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加萨意识恢复时,身边围满了巨魔。没等睁眼,他就从同族们的谈论中得知,全靠苏辛瑞的努力,科卡尔氏族的进攻计划书被完全烧毁,那些模样古怪的生物也相继从栖身的山谷撤离。周围沸腾着对苏辛瑞的褒扬,掺杂着对吉加萨这个拖油瓶的不屑,那些言论让小巨魔觉得:要不是他拖泥带水帮倒忙,苏辛瑞一个人肯定就能把半人马驱赶到凄凉之地老家去。安苏瓦老师更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辞,对他的得意门生大加赞赏。
“这就是巨魔的未来,这就是巨魔的希望!”他措辞华丽而故作平静,搂起一身泥土的苏辛瑞,小女巨魔还在微微发抖,“科卡尔氏族野心勃勃,却遭挫折。半人马的先遣军——凭良心说——被苏辛瑞一人瓦解!尽管我们都知道这异常艰难,但是她做到了!我们的小英雄!”
吉加萨挣扎几下,被粗暴地拽了起来,手臂生疼,伴随着未散的晕眩,他又倒了下去,巨魔们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
“看这个小男孩——”
“弱不禁风,难成大器。”
“他怎么会是个巨魔?”
更糟糕的是,目光穿过嘲笑的包围,小巨魔看见父母正在一侧,试图向安苏瓦老师证明什么。
“瞧瞧他一身的伤啊——”泰塔希心疼地说道,“这是他历经磨难的铁证啊!安苏瓦老师,您不觉得他也是有功劳的吗?”
“很遗憾女士……”
“绕过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我的孩子受了伤,而您却一心向着那个姑娘!”
“这个姑娘是块好料。”
“这我管不着,我们担心的是儿子,他受了罪,还得接受嘲笑!”
安苏瓦老师止不住地叹息。
“我也心疼这孩子——这是真话——可他甚至连魔法一级证书都没拿到,而苏辛瑞不久前已经拿到了六级。”
这句话让泰塔希的态度彻底改变了,她开始有点儿竭斯底里。
“您是个蠢货!要是您的孩子几乎战死,您也会嘲笑他弱小吗?”
“够了泰塔。”尤尔松赶忙拉住妻子,一面向安苏瓦老师道歉,“您别理会她,有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并非针对谁——”
“我能理解。”安苏瓦老师心平气和地答道,“可如今的艾泽拉斯,一点平凡的能力和努力比不上投机取巧换来的一纸证书,至少对孩子们来说是这样。可能您不相信,联盟那边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尤尔松叹了口气,创建公会的艰辛让他学会了忍受无奈,可眼下受伤害的毕竟不是自己而是儿子,他免不了要讨还几句。
“您瞧着吧,这孩子会有出息的。”
“祝你们好运。”安苏瓦老师礼貌地说,像个优雅的人类绅士。早些年的游历让他学到了很多,可他并未大彻大悟,反倒更加现实和世故。他是森金村最先认识到魔法力量的巨魔,也是第一位魔法师。凭借老练的社会经验,他创办了森金唯一的魔法学校,并借此巩固了自己在暗矛氏族中的地位。他深谙处世之道,能应付各种深浅的人际关系。
“这孩子会有出息的。”尤尔松说。
“祝您好运,也祝福这孩子。”
整整一天,泰塔希都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有时候甚至动也不动。尤尔松懒得理她,对男性来说,个人的奋斗至关重要,而女性的生活和事业却完全建立在人际关系与社会承认上。现在,小巨魔遭受到巨魔社会的耻笑,对泰塔希来说,孩子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可尤尔松却不这么认为。奋斗的经使他意识到,尽管人际关系和社会承认不可或缺,但对男性而言,只要肯努力,事业就会缓慢上升直到蒸蒸日上。因此关于儿子,夫妻俩未能达成共识。
吉加萨感觉疲惫极了,可先前经历的嘲笑,加上母亲现下的状态,让他时刻提心吊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端坐着,试图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除了恐惧和迷茫,他能记起的,只有晃过眼前的黑发。接着是同样用通用语吟诵的现代诗歌,他默念着,却想起另一番耳语。
“想找美味风蛇食谱,就到贫瘠之地来……”
这让他顿时有了力气,更深刻的体验浮现在脑海。他依稀记得,那动听女声吟诵的诗歌,仿佛拥有无尽的力量,使得当时的一切都归于平静。苏辛瑞和自己是如何逃离险境的,他不得而知,不过他猜测与那诗歌有关。
到了傍晚,尤尔松亲自烤制了丰盛的野猪火腿,诱人的香气让沉默的泰塔希也不得不侧目。吉加萨轻轻掰下一块最鲜美的骨肉,递到母亲跟前。
“您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走开。”泰塔希语气平静得可怕,“快拿开。”
“您吃点儿吧……”
“拿开——”
“您还是吃点儿东西的好,都一整天了……”
“滚开!”泰塔希突然对着儿子吼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尤尔松展现出在妻子面前少有的气概,厉声说道,“孩子没有什么错!”
“滚开!”
“别太过分了!”
“滚开!”泰塔希又吼了一声,接着哭了起来,她是个特别倔强的女巨魔。年轻时,尤尔松刚刚跟她相处,就发觉了这一点。青涩的爱情,他对她百般呵护,总是想尽办法弄懂她的心思。可后来他渐渐明白,对男巨魔来说,理解胜过关怀,对女巨魔却恰恰相反:要多爱护她,而不要试图理解她的一切。可再倔强的巨魔也有软弱的地方,有时这软弱会因景而生,有时因情而生,反正总有放开的时候。每逢如此,尤尔松都会把她搂在怀里。
“相信我泰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待他们都平静下来,小巨魔早已没了踪影。对孩子来说,最大的伤害无异于父母的打骂或冷漠,于吉加萨而言尤为如此。父母长年忙于事业,无暇顾及他的心灵,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想从父母那儿博取安全感,哪怕博取一些同情。今天的事让他愧对父母,也让他明白,只有自己有了出息,他们才会真正理解他。奇怪的是,他这次没有偷偷哭泣,心中反倒充满了勇气。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到贫瘠之地去,如果找到了美味风蛇食谱,母亲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有了这个念头,他就更加坚定了前往贫瘠之地的决心。他决定不辞而别,一来他无法面对父母,二来他此时不愿理睬父母。从今早起,某些时候,他居然开始怨恨他们。心灵是奇怪的东西,并不像物质那样有律可循,爱不一定换来被爱,仇恨却常酝不了情。小巨魔被心的直觉指引着,准备走向远方。
过了村口,吉加萨遇见了狼骑兵科尔和希亚什,他们整日往返于试炼谷和奥格瑞玛之间,替年幼的勇士们给部落知名猎人送信,顺便维护一路上的治安。小巨魔随父母去过几次剃刀岭,那是个比森金繁华的镇子,路上总能碰到这两名信使,他们看上去总那么快乐。
“这个傍晚红油油!”
“这个傍晚凉飕飕!”
他们笑哈哈地跟小巨魔打了招呼,小巨魔也被感染,稍微忘却了烦恼,朝他们远去的背影挥手。他回望已分别的森金,那里熟悉的一切:晚霞沉寂的巨石,村头凸显的一片裸子植物,已经模糊不见的回音群岛,第一次产生了乡愁。可身为巨魔的他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一狠心决定不再回首。三月的杜隆塔尔气候宜人,吉加萨被海风推搡着,徒步走到了剃刀岭,天已经黑了。这个镇子处在一个丁字路口上,拥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尽管杜隆塔尔如今洋溢着和谐,但奥戈尼尔·魂痕,一位伟大的兽人战士,还是被派遣至此,奉命调查火刃氏族的秘密,同时抵御野猪人和提拉加德城堡的人类海军残党的进攻。剃刀岭人口不足森金的两倍,但要繁华得多。在小巨魔眼中,没有比这里的议事厅更高大的建筑了,它几乎高耸入云,有巨魔说里面驻扎着魂痕和众多技艺高超的训练师,吉加萨从未进去过。兽人地洞——这种合防御与居住功用为一体的建筑,无处不在,彰显着兽人的狂野性格。镇子最西边矗立着一座水泥加固的箭塔,直指野猪人的前哨。
虽然来过不少次,可小巨魔还是迷路了,他约莫着找到镇子里的旅店,怯生生走了进去。兽人的圆顶建筑里熙熙嚷嚷,有兽人,有巨魔,有牛头人,一个酒桌前还围坐着几个地精——吉加萨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种族——但他此时敢肯定他们就是那种生物。除了地精,其他种族不分彼此,混坐在一起,兽人们热情高歌,巨魔多是嘶哑谈笑,牛头人瞪着眼睛,模样可笑至极。旅店老板格罗斯克是个和善的兽人,至少看上去如此。
“嗨!小家伙!你这个小巨魔,想要喝一杯吗?听我说,酒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耶纳基·黑臂老弟酿制的杜隆塔尔红土——没错,我们就这么叫它。你要来一大杯杜隆塔尔红土吗?嗨,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吉加萨。”
“好的,别担心吉加萨。咱们是盟友了,而且我喜欢你这样的小巨魔,你是初生牛犊——呃——不畏虎。”
“我想问个路”
“好的吉加。”
格罗斯克拍拍小巨魔的肩膀,吉加萨从未跟兽人说过这么多话,何况这位老板的通用语掺进了太多奥格瑞玛口音,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我想到贫瘠之地去。”
“噢,这孩子想到贫瘠之地去!”店主朝地精们喊道,“他想要一个人去!”
地精们尖声笑着,说了一些生硬的通用语。
“你去贫瘠之地干什么,孩子?”其中一个打量着小巨魔问道。
“冒险——也许吧——寻找一些东西——”
“寻找什么?”地精咄咄逼人的语气,叫人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个秘密。”小巨魔说。
“好样的吉加。”格罗斯克哈哈大笑,旅店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地精们也笑了起来,笑的含义不尽相同,“你是个坏小子,居然能逃过地精的盘问,嗯?来喝上一口杜隆塔尔红土吧,部落的勇士应该去冒险,尤其是你这样的初生牛犊。你前途无量,来一口吧。”
小巨魔端起酒杯唆了一口,眼泪险些呛了出来。
“这东西——”他呲着牙停顿一下,“真带劲儿。”
“他说这东西真带劲儿!小巨魔说你的杜隆塔尔红土真带劲儿!黑臂老弟,你也喜欢‘带劲儿’这个词儿吧!我说吉加老弟,你时运不错,这个地精商队正要到灰谷去,路过贫瘠之地,假如你真的想去冒险,我就让他们把你带上。”格罗斯克瞅着地精们,“多喝几杯吧,今天我请客,你们就把这孩子带到贫瘠之地去。”
“欣然应允。”商队头领眨巴着眼睛,没准儿在算计什么,他走到小巨魔身边,脱下手套,把手递了过去,“有了格罗斯克老板这顿酒,您就是我们的客人了。在下考林·瑞格,热砂贸易亲王麾下,乐意为您效劳。”
“您……您好。”
“请别介意,我们将称您吉加萨阁下,一定使您宾至如归。要不是行程紧凑,我真该多喝几杯红土,免费的……红土。”
“杜隆塔尔红土。”旅店老板补充说。
“没错,美味的杜隆塔尔——红土——我想说,这酒可真是太——带劲儿了。”商队领袖睁大眼睛瞧着和善的老兽人,“请别介意,这酒真是太好了,用一个词形容,也许是赞不绝口。”
“承蒙夸奖,这都得多谢耶纳基·黑臂老弟……”
“我是说这酒真的不该埋没。它真是太美妙了。”
格罗斯克显然对地精们并不十分了解,没能读懂话中奥义,他不仅和善,而且老实,是个地道的兽人。
“瑞格阁下,这就要离开了?”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考林·瑞格终于忍不住了,“临行前,请允许我带走一些杜隆塔尔红土,您知道,路过钢鬃氏族的领地可不轻松,尤其是带着个孩子。另外,这种美酒早晚是要扬名的,权当为其宣传吧。”
老板和酿酒师都答应了地精的请求,几个结实的兽人把两桶美酒搬上商队的骆驼车,吉加萨也坐了上去。夜色深沉,骆驼们却很有精神,抵着脑袋呼噜呼噜地叫个没完。拜别了剃刀岭,商队开始向西疾驶,这个晚上月明星稀,把路上的风景衬得格外荒凉宁静。部落的篝火在道路两旁默默燃烧,几棵枯树勉强顶起稀疏的黄叶,像是残破了的华盖。前方勾勒出怒水河桥的轮廓,地精们知道,野猪人前哨就在附近。吉加萨有了些困意,困意却又引发了诗意,面对景色,他总有发不完的感慨。
“孤月盈枯木,
乡愁若点星。
沙荒匀大漠,
逢夜飞鸟惊。
望叹未卜路,
默然脚步轻。
此去何日返?
诗间已远行。”
地精们悠然地听着,骆驼们放慢了脚步,月光在枯木上蜿蜒曲折,熠熠生辉,道旁的篝火相继熄灭,顺着车队行进的方向,微风起伏,杜隆塔尔西部更显空旷。很快,路旁的篝火再度燃起,地精们都打起精神,因为野猪人的营地到了。
“这是个小坎。”考林·瑞格嘱咐说,“看我眼色行事。”
骆驼被几个手持武器的野猪人拦下,胖乎乎的家伙们在车外哼哧哼哧地说着什么,瑞格从车中探出个脑袋来,举起双手,做出友善的表态。
“请问有人会说通用语么?你们好。”
一个野猪人走上前去,一把把商队领袖拽了下来,他是个强壮的野猪人战士,浑身散发着力量美感。
“说。”这个野猪人费力地哼哧了一句。
“您弄疼我了。”瑞格没好气地说道,“在下考林·瑞格,热砂亲王麾下,奔走于卡利姆多。我们与贵部也有不疏之交,比如您佩戴的利剑,没准儿就是我们从海对岸弄来的,您瞧啊,和您强壮的灵魂相比,匹配得无以伦比!”
野猪人们似乎都听懂了梗概,纷纷哼哧着,最强壮的那个抽出利剑,指着地精的胸膛,地精惊叫一声,轻轻摸了摸剑锋。野猪人朝车子里瞧了一眼,显然是看到了小巨魔。
“部落的,杂种!”他愤怒地吼道,伸手要去拉那个孩子。瑞格赶忙拽了他一下,自己差点摔倒。野猪人头子把地精推到车后,拿剑指向老瑞格的喉咙,商队领袖脸色惨白,但很快就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利剑配英雄!”他故作惊讶地喊道,“您一定就是能征服奥格瑞玛的那个英雄!”
“整个杜隆塔尔——”野猪人说,“都是我们的领土。”
“当然都是您的领土。”瑞格把野猪人的武器推开,随即敲敲身边的车子。车里的地精打开车门,一大桶杜隆塔尔红土滚了出去,“瞧瞧吧,剃刀岭佳酿,杜隆塔尔红土,您不知道,弄到这些可不容易。”
“你们去剃刀岭——做生意?”
“当然——不是!”地精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偷来的,我们跟兽人,那些粗鲁的家伙,势不两立!他们甚至发誓,要杀光地精,因为我们和贵部是未成约的盟友。”
野猪人都哼哧地笑了,地精们如释重负。那个强壮的野猪人拍拍考林·瑞格阁下的小肩膀,一只手把酒桶举了起来,手下们哼哧着欢呼,簇拥战利品离去。
“奥格瑞玛是我们的!”
“整个杜隆塔尔——”
“都是我们的——”
“还有暴风王国……”
“悲哀的种族。”接下来的途中,瑞格不住感叹说,“一桶酒,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能征服的种族,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他转过来问吉加萨,“小巨魔,没吓着你吧?”
小巨魔摇摇头,欲言又止,他听说地精是贪婪的,甚至会为了一袋金子出卖同伴,可方才的经历却显示出了考林·瑞格的仗义,他不禁自言自语。
“那些都是谣传……”
“不,不,我的朋友——”瑞格显然是看穿了小巨魔的心思,“关于地精的贪婪,也许有些夸大,可那些说法不欠真实。我父亲曾经为了艾泽拉斯黑铁矿在卡利姆多的经营权,逼迫我母亲和荆齿城码头的持股人睡觉,这样的事在地精的世界里时有发生。”
“希望你不会瞧不起我,孩子。没有地精是不渴望金钱的,但道德无伦最终发生在我的家庭,使我开始思考敝族唯利是图的传统。很显然,利益和道德很多时候是冲突的,但我一直都试图寻找利益与道德的平衡点。比如刚才,我可以把你交出去,可我交了一桶酒,保住了你,当然,我还剩下一桶酒。想想看吧,格罗斯克老板损失了两桶杜隆塔尔红土,野猪人得到了一桶,我也得到了一桶,而你安全通过了野猪人的盘查——因此,格罗斯克老板赚到了你的人情——这是个长远的投资,当然,他未必是这么想的,在他觉得,只要帮助了盟友,一切物质损失都值得,那些热忱的家伙甚至轻易地愿意付出生命。至此,不仅谁都没有损失,我的商队和野猪人还都有了收获。这就是利益在艾泽拉斯产生的方式,也是我所追求的平衡。”
小巨魔一头雾水。
“也许你没听懂,小巨魔。”商队领袖说道,“但是你该下车了,过了怒水河,就到了你的贫瘠之地,一桶酒换来的行程就此结束,咱们两讫了,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接下来的事完全出乎小巨魔的意料,善良的考林·瑞格阁下命令手下把客人从车中扔了出去,因为小巨魔每在贫瘠之地多乘一米,他就觉得要多损失一米的路费。吉加萨总算见识了真实的地精。天已微亮,炎热的贫瘠之地此刻最宜人。小巨魔听到怒水河流淌的哗哗声,默默念叨起来:
临桥闻怒水,
急湍几时休。
若得点滴泪,
不叫悲长流。
这一次,小巨魔明显觉察到了四周流窜的能量,怒水河逐渐停止流动,天空仿佛凝出了雨滴,对贫瘠之地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几万年前,燃烧军团的大举入侵彻底改变了此地的岩床,森林变沙漠的神话,随着永恒之井的爆炸,被深埋于此。小巨魔回过神,怒水河又流淌起来,他顿觉释然,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晕眩的感觉侵占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