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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识海之变

《志怪录》记载:邪金鬼蝉,至邪,看似金色蝉蛾,万法不沾,可吸食破除世间一切法术。体内乾坤无穷,与阴曹地府存有渊源。

……

古琴心神与陈焕相连接,千钧一发之际,飞至其茫然的十指下,半悬浮于空,看起来像极了陈焕的手指触动了琴弦。琴弦在那一刻变得极为柔软,不知是否是手指拨动了琴弦,还是古琴自己奏起,极不和谐的音律流露而出,伴着凌乱的琴音响起,虬龙的虚影再度蛰伏,只是这次的虬龙少了一份灵动,只是硬生生的抵挡在了那吸口与陈焕头颅之间。

金蝉对那虬龙虚幻的能量体极为感兴趣,吸口不经意间暴增到了成人手臂大小,只是身体大小不变,看起来极不协调。金蝉对着虬龙一阵猛吸,能量的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下去,大小也是急剧收缩,变成了一条迷你的小龙。

虬龙须的剩余琴弦由原先的洁白剔透变得枯黄,只要一用力便全部断去,琴面上的小缝逐渐变成一指宽。古琴有魂,幽怨的发出哭泣,心神与陈焕相连,在陈焕的灵魂深处弥漫起浓浓的感伤。

陈焕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和现实太逼真,不愿意醒来了。只是快活的梦里,不知为何还会伤感,他隐约看见自己很多年后在柳树下抚琴的场景,柳絮如雪,陌上花开。眼泪落下的地方,晶莹成珠。他试着融入那一副场景,将十指安之琴弦上与之重合,弦已不是虬龙须,琴似还是当年琴,在梦中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手指也试着动了起来,好似唯有那样,这一梦才不会醒来。

而现实中的陈焕,此时的双手竟然也按在了琴弦上,准确的说是按住了第五弦。剩下三弦为运转虬龙虚影,威能丧尽,第五弦在其指下等待的太漫长太久远,直到迷你小龙也在挣扎中化成了血肉融入金蝉体内,那一弦竟然崩断,崩断之际,指下鲜血飞溅,伤口爬升到了掌心,血液在雨水冲淡下布满了整幅古琴。

梦里,柳絮如雪,夹杂着一丝红,那红色让漫天的柳絮成了落红。梦里琴弦锋利如刀割,指破琴弦断,陈焕醒来。

他睁眼,看见古琴音波四射,在他的血液中扭曲变形,宛如桀骜不逊的猴孙,带着狂暴的能量,掀起周围的瓦砾土石,卷成一条土石的洪流,只欲毁去眼前的那只金蝉。金蝉的邪气竟然在一瞬便影响到了陈焕,他的眼眸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他先前那一拨,竟然是勉强做到了第五崩,一是古琴自愿,再是琴弦重创,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做到了文先生也没有做到的崩弦七音第五崩,土葬!

土葬只能短暂的延迟金蝉,陈焕见此唯有逃遁,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眼下坚持至此,却是牺牲了众人性命,先是憨笑大汉,再是文先生,眼下又是那一副通灵的古琴,古琴若是通灵,便也是一条性命!

生死关头逃跑的极为出色,先前的忧伤全部抛却脑后,只怪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在街道下狂奔起来!古琴默契的阻挡了金蝉突袭,土石洪流迅速淹没二者,金蝉天生破除法术能量,其实对着实体的攻击也是难以应对!眼下误打误撞,却让陈焕逃窜的更为远了。

金蝉在土石中爆发出滔天的邪气,邪气化成实质,如同剑芒一样,射穿了围困的土石,更是在古琴琴面留下太多创伤!

邪气爆发的那一刻,情况又有转机,此番战斗尚在雷雨夜,先前的虫蛊尚且招雷劈打,此时这般邪物逆天行事取人性命,邪气收敛时还可压制,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天空中闷雷阵阵,就要劈下!

可金蝉比那雷光更快,避开古琴先取陈焕性命,陈焕奔走再快,却是快不过金蝉飞行,仅仅一息就可追上!天雷迟迟不下,虽对金蝉造成了威胁,却不是致命,这天雷并不是全部针对它,除非……

除非和那屋檐廊下的铜兽一样,也有个引雷之物,引下天雷针对它,便莫道是金蝉,越是邪物越是惧怕,何况这金蝉与虫蛊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一霎,古琴飞至高空,夜雨打在琴面琴弦上再无半点琴音流露。陈焕逃得快,金蝉更快,却都不及古琴一分!古琴尾部燃烧起来,借着燃烧之力喷射至万丈高空,高空中雷光闪现,劈在入云杉所做的琴面上,入云杉不畏雷不假,只是琴面本已破损,缝隙已有手指粗细,眼下被天雷劈中,竟然要裂成两半!

带着雷光,琴尾部火焰燃烧,雷火交融,从万丈高空里一击劈下,正是劈中了金蝉。金蝉原先的邪气全部收敛,却是逃不过这雷火!雷火盯住了它一般,连绵劈下,金色的甲壳几经雷火,终于碎去。金蝉遁入地下,那雷光生生将其从地底逼出!最后逃无可逃,它竟然盯住了陈焕!它和陈焕距离尚且不远,不过一息距离,只是这一息宛若天堑,一息之后再有雷火降下,便是魂飞魄散!

金蝉全然不顾的爆发了全部邪气,天雷降的比原先更快,只要一息,不,只要半息就能劈得它魂归黄泉!情况再变,陈焕突然回头,眼神中爆发出妖异的红芒,竟是突然往金蝉跑来!显然是受到了这邪气影响!

原本一息的距离,再加上陈焕与金蝉距离过近,引雷的古琴再有所犹豫,金蝉足够在天雷降下之前吞噬陈焕!或者说这一次它可不是为了吞噬,而是为了保命!一息问有多长,山中无甲子,千百年弹指过,更别说这么短的功夫!若说一息短,修道人斗法无不是在一息间分出生死!一息不到的功夫,极短,短到若有人观看,一个眨眼皮的时间,金蝉近身至陈焕跟前,天雷便降下!

这一击似乎是必杀,比之先前的更为狂暴,一扫邪气,唯有刚正威压的雷威尚在!雷火过处寸草不生,雷威如海!

那一刻的陈焕在雷暴的边缘,不是正中心,只是这边缘位置也是可以叫天底下任何一人性命丧去!修道之人心存对天地敬畏,尤其是这天雷之物!凡夫卒子任凭机缘造化,又如何抵挡住这天雷之威!死亡在那一刻再度逼近,这一夜有太多的死亡危机,他麻木了!

首先劈中的是金蝉,金蝉原先的威势丧尽,此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是无论如何逃避都躲不过天雷。雷火中心的金蝉分出几道残影,大抵是金蝉脱壳一类的法门,竟然几多侥幸的再次存活下来!最后的本体从中心退出,窜向了陈焕。城门失火殃及鱼池!陈焕干脆不躲,任凭雷暴中心转移,对他而言,中心和边缘的分别不大!

只是这金蝉不是为了避开雷火,而是极为迅速的钻进了陈焕体内,试图用陈焕肉体掩饰邪性彻底避开天雷!金蝉钻入其体内,没有任何破坏,反而是给了极大的强化,这是一场莫名的造化!

一个极为稚嫩的声音在陈焕脑海响起,“这是什么烂肉身,不及小爷万分之一,不,是百万分之一,小爷亏点本给你强化下,躲过这次天雷!”指点间,陈焕的体内被金色的物质包容,彻底成了一个金人。那金色的物质极为纯净,却让陈焕极为不适应,似乎这肉体和他原先的改变了太多,一时间怀念起以前的了。但是,力量,他感受到了力量,无比强大的力量!那种伸手摘星辰的力量!好在陈焕七年的习武底子,否则只是这改造便足以令其爆体而亡,因为肉身承受不住压力!

天雷降下,陈焕身体爆发出璀璨的金光,若只有只金身显然顶挡不住,在其体表有一层晶莹的膜,像极了金蝉褪下的血衣!天雷之威先是劈中陈焕肉体,将那杂质一类全部炼化,先前强行提升的隐患全部消除,莫大的福泽!天雷接着为了诛杀躲藏在其体内的金蝉,游走在陈焕的血肉经脉处,将其经脉劈开,即便是金身强化,陈焕也是喷出一口黑血,黑血中诡异的带有一丝金色!好在受损的经脉立即被金光修复,经脉竟然被天雷劈穿放大,对以后的修行好处极多!

最后是那血衣,似乎和金光同出一源,极为亲近的融合在陈焕金身体表,盘根生长下来了一般!血衣之上,映刻着全部血脉经络,如同大树的根部一样,那根部烙印在金身上,扎根在其血肉里!

也不知那金蝉躲在了体内何处,任凭天雷纵横,却是劈不中它。最后雷威渐去,雷光淡去之后,徒留陈焕站在雷暴中心,全身上下衣不蔽体,却是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金蝉幼稚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子你我无冤无仇,借你身体一用也消耗了小爷无数本源,你我就算扯平了!”

不知为何听到那声音的时候,若说原本还存有恨意,此时也一扫而空了,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个人也是那么嚣张的喊着大爷。如今再度听到小爷自称,物是人非之感,即便这一场物是人非短暂到只有一夜之间。

“小子识海极为怪异,若是修道应该精通算计,但凡精通算计之人都是最可怕的!只是不知道你机缘如何,可否踏上那一条路!”金蝉口器并没有动,这话音应该就是修道人的神识传音。

金蝉从其识海天灵飞出,原来是躲在了最为神秘危险的识海处,怪不得可以逃避天雷!只是飞出来的一瞬,异变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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