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浣是在一股子诧异气氛中被送进广播室的。
自从刚刚到达学校后,这种眼神就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着,像毒药一般,怎么也解不开。
看着眼前毫不相识的几个人,阿浣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动作。
“呃,我是,嗯,这个学校的校长,”面前的一个人挠了挠自己有些微白的头发。“就是说,本校的校规就是,每届第一名都是需要上台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的,因为你来的比较迟,而且……”
欲言又止的表情让阿浣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往常的第一名一直是本校的初中毕业生,不知道的,是你从外省来的。”
“所以,我才会被叫到这里来,然后一无所知的上台发表这所谓的看法?”袁浣低着头,望着自己脚下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低声询问道。
“若是平常,也有能准备的时间,但是,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寻找到了第二名,让他来帮你,你只需要上台坐着,一切就可以了。”
袁浣盯着面前的人,感觉这看上去挺熟悉的面庞,和某位小姐很像。
“……”
“典礼是在二十分钟之后才开始,所以,现在请你在这里等待一下,一会就可以了。”
面前这个自称是校长的人,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朝着门外走去。
林淑蔷就这么一眼认出了袁浣。
在那么光鲜亮丽的服装周围,是仅有的一个人,独特却又渺小。
台上的光线很刺眼,阿浣有些睁不开眼。
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自己这么懦懦的口音,让谁,也没有办法去接受。
身边的那个所谓的第二,却无动于衷,低头坐在自己的身边,毫无拘束地应对这一切。
而自己,连望向别人的勇气都没有。
也就是坐在这里而已,又有何妨?
周围接连不断的抽气声打断了阿浣的沉思。
他们叫的,是谁?
权?哪个权?权利至上的权?
牧悠,又是谁?
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坐在身边的这个,离自己那么近的这个,让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这个,人。
那么一种惊讶的神情,是直射阿浣的。
“袁浣?”
那么久远的一种被称之为思念的东西,从短短的两个字里透露出来。
原来这就是自己依然苦苦寻找的这么一个人。
在面前,与自己那么相像的一个人,从眉毛到眼睛,甚至那薄薄的唇形,也是如此相似。
少年清秀的面庞上划过似有似无的泪珠,在那样闪亮的灯光下,异常显眼。
少女推翻椅子,那样轰隆一声,徒留下一个背影,给剩下的注目,一种探究。
随着少年椅子的倒地,翻了天的吵闹声留在了奔跑出去的两个人身后。
这种,那样的,理由与借口。
人生就如同是繁华中的纤尘,沉重在空气中,待真正发现的时候,却又缓慢漂浮着,直到雨水落下,那种噼里啪啦击落的声音,直击如心间,才能完美结束。
被拉住的时候,袁浣心中已经很清楚地预料到了。
因为是他,就一定会追出来。
“姐,是你对不对,你还是来了。”
握着的手,捏的生疼。
“那又如何呢,你说你叫我姐,可你又还是我的弟弟吗?那个姓袁的弟弟?”袁浣从没有说过这么刻薄的话。今日,对着这个自己最亲的人,说了出来。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液,长着相似的面孔,就算我不叫你姐,也没人不相信你不是我姐。”少年的拳头放在身侧,咬牙,大叫。
“权,你是,权家人。那个权利覆天的权家。”
“即使如此,我思念你的念头如何,而且何时才能喊停?”
“……”
思念?
十年来,我又如何不思念你。
那个从小学会的第一句话,只是“姐姐”的孩子?
那个在身后叫嚣着永远和姐姐一起的孩子?
“即使,你恨妈,可那也是,我们的妈……”
偌大的空间里,天地下,只余这一句。
是的,即使是妈又能怎样,还是一样地抛弃,不是吗?
“不是……”
或许是声音过小,少年低头询问着少女。“什么?”
猛的抬头,是啊,已经这么大了。
“我,不愿再认她了。”
那种闭眼的疼痛,是眼中流露出的泪珠,满满的,涨涨的,干涩,难以收回。
袁浣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是的,逃离。
身后有着伸出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拉回。
“哥!”
微微诧异地愣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
是啊,还有另外的一个,权家的小公主,在他的身边。
那种被风吹过的人生,谁得到了,都不会想再放弃过。如同身后的弟弟,一样。
所以他的手,收回了,不是吗?
所以,他没有追上来不是吗?
这就是,十年的差距。十年前如此,十年后,又会如何呢?
就是这个时候的十年,让我们想起了的,是未来已经变样的十年。
若还没有遇上那个人的十年,有些痛苦。在后面的十年,似乎已经不能缺少了那个人,即使是脱落的伤疤,也已经伤过。那么甜蜜,也很伤心。
这是未来之前的十年,这么某一天,将在自己多么伤心的一天,遇上一个人。
将一页页的过去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