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打工记（6）

陈启明发现自己在这个店里端了这么长时间的盘子，身体瘦了。厨房里有个用来称大米的台式称，那些女孩子经常上去称体重。尤其是孙美婷，每次上去称完后下来都娇滴滴地说：“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胖起来啊。”王大姨问她：“你多重啊？”孙美婷说：“九十二斤。”王大姨说：“哎哟，那可是够轻的，你看你那两条胳膊，长得跟那葱白儿似的。”张猛打趣说：“王大姨，你那两条腿都能比她的腰粗了吧？”又跟孙美婷说：“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还得上称上去称。下次你就让我抱抱你掂量掂量不就知道你胖了还是瘦了嘛。嘿嘿。”陈启明后来也上去称了几次，发现自己的体重比刚来时下降了好几斤。看来这体力劳动的确是减肥的好方法啊。赵淑敏也上去称过，但是从来不告诉别人她有多重，尤其是陈启明。她每次都是偷偷上去称。有一次被陈启明撞见了，赶紧从称上跳了下来。陈启明走过去看了一眼标尺，说：“这标尺你还没还原呢哈哈……”赵淑敏就说：“那不是我的体重，我还没测准呢。”陈启明就说：“那也差不多，我就是只用眼睛看你这身体也能猜个大概，你可比人家孙美婷重多了。”赵淑敏就挥着手追打陈启明，陈启明怕她再像上次一样恼了，也就不再跟她开玩笑。这份工作真不是一份儿轻松的工作——至少在陈启明看来是这样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好像也没干过其他的工作。但是陈启明好像觉得在店里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原因可能是他没有把这件事真正当作自己的工作来做，而只是把它当成是业余的一项活动。每天上午十点之后店里客人就开始多起来，店里的人就开始忙起来。大堂里的服务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对讲机，耳朵里塞着耳机。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柜台上的人会通过对讲机呼叫服务员。服务员互相之间也可以互相呼应，互相帮忙。有一次何蕾闹肚子去厕所了，在厕所里发现手纸用光了。于是竟然习惯性地通过对讲机呼叫孙美婷：“孙美婷，孙美婷，厕所里的手纸用光了，麻烦你给我送点手纸过来，我拉肚子了，现在在厕所里面。”这段话被所有戴着对讲机的人都听到了，当时陈启明差点没笑岔了气。等何蕾从厕所里出来后，陈启明冲着她哈哈大笑起来。何蕾也醒过神来，想起来自己刚才做的事，但却丝毫没有羞涩的表情，一只手还捂着肚子，也跟着陈启明一起笑起来，完全像个顽童。给客人上菜的时候端盘子需要注意不要把菜弄洒了。陈启明每次端菜的时候都两手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店里的老员工像童刚、华晓丽他们都可以用一只手端着托盘，有时候甚至可以两只手分别一手端一个托盘。这个也是熟能生巧的。有的菜品相对来说不太好上，比如像铁板烤牛排和馄饨之类的，会很烫，端的时候需要小心。孙美婷每次碰到上这类菜的时候都皱着眉头，胸膛使劲往后缩，头往后倾，生怕烫到自己。要说她这皮肤也真够嫩的。有一次胳膊上被溅上了油花，烫起了一个小红点，她见了人就用手指给人家看。张猛当时看见了，就说：“过来我看看烫的厉害不厉害。”孙美婷就撅着嘴把胳膊伸过去撒娇似的说：“你看啊，都烫红了……”张猛就夸张地握住她的胳膊用手不断地抚摸。孙美婷把手臂抽回去，说：“就知道占人便宜。”张猛笑着说：“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家店里的馄饨是用大碗盛的，满满的一大碗汤里翻滚着十几个馄饨。在陈启明看来一点儿都不实惠。那汤是滚烫的，所以端这个碗的时候得格外小心。洒了汤事小，烫着自己可就不划算了。有一次陈启明负责的区里来了一群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总共十一个人，应该是为其中一个过生日的。她们一起进了一个大包间。点了一大堆菜之后，正拿着菜单的人说：“哎，你们吃不吃馄饨，这儿有馄饨啊。”其他人都说：“你随便点就是，我们什么都吃。”那人接着对陈启明说：“再给我们每人上一个馄饨。”陈启明点完单从包间里出来之后立即用对讲机说道：“大堂的伙伴儿们请注意了，有客人点了十一个馄饨。现在开始各位要做好准备，厉兵秣马，准备迎接最严峻的考验！”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笑声，然后是赵淑敏、何蕾她们的回应：“收到，收到！”场面的确是够壮观的，每个人端着一碗馄饨，排着队走进包间，来回两趟总算是把馄饨都端上了。陈启明上完菜要往外走的时候，其中一个嘴唇抹的血红的女人捏着嗓子笑着说：“帅哥，麻烦你把门带上可以吗？”其他的女人听了都笑起来。陈启明说了声好的，转身把门给带上了。出来之后陈启明就跟赵淑敏何蕾她们聊天儿说：“你们知道吗，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十一个老女人是用一种怎样的目光看着我，完全是一种饿狼看见小羊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寒而栗。”何蕾说：“难不成人家还会对你怎么样？”陈启明说：“这非常有可能，处于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人非常可怕。所以我现在处于一种危险之中，要是待会儿我再进去长时间不出来的话你们可一定要去救我啊……”赵淑敏对何蕾说：“瞧他又开始没正形儿了，别理他。”陈启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刚才她们就调戏我来着。还说什么‘男人能玩儿的东西女人也能玩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赵淑敏说：“意思就是说男人可以玩儿女人，女人也可以玩儿男人。”陈启明说：“哟，你很懂啊。”赵淑敏笑着说：“我不懂，我一点儿也不懂。再懂也没有你懂。”何蕾说：“一会儿你就等着被人玩儿吧啊。”陈启明说：“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待会儿你们一定要跟我一块儿进去。否则，面对她们的*威，我是宁死不从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陈启明在店里算是个活宝，每天都跟何蕾赵淑敏她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经他这么一闹腾，店里的气氛欢快了不少，众人也倒是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