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在心计上肯定是比暴躁的吴氏要好的多,她不做声,完全是想让吴氏出头,她也能搏一个好关系,什么都不用做,的确是个精明的人,只是太过功利。
黎清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氏,这种人商场上见的多了,也不足为奇,毕竟一般人都有这样的心思,她还太嫩了。
吴氏尴尬地低下头,冷笑:“呵呵呵,是吗?”
黎玲和黎琴儿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讽刺一笑,三嫂/三婶真多事!
黎棋儿盯完沈氏,又盯着黎清儿,黎清儿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喝粥,老娘是穿越女,我怕谁啊!
吴氏还想说她也帮忙,被宋氏瞪得咽了下去。
宋氏恼怒地瞪了眼吴氏,她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都怪这个蠢货,现在不管怎么样,那工钱都得给阿芳一点,冷硬道:“还有,老二媳妇要管铺子的事情,以后每天就你们两个轮流做了。”
这回刘氏都不淡定了,亲,作为秀才媳妇淡定些!“娘,这,这怎么可以啊?二弟妹当差的时候,俺和三弟妹也可以去帮忙的呀!三弟妹,你说是不是啊?”
吴氏这回很配合,附和道:“对呀,娘,俺们也可以帮忙的。”
宋氏眼睛一挑,把碗重重一放,“你们?你们识字吗?你们会算账吗?什么都不懂,手脚还不干净,添倒忙啊!”
刘氏和吴氏都一缩,刘氏有些怨恨沈氏,要是她也和她们一样不识字该多好,明明都一样是乡下妇人,她还要识什么字啊!一想到黎树年听到沈氏识字看向她那个失望的眼光,刘氏就气愤。
吴氏傻眼了,“娘,人家王婆子家不都不识字吗?咱家咋就要识字的了?”
宋氏优越感就升上来了,王家铺子里的人都不识字比不上她家的铺子,“哼,不识字怎么管账啊?咱们月底还要分红呢!不记账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贪啊!看看王家,整天为这铺子吵来吵去,也不嫌丢脸,俺们黎家可出过秀才的,那不一样!
老三媳妇也就算了,不指望她能做啥,老大媳妇,你可是秀才媳妇,要是俺们家树年中了举将来或是中了进士,你不识字说出去丢不丢脸啊!这字啊,还是得识一识的。”
刘氏的脸都要埋到胸上了,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识字,至少不能让沈氏看轻了!
黎琴儿也在想,她要不要也去学一下,秀才的女儿怎么能不识字呢?
有了黎芳帮忙,沈氏省事了很多,黎芳勤快,什么事情都要抢着做,手脚麻利,沈氏有时候都只能做做帐,事情大抵都是黎芳做的。
“阿芳,这个字要出头,再写小一点就好看了。”沈氏正在教黎芳记账,黎芳和一般村里的女孩子一样都不识字,也没有一点基础,沈氏想教她记账,就得识字,就从头开始教。
黎清儿看着废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一阵无语,夺过毛笔,得意洋洋地说:“二姑姑,清儿来叫你,清儿也会写。”
黎芳羞赧一笑,似乎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惊讶,连清儿都会写字还写得这么好,果然二哥二嫂都是识字的。
沈氏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又欺负你姑姑了,才学了这么点点就骄傲了,快让开,不然娘让云泽他们再教你!”
黎清儿捂着脑门,委屈道:“娘,你偏心!”好心没好报,她只是想让黎芳活泼一点,黎芳性子沉闷是多年养成的,尽量能让她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就算是和她吵架或是争一下也好的,只是黎芳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黎芳拦着道:“二嫂,没事,您还是教清儿吧!俺,俺笨,学不会。”
沈氏瞪了黎清儿一眼,“阿芳,你不是笨,事在人为,就算天资再好的人,不努力也做不成什么,嫂子也不要你做什么才女,咱们乡下姑娘,识字也没什么大用场,最多也就只能记记账,说出去好听点。”沈氏笑得有些惆怅。
黎芳不解地望向沈氏,识字在她们看来是城里小姐的事情,在乡下一个女孩子能够识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为什么二嫂会这样说。
黎清儿表示理解,的确,乡下的女孩子有的一辈子都有可能出不了乡下,夫家的家业也不会很大,最多也就是个地主,只要会刺绣种地做饭就行了,识字根本不在范畴之内,况且大多数人认为女孩识字没多大用途,又不用科举。
沈氏又说,“但是啊,女人啊还是要识些字的,识字可以明理,可以让你知事理,用不着什么大道理,只需能明辨是非善恶分明便可,只怪我爹当初教我的太多了,读书多了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对我们女人来说。”
黎芳更糊涂了,前面明理的话她听得懂,后面又糊涂了,但她一直认为二嫂识字说的肯定是奥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直以来话不多的性格是她咽下了心中的问题。
“树全他媳妇,给俺来壶油!”矮瘦女人站在前面颇有指使的意味。
黎芳站起来,就要去拿油壶舀油。
沈氏友好地笑了笑,说:“原来是三舅娘啊!怎么?要一壶油了啊?这油前段时间可是又涨了。”
黎清儿愣了一下,三舅娘?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宋氏的弟媳呢!“三舅婆好。”
三舅娘没理会黎清儿,皱了皱眉,说:“诶,二侄媳妇,你这啥意思?俺们好歹也是亲戚不就是一壶油吗?……侄媳妇呀,这一壶油还这么斤斤计较,还要不要做亲戚了呀!”
三舅娘这一连串气也不喘一下,黎清儿目瞪口呆,这古代泼妇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氏气得反而笑了,这黎家的亲戚一个比一个行,上次那个刘大婶还只是看看价钱,这个更行直接连钱都要省了。
三舅娘一副你敢得罪我的样子。
“阿芳,把油壶还给三舅娘,舅娘这生意我可不敢再做了,舅娘还是去王家吧,我们这边只是小本生意,舅娘财大气粗,这边庙小容不下,舅娘还是去大一点的庙吧!”沈氏也是一连串不讲脏话地还回去。
没等三舅娘反应过来,夺过黎芳手里的油壶就塞三舅娘手里了。‘
路过的人说了句:“宋老三家的,你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了啊,也没见你家天天吃肉啊!这一壶油可不便宜啊,你这心黑的呀!”
三舅娘气得直跳脚,可是生的本来就矮小,跳起来居然也没有沈氏高,手脚很短,颇有点小矮人的样子,看着极为搞笑。
“你,你……俺去找你婆婆,哼,目无尊长,俺让你婆婆来说说你,”三舅娘恐吓道。
沈氏神闲气定,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看也不看三舅娘,似乎颇有不屑的样子。
三舅娘没法子了,脸面拉不下来,果真去叫宋氏了。
不一会儿,宋氏就被拉扯过来了。
“大姐啊,你可要好好说说你儿媳妇了,有她这样做小辈的吗?顶撞长辈目无尊长,这样可不行啊,大姐,这媳妇就得好好管管。”三舅娘站在胖大的宋氏边上就更搞笑了,活生生又看上去矮小了几分,尖嘴猴腮的样子和宋氏胖的流油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忍俊不禁。
宋氏扯开自己的衣袖,暗想这衣服还是县里面做的的呢,可贵了,别让她给扯破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呀?沈氏,你说说。”
“三舅娘一来就要一壶油,还说咱是亲戚这钱可以不用,我就说了三舅娘财大气粗,可咱这边不一样,这庙小啊,容不下,这么点点小钱三舅娘是看不上,我们可就不一样了,这得用一个多月呢!”沈氏略带夸张地说。
宋氏沉了沉脸,刀子一般的目光刮了一下三舅娘,“三弟妹啊,俺们家芸娘说的对,俺们家庙小,容不下!”
三舅娘似乎高估了宋氏对他们的好,以前宋氏的确对娘家很好,因为在这个时代娘家就是要给自己撑腰的,宋氏的娘当初生了两个闺女,又生了三个男娃子,两个闺女倒没啥事,男娃子倒是死了两个,就剩下个最小的,宋氏她娘也没啥埋怨,说怎么就没死闺女,宋氏当初虽然过得不好,但对娘家三弟还是很好的,没办法以后撑腰还得看娘家。
后来宋氏一连生了这么多个孩子还没有一个死掉了,老爷子也对她百依百顺的,她大儿子后来又中了秀才,村中的少数,再也不用靠啥娘家了,对娘家的心思也就淡了不少,现在娘家哪有钱银重要啊!
三舅娘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大,大姐,你,你这什么意思?俺,俺们可是亲戚啊!俺去找娘去评评理,你这是翻脸不认人!”
宋氏小时候没少受过苦,她娘又不疼她,这么大了,估计那些情分也差不多了,“哼,俺啥意思?亲戚?俺们家亲兄弟还明算帐勒,你们算啥啊?俺告诉你,就算找俺娘来也没用,俺们家可是都读过书的,这叫懂理,俺们家亲戚多的是,谁要是都像你这样,俺们家还用得着赚钱吗?以后要是这样,你们这样的亲戚俺们家要不起。”
黎清儿深呼一口气,果然是段数高啊!
虽然有些牛头对不上马嘴,但总是吓退了三舅娘,三舅娘以前一直是被宋氏恭维的,认为宋氏要靠她娘家的,这一会儿更是反应不过来了。
沈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恭维道:“娘说的是,咱们家可出过秀才,不一样,还是娘这个秀才娘知事理。”
戴了一顶高帽子的宋氏更舒张,看自己这个三弟妹更不爽了,“芸娘啊,你还年轻,不懂,这做人呐,就得知理,谁对就向谁。”
沈氏连连说是,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把三舅娘这座瘟神给弄走了。
三舅娘吃了一肚子气,油也没拿成,气呼呼地拎着油桶走了,那小脚丫子跑的还倒是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