而知。人为了生存,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必须要在暴动形成之前,震慑住他们。

晨风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办法,但就凭自己现在这幅身体,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低吼着向商队围拢过来。但就在场面将要变得不可收拾的危急关头,一道银色的剑气忽然划破难民与商队的间隙,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将商队与难民分隔开来,刚刚还蠢蠢欲动的难民们也被这突然地剑气所惊,立刻安静了下来。比起饥饿,刚刚的剑气更能让他们直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只见不远处银鹰佣兵团的团长银鹰,正手持双手大剑,瞪着不远处的难民。多年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让银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杀气,再加上他手中巨剑依旧泛着银色的斗气,似乎在提醒着难民们,不要轻举妄动,迫于银鹰的威慑,难民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趁此机会,银鹰也来不及责怪挑起骚乱的歆韵,而是吩咐商队众人以及手下的佣兵赶紧调整马车,尽快出发。为了保证速度,众人此时都上了马车,晨风三人碰巧跟尤利西斯在一辆车中。刚刚的一幕尤利西斯也全看到了,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尤利西斯忽然开口道:“那些人都是兽人跟李比斯边境逃过来的难民。那里土地比较贫瘠,兽人跟李比斯两国经常因为粮食问题发生摩擦。战争摧毁了他们的家园,有钱有势的或者有亲戚的都搬到了别的城镇,剩下这些应该都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的穷苦人。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没有逃往祖国李比斯,而是背井离乡跑到这里来吗?”

虽然晨风三人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但还是问道:“为什么?按理说这一路上城镇众多,收留这些难民应该很容易才对。”

“因为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无路可逃。”一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尤利西斯悠闲地回答道:“收留这些难民不仅会对城镇的粮食储备,治安等问题造成重大影响,而且长期的饥饿使他们的体质都相当的虚弱,其中不乏染上各种疾病的病人,如果轻易放他们进城,一旦引起瘟疫,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考虑到这些后果,没有城镇敢收留他们,即便是他们坚持到了这里,但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路,不管是在李比斯,还是纽约克。”

三人中似乎只有歆韵一人对这尤利西斯的话感到吃惊。饶有兴致的望着三人,尤利西斯继续说道:“虽然听起来似乎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不管是兽人,精灵还是人类其实都一样,只要是人,都是自私的。在人的眼里,这些可能威胁到他们生活的难民根本不能算是同类,只是会走路的垃圾而已。不过,听说创世教廷为了这事还派出了圣女大人,前往发生战争的边境,只是不知圣女大人看到这番景象会有什么感想。”说完,尤利西斯似乎意有所指的望向三人中的蕾莉亚。

但蕾莉亚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圣女自然会尽力救助这些难民,创世神是不会放弃他的子民的。”

“创世神吗?呵呵……”微微一笑,尤利西斯也不再说话。

当晚,似乎是受了白天的事的影响,商队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就连一向活泼的蕾莉亚也没了往日的活力。时间渐晚,众人陆续回到帐篷里休息,无所事事的晨风也回到自己的帐篷,闭着眼睛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从遇到歆韵的那一刻起,晨风就有预感自己的悠闲生活已经到头了。果然,从后来遇到蕾莉亚,发现石片的线索,到加入商队,以及歆韵的另一块石片,还有今天尤利西斯那明显有所指的话,越来越多的事情证实着晨风的预感。晨风理智告诉他,如果继续深入进去,那后果只会越陷越深,距离自己原本的理想生活越来越远。从他在这个世界出生的那一刹那起,命运似乎就已经注定,自己不可能跟他所希望的那样,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如果现在让他再选择一次的话,第二次在自己家门口看到歆韵时,他可能会选择掉头逃走,但生活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笑着面对,抱怨跟颓废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跟何况他晨风可从来不是相信命运的人。

唉,今天已经进入了三不管地界,恐怕与自己的悠闲生活一样,这次商队的太平旅程也该走到尽头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出大戏上演,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翻了个身,晨风准备睡觉,但帐篷外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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