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打工记（8）

不知不觉间陈启明来这家店里也有一个月了，也算得上是老人了。因为凡是茶餐厅之类的地方从来都是留不住人的，一般的服务员差不多都是短期工，干一段时间就走了。现在陈启明已经是很有经验了。在厨房门口贴着的提成公示表上，陈启明这个月的提成是最多的。在应对各种状况时也从容多了。有天下午，店门口停下了一辆车。那车非常大，不是一般的小轿车。陈启明对车也不太懂，好像记得这种车叫路虎。车上走下一大群人，有四个男的两个女的。两个女客人打扮的很妖冶，其中一个男客人留着光头。这六个人走进店里说要一个包间，陈启明就带他们进了一个包间。在带他们进包间的时候，陈启明看到了一个男的胳膊上刺着纹身。进了包间之后，纹身的男子对陈启明说：“我们在这里就待一个小时，不吃饭，你给我们上点儿喝的吧。”陈启明说：“酒可以吗？”男子说：“不要酒。随便上点什么喝的。对了，这儿的最低消费是多少来着？就按最低消费上吧。”陈启明重复一遍说：“最低消费二百八十元，然后您只要喝的不要酒，对吗？”男子说：“是的。”陈启明又问：“一定是要正好二百八十元，对吗？多一点不行吗？”男子说：“照着二百八十元上吧，一分也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陈启明点了点头出去了。这样的客人陈启明还是第一次碰到，居然要服务员替他们点单。陈启明想了一下，把提成最高的饮品给他们每个人都上了一份儿，那感觉太爽了，就好像是花别人的钱为自己买东西一样。然后剩下的钱怎么给他们正好花完，就交给柜台上的会计吧。当时华晓丽在柜台上，陈启明就把单子交给了她说：“你看看，再给他们上点儿什么能凑够这二百八十元。”当时赵淑敏也在柜台边上站着，陈启明突然想出一个鬼点子要吓唬吓唬她，就说：“你看见刚进来的那伙人了吗？我看八成是混黑社会的。进来就跟我说让我给他们上喝的东西，还不要酒，还必须是包间的最低消费，二百八十元一分也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他们说话的时候可凶了。”赵淑敏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说：“那你小心点儿啊，别惹着他们。”陈启明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这哪是小心就能躲得过去的啊，你忘了上次带闺女来吃饭的那个人了吗？要是他们存心找茬儿你就是再小心也躲不过去啊。”赵淑敏着急的说：“那怎么办啊？”陈启明心里暗暗发笑，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无奈的表情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看我的造化了。”赵淑敏又急着问华晓丽，说：“晓丽姐，算好了吗？”华晓丽低着头一边看着菜单一边按着计算器说：“差不多了。总共是二百八十二块钱，那两块钱我出了。”然后华晓丽把单子交给了吧台。等吧台上把饮品做出来之后，陈启明他们几个服务员就往包间里送。陈启明叫她们几个在外边等着，自己把饮品一份一份的端进去，并告诉她们说这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不想让她们冒险。何蕾跟孙美婷都半信半疑，唯独赵淑敏依旧面色苍白。陈启明把饮品都端进去之后，跟她们几个又回到大堂里。然后陈启明神秘兮兮地对她们说：“他们好像不相信我给他们上的饮品价值二百八十元，还问我呢。”赵淑敏皱着眉头说：“那你怎么说的？”陈启明说：“我当然实话实说咯，然后还把菜单交给他们，让他们按照价格自己算。”何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着说：“坏事儿了，陈启明惹上黑社会了。你不是说以前你也是道上混的吗，现在你可以跟他们较量较量啊，哈哈……”赵淑敏又转过头对华晓丽说：“晓丽姐，怎么办啊？”华晓丽说：“让他们算就是了，二百八十元只多不少，多出来的两块钱还是我给垫上的呢。”看着赵淑敏紧张的样子，陈启明心里暗暗好笑。过了一阵子功夫，大堂里的电子显示屏上显示包间里客人招呼服务员。陈启明赶紧往包间里走，边走还边跟何蕾赵淑敏她们说：“八成要坏事儿了……”陈启明进了包间，原来是客人要结账走了。陈启明带着他们到柜台来结账。到柜台前，那个光头客人把一串钥匙交给陈启明说：“我的钱包落在车里了，你去帮我取来。”陈启明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钥匙。正在犹豫，见他们同伙儿的另外几个人往外走就跟着一起出去了。那几个客人与陈启明一起来到车前，陈启明用钥匙打开车门，然后把钥匙给了有纹身的那个客人。见到驾驶座位上的钱包，陈启明拿起来赶紧跑进了店里，交给了那个光头。光头付完帐之后，转身离开了店里，上了路虎车，发动汽车走了。陈启明吁了一口气。赵淑敏脸上放松下来，对他说：“他们没说别的吧？”陈启明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没说别的，刚才要不是我随机应变，恐怕咱们店都被人砸了！”何蕾在旁边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笑着说：“你就胡编吧。”陈启明说：“我怎么胡编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刚才进去的时候，他们跟我对账单呢。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然后又把菜单拿过去对照，接着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他们混**儿的，一看就知道没念过多少书，所以数学不好，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然后那个光头就把他上衣脱了——幸亏得是我，要是你们碰到这个情况准得吓懵了，他把上衣脱了，指着自己前胸和肚子上的刀疤说‘小子，看到没，这是老子跟人火拼时被刀砍的’，他那很明显是想吓唬我。我也不能示弱啊，我就把裤子抹起来了，指着腿肚子上的疤说‘那算什么，看见咱这疤没，这是老子小时候被狗咬的’，然后他就没话说了……”这时候赵淑敏也听得出来陈启明又在那里胡扯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跟着何蕾她们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