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杜宇曾为蜀帝王,化禽飞去旧城荒。年年来叫桃花月,似向春风诉国亡。
唐代诗人胡曾在这首《CD》中抒写的是一位3000年前蜀帝王杜宇虽国亡身死,却魂化为鸟,暮春苦啼,似有不甘。
春光明媚,崎岖的山路上,一群少女唧唧喳喳的向大山深处走去。
“其梦,你今天的任务是不是想抓到七眼蝴蝶啊?”一个蓝衣服的女孩子的问话引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我看是你才想抓七眼蝴蝶呢!”那个叫其梦的女孩的回答又引起了大伙一阵嬉笑。
“可是,真有七眼蝴蝶吗?”其梦继续追问。
“这个谁知道呢,反正我娘说有,她早晚要抓一只治治我阿爹。”一个叫真秀的女孩回答“梁利姐,你说有没有?”
她一说完,所有的女孩都把目光转向最后面的一个黄衣女孩身上,期待着答案。
“你娘说有那就有了,不过有了她也喂不起来,七眼蝴蝶必须……”。梁丽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微笑着看着大家。
“必须怎么?”所有的女孩子都在等待答案。
“这个,谁今天帮我抓到黑心蜈蚣我就告诉她,这不前面到了,大家声音小一点,不要惊走了引子”。林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少女们分成几组四处散了去。
晚阳垂过天幕,喧嚣的寨子静了下来,偶尔不远处有一两声狗叫,远古的大山渐渐淹没于黑暗中。
在寨子的最深处,是一个最大最高的三层木楼,和周围那些低矮的木楼相比,除了高大,木楼周围还围着一圈木栅栏,仿佛圈住什么秘密一般。
木楼的西北边一口黝黑的井口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是梁利。
梁利进了屋,径直向西房而去。
“今天抓到黑心蜈蚣了吗?”一个黑衣服的年长女子盘坐在桌子前。
“还是没有,不够抓了很多虫引子回来了,都喂了。”
“明天再去吧。不在五月初五之前凑齐,三毒蛊又要等一年了”。
“知道了娘,我明天再去,阿爹人呢,不在家吗?”
“他今天带二虎他们几个人去了金牛寨,商量桃花会的事情,你也不小了,这次也去参加吧”。
“嗯,我会去的”
“隔几天我把痴人蛊的咒文告诉你”
“娘,我不想学。”
“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七眼蝴蝶,到娘为止已经四代草鬼婆未寻得七眼蝴蝶了,但这个痴人蛊是我们草鬼婆的代代相传的,你一定要会的,知道吗?”。
“知道了,娘。”
梁利红着脸退了出去,安静的房间中两团火焰在年长女子的眼眸中闪跳。
三月的清晨。山边的小径,湿润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凉爽的气息沁人心脾。大地显得自如、恬静而安然。天空微微透白,无名的小虫在未知的角落低声鸣叫。
今天跟梁利一起上山的只有其梦一人而已,其他的人都去采桑去了。彩云寨是毛族部落众多寨子中的一个,世代生活中江源地区,她们耕种农物,饲养畜禽,男的出去打猎捕鱼,女的耕作。虽然毛族家家户户养蛊出名,但是一般毛人女子养蛊也只是为了炼药防患以及生活中的其他需要,真正蛊术全掌握在世传的草鬼婆手中,梁丽的娘正是当代的草鬼婆。所以其他苗人家的女儿每年只会上山找引子的次数相对微少,其他时间还是以山寨生活和田间农活为主。这个季节正是采桑养蚕的好时候。
蛊是一种人工培养的毒虫,种类繁多,一般是将野生的毒虫进行人工培养,培养的时候需要虔诚的祷告秘传咒文,然后用毒虫本身或收集其排泄物、蜕皮等磨成粉经过加工变成蛊药,根据需要配合其他东西行术,能治病能防虫还能携带身边祈福求运,当然也能迷人心智甚至害人性命,用途广阔。而蛊自古都是女子的专利,因为祖传男性养蛊会被蛊本身吸取阳气而短命。
梁利此次要寻找的黑星蜈蚣是为了制作三毒蛊,以吹风蛇、肉头蛤蟆和黑心蜈蚣为母体,有了这三种至毒的毒物后放置器皿中,再收集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蜥蜴、蚯蚓、大绿毛虫、螳螂、毒蜂等毒物放入器皿任其残食。等到五月初五那天取出来制成蛊药,便成了一种极厉害的三毒蛊。
一段山路后,两人到了半山腰,此处植被繁茂,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照到地上时,就成了几点光板,地上树叶碎石枯枝杂乱成堆,正是各类毒虫栖息的乐土。
梁利一手拿树枝,一手拿一个长长的竹夹,用树枝翻开枯叶,看到合适的毒虫就用竹夹夹住收集到虫袋里面,因为正是最合适的季节,很快就收集了很多,只是黑心蜈蚣却毫无踪影。
不远处,其梦一会抬头看天空,一会向远方眺望,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其梦,你想找什么呀?”梁利的突然问话把其梦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梁利姐,你说七眼蝴蝶真的有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意中人了?”
“没有,哪里有呀?”其梦满脸通红的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丫头,有就有,还不承认。”
“啊——”其梦突然尖叫起来手指住密林深处“那是什么?”
一团金黄的影团潜伏在一棵高大的树影之中,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盯住梁利其梦,好像在窥探什么,看到其梦的手指住自己的藏身之处,转头就走,忽的一声消失开去,只留下树叶剧烈晃动的簌簌之声。
“金丝神猴,快追!”说时迟那时快,梁利身影一闪已经串上了那棵树,顺住树叶摆动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猴子在树上的速度极其之快,这棵树到那棵树一跃而就,只见密林中间枝头不停的颤动,转眼之间已经前进了数十米之远。
然而梁利作为毛族部落享享有名的大寨彩云寨草鬼婆的唯一女儿和传人,身手自然是十分了得,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如同一只敏捷的燕子一般在林间飞串,紧紧追逐着金丝神猴的方向呼啸向前,身后的其梦已被甩开了很远,连呼喊梁利姐的声音也渐渐消逝不见了。
一人一猴,一黄一篮两团身影在密林间如此一逃一追,转眼间已经由半山渐渐靠近山顶了,突然前面的树丛中一片剧烈骚动,梁利赶了上来一眼望去,也不由得一惊。
只见树丛中间,金丝猴被一只大青蟒蛇紧紧的卷住了身体,可能是因为逃得太急不小心闯进了这巨蟒的休息空间惹怒了巨蟒所以被巨蟒死死缠住了身体。猴子最是精灵,更别说江源密林中号称万猴之王的金丝神猴了,虽然被缠住了身体,但是竟然没被大蟒的血盘大口咬住,反而被金丝神猴由背后紧紧咬住了后脑部,就这样一个被紧紧缠住了身体,一个被死死咬住了后背圈缠在一起,谁也挣脱不了对方,谁也逃不走。
巨蟒被咬住了后颈,回不了头血嘴大张露出了森森尖牙,信子伸出老长。身体紧紧缠住金丝神猴的后腰越缠越紧。猴子虽然咬住了蟒蛇的后颈但是身体被缠褁得原来越紧,一只前手还要抓住树枝维持住不掉下去的姿势,眼看越来越不支了。
梁利伸手由贴身的那个布袋里抓起一颗暗褐色的小丸,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弹指挥出,小丸由手中飞出,到了空中就分散成了一片褐粉向猴蟒争斗处飞去。
那巨蟒在粉散到眼前的瞬间,好想受了什么诅咒一般突然就失去了力气,紧褁着猴子的身体慢慢散了开来,最后像一根大绳一般垂了下去。这褐色的小丸是蛊药的一种,由蛇的天敌牛蛙跟雄黄合练而成,因为四川森林密集、河川众多,适合蛇类的生存,因此当地各部落都各种不同对付蛇的技巧。
猴子虽然身体得到了解脱,但是还是死死的咬住大蛇的后颈,只是刚刚大蛇自身还能卷住树枝,此刻完全失去了力气,身体被金丝神猴死死咬住,蟒猴的所有的体重全由猴子前手的那颗树枝承担,终于树枝啪的一声断了,同时坠了下去。
梁利飞身而下,落在了猴蟒的身旁,一把抓住金丝神猴的后背,金丝神猴这才感觉到被人抓住了,也发现了大蟒已经没有了动静这才松开了一直紧咬著的口,吱吱叫了起来两猴手不停的舞动想要挣扎出梁利的控制,可是最终不得如愿。
看金丝神猴渐渐消停下来,梁利随身拿出一条细绳,套住了猴子的脖子,牵着向山下走去,金丝神猴一开始还不停挣扎想逃脱,几番折腾后也认识到纯属徒劳,终于由住梁利,拖住长长的金黄的尾巴跟随而下。
在山的半腰,梁利跟其梦汇合了,看到梁利手牵着金丝神猴,其梦很是好奇,绕着猴子转了一圈,只见金丝神猴全身金黄一片,毛毛茸茸的,尾巴比一般猴子要长出一倍还多,只是脸部的眼鼻嘴处却是一片青色,两个眼珠乌黑圆亮,十分的可爱。
其梦看得高兴,忍不住从后面伸出了手想上前摸摸猴脑袋,手才伸到空中,那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体猛地一跳,转了过来,对着其梦裂牙张嘴吱吱乱叫,两只前手更像要撕抓乱舞起来。
梁利拉了一下绳子,嘴里说道“给我安分一点”那猴好像是惧怕梁利。间或知道刚刚是梁利将他从巨蟒身中救出来的,竟然安静了下来,梁利看它乖巧模样,也伸出手在它头怜惜的摸了一下,猴子没有反抗还低下了脑袋。其梦见状也伸手来想摸。那猴又跳了起来再次摆出刚刚的挑衅模样,其梦只得收回了手,梁利看着不禁笑了起来。其梦狠狠的骂了一声臭猴子只得作罢。
经过这般变故,两人无心再寻找蛊引子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两人一猴慢慢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