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大！”我站在天合小区的A085号别墅的大厅像傻瓜一样发出感叹，“不过，好空旷。”
新居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灯都没有一盏。
“这么大的屋子打扫起来得费点时间呢！”
“雇人？”幽灵女给了个建议。
“好主意！”回应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自已其实是以佣人的身份被幽灵女雇佣的。
人才市场，分为中心市场和外围市场两种。中心市场通常是有钱人雇佣纹修的地方，具有严格的规则和等级制度。具体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外围市场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这里几乎就是平民的聚集地。
无所事事的青壮年男女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台阶上，一起聊天或是玩着一副只值15纹币的破扑克牌打发时间。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努力地想让自己显得精神，显得“值钱”，但那满是补丁的衣服却好像是在无情地诉说着他们的不幸一样。
有富就有贫，有权既有压迫。这些是无法改变的。
前方不远处有一群待业人士围着七个穿着整洁着装的中青年。能够从吵闹的人声中分辨出这些句子：
“老板，用我吧！我力气大！”
“老板用我，我不挑活！”
“老板，我不要钱，只求有口饭吃！”
“老板，我……”
这年头，四处争乱，人和纹兽在打，人和人也在打，流离失所的人还在少吗？
就算是逃到了相对安宁的泽华城，没有工作一样也要饿死。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或许，能够被幽灵女雇佣的我是幸运的。
光明永远也消灭不了黑暗，不是因为黑暗的强大，而是因为黑暗孕育自光明。
就算是安全并且繁华的泽华城，一样也有黑暗的地方，一样是有无法抹去的阴影，最终不过就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先生是要雇人吗？”
一声与周围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犹如莺鸣般的清脆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岁的少女，陈旧的衣服泛着微黄，但却异常干净整洁。她怯怯地抬着头，碧色的明亮双眸正一闪一闪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发出的惊叹声让女孩有了些微的得意。
“我猜的，嘻嘻！”
“猜得不错，我们兄妹俩租了一套别墅，现在需要几个佣人帮忙打扫。”
女孩满脸期待：“那么我可以么？我可以么？”
“你？”
我再次大量起这个女孩。
栗子色的短发，碧色的大眼睛，巧鼻秀眉，比玄仟仟略高。单薄的身子显得有些瘦弱，若是能够有足够的营养，两三年之后绝对会是一等的美人儿。
不过，我要雇佣的只是会打扫卫生的临时工，没有足够的体力的话，并不适合。再看这小小的身板，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先生，我真的非常需要工作！心灵之光已经二级的我自信在体力方面不会输给一个成年壮汉。而且，而且我是……”她的小脸突然憋得通红。
心灵之光二级！在这个年龄可是杰出的水平，确实如她所说，具备一个壮汉的身体强度。
不过我有些好奇的是：“而且你是什么？”
她低下头，嗫嚅地道：“而且我是……我是处女。”
“噗！”总有一种我的形象正在无限下滑的错觉，“你误会了，我只是考虑到工作的量可能不太适合你才犹豫的。我绝对不是那种以找女佣为借口来买**的人！”
“没关系的，先生！我做过很多工作，做法家务都精通，就算……就算您要服务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先生一定会是个好雇主的！”
这决心到底有多大啊！为了能有工作吗？果然现在的穷人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啊！
“都说了是误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凭什么相信我是个好的雇主呢？”
“直觉！”她毫不犹豫就回答了。
“别因为自己的一念之想就把自己买了啊！”
“嘿嘿，会这样对我说的人一定是好老板！而且，以我目前的处境来说，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时候，我的衣角被扯了一下，是幽灵女！她冲我微微地点了下头。
女人，总是避免不了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好吧，小鬼，”虽然貌似我也并不比她大多少，“就算你一个吧。”
“耶！”
“你叫什么名字？”
“艾兰·冯·斯瓦尔。”
艾兰·冯·斯瓦尔，听起来倒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
“斯瓦尔？”
我在意的也是这个名字，但发出声音的不是我，而是幽灵女。她正用着像在说“你不知道吗？”的责备和另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无奈眼神看着我。
“叫我艾兰就可以了，别人都是叫我爸爸斯瓦尔的。”
“手，可以给我，看一下吗？”幽灵女用着询问的语气问艾兰。
这是我从没有过的待遇。
“啊，可以。”
艾兰伸出手，左手腕上戴着一条泛着青光的金属手链。幽灵女所注视的正是这手链。这是一件天纹器（自然生成的纹被引导到器物上所制作的纹器）。
沉默了一会儿，幽灵女再度开口：“斯瓦尔叔叔，在哪？”
“欸！！！”×2
……叔叔？
*
半个小时中，我们跟着艾兰拐过了七条小巷，才终于到了一幢破烂不堪的楼中。
楼梯是老旧的木质楼梯，踩在上面会有“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阶踩在上面都会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从中间断开的危险感觉。楼不大，房间却很多。走道上堆着脏乱的杂物，光线昏暗，空气中总似有一股馊味一般。倒是和我曾经在荣城常住的地方有些相似。
“这个时候爸爸应该也要回来了。”艾兰拿出钥匙打开二楼一个角落里的房间，“这里是我和爸爸的住所，不过明天就要到期了。如果不能及时交付房租的话，明天只能露宿街头了。”所以才那么想要一份工作。
“咦？”我们都看到了桌子上压着的一张纸，或者说是信。
这是正常现象吗？很明显不是，因为艾兰和我一样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她拿起信看了会儿，犹豫了一下就递给了我，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是爸爸留下的。”
“要我们也看吗？”我接过信。
艾兰则点了下头。
——“我可爱的艾兰妹妹，”
为什么只看到了第一句话就有一种想要吐槽的冲动？喂，这是父亲给女儿的信吧？
——“你已经十五岁了，没用的爸爸受你照顾已经十年了，总觉得不能这样白吃白喝下去了，即便你是爸爸的女儿。”
那就去工作啊！哪有这样的老爸的？
——“所以爸爸今天去车站乞讨了，决定凭本事挣一些钱。”
乞讨是凭的哪门子的本事啊？！
——“今天运气也很好。就在快被人踩扁的时候，一对年轻的兄妹给了我一千纹币，我决定留一半给你，交房租还是怎样就由你决定了。”
我怎么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今天早上碰到的那个用苦肉计乞讨的大叔不会就是这位“斯瓦尔叔叔”吧？有这么巧的事？！
——“如今你也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能力，加上‘青蜃’，虽然不能横扫贫民区，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爸爸已经决定离家出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有缘，再见吧！爱你的爸爸，切尔·冯·斯瓦尔。”
喂喂喂！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抛下自己十五岁的女儿离家出走的事儿啊？
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
幽灵女突然递过来一瓶液体给我：“卸掉，易容。”
看来这位叫艾兰的少女是值得幽灵女信任的自己人，我自然是不会违抗幽灵女的命令。
艾兰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忽然瞪大眼睛，露出一副惊容，看看我，又看看幽灵女。
“然后呢？”卸掉易容之后的我问。
“你可以出去了。”
“呃……”我莫名地不爽起来。
但无论我有多么不爽，我都还是被赶出了房间，像白痴一样站着靠在走道的墙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其他住户像看白痴一样看我。
也不知道她们在房间里面聊了什么，好一会儿之后，门才再次被打开。
一道人影就在门打开的瞬间飞扑了过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我被人环腰抱住。
“少爷！”是艾兰的，充满惊喜的声音。
这种情况是怎样？不过叫我少爷这点倒是比叫我先生更让我舒服些。
“（怎么回事）？”我用眼神问幽灵女。但她却默不作声地将脸转向了一边。
艾兰松开手，羞涩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可是我却总有一种这两个女孩正在合谋算计我的错觉。
我在害怕，不是怕被谋害，而是怕陷入假象。
我怕自己会在不久后忘记自己。
艾兰应该是与幽灵女在很早以前就认识的，那么现状就应该变成了这样——
“艾兰要从临时工升级成长工了吗？”
“嗯。”幽灵女点了一下头。
